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的杰森隐匿身形，小心谨慎地行走在哥谭的巷区里，呜呜的冷风从耳边掠过，像是枉死之人的悲鸣。
无论是哪一个哥谭，都一样的充斥着黑暗。
只是这里更加荒凉，行人稀少，夜晚的罪恶之城仿佛被人盖上了密不透风的盖子，压抑得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是在傍晚前到达哥谭的，期间，他不动声色地搜集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现在，他觉得最荒诞的就是蝙蝠侠。
你敢相信？
蝙蝠侠杀人！
他昨天夜巡的时候就杀了一个贩毒的帮派，码头上的血到现在都还没有清理干净！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蝙蝠侠吗？
钢骨告诉他，蝙蝠侠出道就杀人，从来没有什么不杀原则，他用恐惧笼罩着整个哥谭，他就是哥谭最锋利的刀剑，出鞘必染血。
除了这一点，他和杰森认识的那个蝙蝠侠几乎没有分别了。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得这个世界的布鲁斯走向了极端。
他甚至连一任罗宾都没有。
想到这里，杰森不由得一怔。
极端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海蓝色的眼睛里有些恍惚。
他想要回到哥谭，不就是为了亲手杀死那群神经病吗？他现在努力训练，提升自己的实力，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够站到蝙蝠侠面前，亲口告诉他，他的不杀原则根本就无法阻止那群神经病伤害更多的人吗？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布鲁斯极端呢？
明明……明明……
这不应该是他最想看到的吗？
杰森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抬手熟练地结了一个法术术印，将自己隐藏起来。他暂时不去想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了，他得好好想想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到底是怎么看待布鲁斯的？
……他是想报复布鲁斯吗？
杰森深呼吸了几次，勉强让自己跳动得过快的心脏慢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能够尽量平和地去回想在阿卡姆的那两个月了，虽然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杀死小丑。
——西尔答应过他，只要一做出足够安全的密封牢笼，他就可以放心地干掉那个渣渣了！
如果他没有被西尔救回来，如果他自己从阿卡姆活下来……
杰森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想什么如果！不要去想这种不存在的如果！
他是恨的，恨布鲁斯不来救他，恨布鲁斯不杀死那群杀了他、又不停去祸害其他人的神经病，更恨布鲁斯有了新的罗宾。
西尔不会限制他的一切，除了去学习和好好休息。他轻易地从网络上得知了蝙蝠家族的新成员和哥谭的新动向。
哪怕是他的“死亡”，也不足以让布鲁斯杀死小丑吗？就这么让小丑再去杀害更多的人吗？
理智告诉杰森，蝙蝠侠是对的，他得坚守底线，坚守他的原则，他必须这样做，如果蝙蝠侠都坠入了黑暗，那谁来拯救哥谭？
可是他的情感在激烈地撕扯他的灵魂！
他是布鲁斯的养子，是蝙蝠侠的二代罗宾，他死在了小丑他们手里，为什么不为他报仇！？为什么又有了新的罗宾？
就在他“死亡”后不久，就在他……就在他还存有微弱期望的时候。
他恨他，也爱他。
是布鲁斯收养了他，是布鲁斯教导了他，是布鲁斯带领着他成为英雄。
毫无疑问，杰森·陶德深爱着他的父亲。
这感情太复杂了，一边是恨，一边是爱，这使得杰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他回到哥谭并且正面相遇，他是该在蝙蝠侠脸上来一拳呢？还是给他的父亲一个拥抱呢？
他在冷静下来后，才去调查在他“死亡”的那段时间里，蝙蝠侠怎么样的，布鲁斯又是怎么样的。
——小丑在骗他，大部分。
蝙蝠侠以为他死在了那个被炸成废墟的废工厂，尸骨无存，只剩下了血迹斑斑的破制服。他也的确差一点杀死了小丑，可以想象，他当时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收住手的，那一顿暴打让拥有酒神因子的小丑闭上嘴瘫在床上至少半个月。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蝙蝠侠都在暴力执法，特别暴力，离死亡就差一点点的那种。
养子意外身亡的布鲁西宝贝也是一脸藏不住的悲痛，精神可见的萎靡不振。
直到蝙蝠侠有了新的罗宾，布鲁斯有了新的养子，情况才稍微好转。
老实讲，杰森内心深处是很开心的，布鲁斯也爱他，不是吗？
蝙蝠家族最擅长的就是看图说话，言传身教的心里一套嘴上一套。
至于那个新的罗宾……
杰森对他的感官挺复杂的，要说恨，也不至于，充其量就是迁怒。就像从前的迪克和他，他成了当年的迪克，提姆·德雷克就像是当年的他。
一代罗宾，二代罗宾，三代罗宾，甚至还会有四代，乃至更多。
罗宾不可能永远都是罗宾，知更鸟要自己学会飞翔，蝙蝠侠控制欲再强也无法阻止。
如果以后正面遇到提姆·德雷克，杰森最多就是揍他一顿。
如果正面遇到蝙蝠侠……
他还没有想好。
杰森觉得自己受到了西尔很大的影响。
西尔很强，他有各种各样的能力，还会魔法和法术，甚至能自由穿梭在平行宇宙之间，还能带人。可即使如此，他每天的生活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在花店卖花，回家，到学校看弟弟，去超市买菜，偶尔出去做个兼职。这三年来，他的时间至少有一大半都是花在他这个弟弟身上的。
他很享受生活，做什么都很认真，对其他的事产生不出任何兴趣，比如别人的示爱。谈恋爱这种事在他眼里仿佛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拿去做几个新的漂亮花篮，至少还能卖钱。
