托尼·斯塔克颓废地倒在沙发里,在他炫酷的投影屏幕上指指点点。
他今天早上喝得酩酊大醉,在亢奋的情绪中设计了一个乱七八糟意义不明的机器。醒酒之后,他重新花了半个小时才弄明白,这个微型机器可以吞进胃里,“防止呕吐物倒流进气管”,不过还额外增加了在肚子里播放迪斯科舞曲的功能,曲目由酒精度数决定。斯塔克觉得这东西很有价值,目前正在考虑删掉冗余的设计,只保留放歌功能。
贾维斯安排机械臂给他端来了一杯清水,轻声提醒道:“先生,赛拉·肯威想见你。”
“不见。”
“她表示愿意一直在楼下等候。”
“让她等吧,我不见。”斯塔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发现里面的液体没味道之后,撇嘴把水杯放远了点。
五分钟后,贾维斯不得不再次打断他:“先生,肯威小姐发现了大厦的一处安保漏洞。”
“什么?”还没反应过来,斯塔克突然听见背后敲玻璃的声音。他转过身,赛拉·肯威正吊在落地窗外,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斯塔克张大嘴巴:“……认真的?你是蜘蛛侠吗?”
见赛拉那副要在半空中吊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斯塔克妥协地打了个响指。玻璃窗自动打开,赛拉轻盈地跳进来,朝斯塔克屈膝行礼:“斯塔克先生!好久不见!”
斯塔克冷笑:“上次见面也没隔多久——你在室内也要戴这玩意儿吗?”
赛拉扶了扶脸上茶褐色的墨镜:“可是这样很酷。”
“根据初步扫描,肯威小姐的左眼受伤,具体症状为视力减退、畏光,原因不明。”
“哇,谢谢你,贾维斯。”赛拉温柔地摸摸沙发旁的机械臂,“因为你是AI,所以不用尊重人类的**,我理解。”
斯塔克立刻反击:“虽然你私闯民宅,但是很尊重**,我也理解。”他把手上的活推到一边,在沙发上舒展身体:“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赛拉歪着头观察对方:“你的情况很糟糕。”
“哈,肯威,你是什么报丧女妖吗?之前说我快死了,这次又说我很糟糕,下次是不是就要在我的葬礼上致辞了?”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去致辞。”赛拉坐到斯塔克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把腿翘到茶几上,“你准备在哪里办葬礼?”
斯塔克注视着塞拉,没在她脸上找出“同情”或者“惋惜”的情绪。她面色平静,带着她惯常的微笑,好像“办葬礼”和“吃晚饭”是一种东西。
这很好,但在欣慰之余,斯塔克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他臭着脸回答道:“当然是在斯塔克大厦楼顶。我的棺材要被直升机吊着,想瞻仰遗容必须比我飞得还高。”他说着说着有点兴奋,“哦,我还要先给自己搞一千件马克装甲,列成方阵,当着那群大兵的面全埋到我的墓碑下面——他们想那东西想得快发疯。这就像那个……那个东方的什么——”
“兵马俑?”赛拉接上他的话,“那真气派。我致辞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她清清嗓子,假装自己正在参加一场惊世骇俗的葬礼:“诸位!伟大的斯塔克安葬在此处。这里有一千个装甲,他就藏在其中一个里面。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跟每一个都告别一次吧。”
斯塔克被逗乐了,不过他的笑容只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尸体有放射性,得封在铅棺里。遗体告别的环节得省略。”
赛拉注意到斯塔克的情绪又低迷起来。她看着对方因为熬夜酗酒而格外憔悴的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知道吗?在你过得很惨的时候,如果听到有人比你过得更惨,心情就会变好。”
斯塔克勉强笑了一下:“好恶毒的理论。”
“这是人之常情。”赛拉在沙发上坐正,“你想听听这个更惨的故事吗?”
“反正也无聊,你说吧。”
“十六岁那年,我在法国交了几个朋友。”
“哦!等等!这是你自己的故事?”
赛拉抬起眉毛:“当然,难不成我还要讲别人的惨事?——你也太恶毒了。”
斯塔克高调地翻了个白眼。
“十六岁的我天真又莽撞——比现在更莽撞。”赛拉果断阻止了斯塔克的吐槽,“总之,说句傲慢的话,我曾是个天之骄子,世上没有什么能妨碍我的东西。”
“然后你就遇见了挫折,很常见的青春伤痛故事。”斯塔克不耐烦地换了条腿翘,赛拉则伸手捏住他的肩膀:“请听我说下去。”
斯塔克很想再嘲讽几句,但是他的肩被捏得很痛,所以他妥协地点点头。
“我的朋友们都是很有趣的人,他们还会带我偷偷爬上巴黎圣母院的顶端——说到这个,你知道那些法国人有多不靠谱吗?那些粗心的蠢货差点把教堂引燃,如果没有我们,那里现在恐怕只剩下骨架了。”
“好的好的,说重点行吗?”
“我很珍视那段友谊。其实那是我第一次交朋友,直到现在我也把他们当作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人威胁到他们,我会第一个站出来——那时候我脾气很暴躁,有很多对付敌人的手段。其中有一个家伙,他杀了很多人,还自称‘恶魔’。”
“嘁,什么中二外号。”
赛拉点点头:“真的很中二。我给了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还记得他快死了,一边吐血一边还不忘诅咒我。这件事之后我回了英国,没过多久就发现,那人好像真的是个恶魔。”
“……你是说‘地狱里的恶魔’那种恶魔?”
