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生活恢复了某种意义上的“正常”——如果日以继夜地在地下工作室里敲敲打打,试图把一套几百万美元的飞行装甲塞进一个手提箱里算是正常的话。而瓦力,也找到了它在豪宅里的新节奏。
起初,托尼有好几次在工作室里找不到他这个沉默的小助手。
“贾维斯,我的移动垃圾桶跑哪儿去了?”他第一次这么问时,正烦躁地寻找一个掉在地上的微型芯片。
“先生,如果您是指瓦力,”贾维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它正在外面的露台上。”
托尼狐疑地走到工作室连接着主宅的玻璃门前。只见在加州灿烂的阳光下,马里布海滩的景色一览无遗。而在那片被阳光铺满的木制露台上,瓦力正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它展开了背部和肩部的几块甲片,露出下面精密的太阳能充电板,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方形小乌龟。它的“眼睛”微微闭着,进入了低功耗的充电模式,看起来安静而满足。
这一幕让托尼有些出神。他习惯了身边的一切都是由电能、由他胸口的方舟反应堆、由斯塔克大厦顶端的清洁能源驱动。而这个来自阿富汗山洞的小家伙,却保留着最原始、最质朴的能量来源——阳光。
“太阳能充电,”托尼轻声自语,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微笑,“伊森,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
从那以后,每当天气晴朗,托尼都知道能在哪里找到瓦力。它成了露台上一道固定的风景。
一天下午,托尼端着一杯咖啡走上露台。瓦力正安静地充着电。忽然,一只胆大的海鸥落在了露台的栏杆上,歪着头,发出“嘎嘎”的叫声。
充电中的瓦力立刻被惊醒了。它的大眼睛“唰”地一下睁开,紧紧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它的身体微微向后缩了一下,履带轻微地碾动,显示出它的紧张。这只鸟比它在阿富汗见过的任何生物都大,也更有……攻击性。这是它胆小天性的直接反应。
然而,几秒钟后,旺盛的好奇心战胜了胆怯。瓦力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海鸥的每一根羽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它似乎想靠得更近一些,去理解这个会飞的、会叫的生物。
海鸥被这个缓慢靠近的黄色方块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它又叫了一声,展开翅膀飞走了。
瓦力停在栏杆边,仰着头,目送着海鸥消失在蔚蓝的天际线里。它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广阔世界最纯粹的向往和好奇。它伸出机械臂,似乎想触摸那片天空。
托尼站在后面,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机器人,在面对未知时,先是胆怯,然后是抑制不住的好奇。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面对恐怖分子的威胁,在决定制造装甲,在选择成为钢铁侠的每一个瞬间,何尝不是恐惧与好奇心(或者说,是一种天才的探索欲)的交战?
他走上前,站在瓦力身边,一起望着大海。
“世界很大,小家伙,”托尼轻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瓦力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
瓦力转过头,看着托尼,它似乎听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它只是用自己的机械头,轻轻地、信赖地,碰了碰托尼的腿。
阳光将一人一机器人的影子,在木制露台上拉得很长、很长。在这个瞬间,他们不是亿万富翁和垃圾机器人,只是两个一同眺望远方的、孤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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