西尔几乎没有情绪波动，他总是很平静，想得特别通透。人又像太阳，暖暖的，让人安心极了。
跟他待在一起，岁月静好，心情平和，烦恼都少了好多。
当然了，生起气来还是很可怕的，据说阿卡姆那群神经病有好多都留下了心理阴影。
——好可惜没有看到，以后去看看。
和西尔一起生活了三年，杰森的思想已经不像当初刚刚离开阿卡姆时那样偏激了，他回过头再去看从前，很多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真相其实很简单地就能看清了。
被仇恨蒙蔽心灵，真的是件很危险的事。
要是他真的被仇恨控制，最高兴的人就是小丑。
呸！想看他的笑话？
怕不是在想屁吃！
他可不是从前的杰森·陶德了！
迟早打爆小丑的狗头！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他会像这个世界的蝙蝠侠那样，用死亡制裁罪犯吗？
杰森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会的。
死亡留给最需要的它的罪犯，比如小丑。
其他人嘛，看看还有没有得救啰，要是实在没得救了，还不如提早送他下地狱，省得再去祸害无辜人。
杀人是需要心理准备的，现在的杰森还有点没准备好。
可如果是他认识的布鲁斯杀人……
杰森认为，那个布鲁斯一定是假的！
蝙蝠侠坚守不杀原则，坚持法律判决罪恶，要是有一天让他在他和小丑之间选一个救，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救小丑。
想想也是特别伤心。
杰森了解蝙蝠侠，毕竟是对他起了里程碑式影响的人生导师和偶像。
大体把事情想清楚了，杰森的思维也顺畅了不少，他撤掉法术，继续往韦恩庄园的方向前进。
然后他在去寻找这个世界的蝙蝠侠的路上救了十来个孩子。
哥谭的人贩子是挺多的。
像韭菜一样，怎么割都割不干净。
看着这十来个怯生生围在他身边的萝卜头，杰森感到头疼，他不可能带着这群孩子去韦恩庄园，这里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哥谭。
他只能试着问这里面年龄最大的小女孩:“附近有没有安全的地方？”
问完他就后悔了，要是有安全的地方，也不至于被人贩子强行拐带。
要不……带着他们去韦恩庄园？
年龄最大的小女孩薇丽却意外的给了他确定的答案:“有的，是一个教堂，但是有点远……有我们没能跑过去。”
小孩儿当然跑不过成年人，腿的长度就不成正比。
杰森俯身抱起两个年龄最小的三头身:“你来给我们带路。”
——看孩子们的样子，这个教堂应该不是贼窝。
教堂的位置不仅远，还挺偏的，小巷子七拐八拐，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到。
这片区域就只有这么一座小教堂，四周都是枯树干草，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恐怖片场景，唯一的建筑也是破旧的。
杰森深深地怀疑这里到底能不能收留这些孩子，要不然还是去韦恩庄园吧。
“神父！”
刚看到教堂的旧大门，一群孩子就忍不住呼唤出声，一个个像小鸡仔找到了鸡妈妈一样，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杰森怀里抱着的两个三头身都想下地。
——应该是个好人。
教堂的旧大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神父制服的青年从里面走出来，他笑着蹲下身，温柔地接住了朝他扑来的孩子，听着有些清冷的声音也被关心和担忧填满:“调皮的小家伙们，这是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遇到坏人？受伤了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回答他:
“没有哦！是那个大哥哥救了我们耶！他超厉害的！”
“几下子就把坏人打倒了呢！”
“和神父一样厉害！”
“好厉害的！”
……
神父安静地听他们说，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直到孩子们嘴里的“大哥哥”走过来，他才稍稍收敛了些许，随后感激地向人道谢:“感谢你救了这些孩子，愿主保佑你，阿门！”
杰森废了点力气才把两个三头身的小胖手从他的战术面罩的边边上挪开，听到有人为了这些孩子向他道谢，他抬头正要说“顺手而已”，就一眼看见了这个人的脸。
杰森:……
杰森:！！！
杰森:这特么不是我的脸吗？！
年轻的神父见这位见义勇为的疑似蒙面义警的青年半天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这样的眼神让他挺不自在的。
他疑惑地问:“这位先生，是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你再这么一脸震惊地盯着我，我就要手动给你清醒一下了。
杰森摇头，眼里还有点恍惚，他说:“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惊讶。”
何止有点，简直震惊我全家！
他弯腰把三头身好好放到地上，又看了神父两眼，迟疑地问:“能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那就是我自己。
神父的笑带着宽容，就像他信奉的主。
他说:“当然可以，我叫杰森·陶德，是哥谭本地人。”
杰森:“……哦。”
行叭，平行宇宙同位体。
连钢骨和蝙蝠侠都能拥有，我为什么不能拥有呢？
只不过……
为什么会是神父呢？
他记得自己不信基督的啊。
杰森看着面前面带微笑，仿佛自带圣光的杰森·神父·陶德，内心十分的复杂。
世界真奇妙，看看他自己，再看看对面，真是做梦都难想象得到呢。
秉承着不能自己一个人震惊的想法，杰森坏心眼地当着神父的面摘下了战术面罩，并扬起微妙的笑容，对同款震惊脸的“自己”说:“真是好巧哦，我也叫杰森·陶德呢，哥谭本地人。”
杰森·神父·陶德:……阿门？
接下来要进入学习阶段了，可能要两三天才能更一次了。
请同志们放心，坑是不可能坑的，最多更新速度慢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