“没错,字面意义上的恶魔,他诅咒我‘永远失败’。回国后我进了导师的实验室,在那之后的一整年,我的实验从来没有成功过。”
“嗯……作为科学研究来说,这也不算离奇。”
“不止如此。从那时起,我再也不能驾驶交通工具了。我只能把汽车开进河里,骑自行车会骑到墙上去,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弄翻了一艘船。我曾经有一辆宝贵的摩托车,如今已经在车祸里变成了废铁。”
“没有例外?”
“没有例外。”赛拉摊开手,“这是因果律级别的诅咒。直到现在,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无法达到想要的结果。我是失败的代名词,毫不夸张。最后,我被赶出欧洲,从万众瞩目的继承人沦落为可有可无的富二代,连毕业论文都写不出来了。”
赛拉依然带着她平静的微笑,显得她口中的这件惨得离谱的事不太可信。但斯塔克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并没有说谎。他装出一副怀疑的模样:“……说到底,恶魔真的存在吗?”
“至少我必须相信他们存在。”赛拉凝视前方,叹了口气:“不然也太绝望了。斯塔克先生,这样说很没礼貌,但我真的能够理解你对死亡的恐惧。不过对我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价值。”
她倒在沙发上,看上去既无害又脆弱:“你死去时,会被毕生的成就所环绕。人们簇拥在你的身边,赞美你,咒骂你。即使被封进铅棺,他们也不会忘记你……而我死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与我告别。”
“……”
她摘下墨镜,冲斯塔克眨眨眼睛:“五十步笑百步,但我的确比你惨。”
斯塔克注视着她异色的眼睛,笑了一声:“行吧,确实惨一点。我该不会是第一个听这个故事的吧?”
“你是第一个听完整的。”
“……我猜这应该不会免费。”
“当然不免费!我闲着没事干嘛要来逗你开心?”赛拉迅速凑近斯塔克,让他无处可躲,“斯塔克先生,你是高新技术领域的天才。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做到了,我怀着十二万分的诚恳来请求你的帮助。”
斯塔克警惕地问道:“什么帮助?我不会给你造战甲的。”
“忘了你的宝贝战甲吧。我想问:如果一个人的脊椎受损,可以通过科技的手段痊愈吗?”
斯塔克若有所思:“我没试过……”
“你应该试试。”赛拉热情地抓住斯塔克的手,“你刚刚不是说你很无聊?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
“谁的脖子断了?”
“一位优秀的科学家,年轻、胸怀大志。我们都不希望她的一生病床上结束——正如我所说,没有人想毫无价值地死去。”
斯塔克抽出被赛拉攥着的手,猛地站了起来:“把她送过来,我要先看看。不过——”他抬高嗓门,示意赛拉先不要激动,“——我也不会免费干活。”
赛拉果真不激动了:“……我猜到了。”
“小姐,我是个商人。资本家连做慈善都是为了赚钱,没什么好惊讶的。”资本家露出冷酷的微笑:“毕竟,上次你就说过,我们当不成朋友。那就只剩下交易了。”
赛拉也站起来,扶正她的墨镜:“可以分期付款吗?”
在交涉过后,赛拉成功背上了对她来说略显沉重的债务。恍惚之间,她又想起来,自己在哥谭好像还欠了一笔钱。年纪轻轻,她就已经陷入了超前消费的漩涡……奸商斯塔克满意地送她离开:“再见,赛拉。祝我们合作愉快——下次过来走正门。”
赛拉站到电梯前,又想起了什么:“我来找你的时候,看见佩波小姐也在楼下。”
斯塔克僵硬了一瞬,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在等我?我没让贾维斯给她放行。”
“她也没想着见你,佩波小姐很忙的。”赛拉觉得这人有点自作多情,“不过她和我聊了几句,知道我要翻墙来找你。于是她嘱咐我提醒你,吃点人吃的食物,再把那杯水喝掉。”
斯塔克看向被他扔到一边的水杯。他想再说点什么,可抬起头时,赛拉已经离开了。
*
远在哥谭的红头罩刚刚完成了他人生清单上的头等大事:和蝙蝠侠打一架。
这就好像是第一次骑自行车,骑之前很犹豫,一出发就顺其自然了。他还是没能完全控制情绪,但总体上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总之,这件事情的结局是:他被蝙蝠侠打了个半死,但嘲讽开得很爽。
他意识到蝙蝠很可能知道了他的身份,但这没什么。他乐于给蝙蝠侠增加一些毫无用处的负罪感,好让自己挥拳的理由更加正当。
——那个人真的会有负罪感吗?
杰森·陶德表示怀疑。他伤得很严重,这几天都要蛰伏在安全屋里。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的电脑闪了一下。冰山餐厅的账户多出一条转账信息。
一万美元,附带一条留言:“只有这么多。愿你收钱的时候满怀愧疚之情:)”
埋了一个超烂的梗——斯塔克:你是Spiderman吗?赛拉:我是失败的man。
嘎嘎嘎嘎嘎好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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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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