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嘘，埃迪在睡觉。

也许这些天真的累到他了，在洗完澡之后，趴在床上还没几秒钟就睡着了。下半身只穿了件浴巾，赤着身体。头发湿答答的。

毒液在他睡着后，从他身体里出来，黏糊糊的外星共生体在宿主身上钻出脑袋，静静地注视着埃迪·布洛克。

“埃迪？”它轻声问。

……没有回应。

它的宿主已经不能感知到外界了。毒液用身体的一部分取了一条毛巾过来，给他轻轻擦拭身体，和头发。直到擦干净水之后，男人都没有什么大反应。

埃迪在睡觉。

它看得见他的梦境，从脊柱穿过中脑，卷须编织其上，用它的一部分连接敏感的神经受体，感受儿茶酚胺，多巴胺和肾上激素。

这是毒液从那个巧妙的盒子里学到的。噢，喜欢电视。喜欢看医疗剧。这让共生体学习到很多。

它总是在埃迪睡觉的时候思考着。

它去过很多世界，理解简单的感情的时候——那就像颜色，直观又明亮。快乐，悲伤，愤怒。

直到遇见蜘蛛侠，遇见埃迪之后，它又学到了很多复杂的感情。类似于内疚，后悔，恐惧，痛苦，背叛……

它也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叫它。

怪物。

寄生虫。

蛆虫。

埃迪有的时候会叫它笨家伙，它的确不是那么聪明，比如说尽管跟了蜘蛛侠这么久，但依旧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李是个坏人，还好它不知道。

这是它很多天思考过后的结果。

嗯，它总得思考很久，也怪不得埃迪会说它笨笨的。

实际上，相对于怪物寄生虫等称呼，毒液更喜欢宿主的称呼。

“My love.”

“mon coeur.”

“My dear.”

这些称呼听着，让它有种它就是埃迪最重要的人的错觉。

毒液依偎在宿主的一旁，可怖的脑袋搭在他的背部。它应该是冰凉的，没几秒就被埃迪·布洛克推下去。

它靠在他的脑侧，闭着眼睛。

毒液不会睡觉。

它在“看着”埃迪，听不见他的想法，却能感受得到，也可以看见他的梦。

它也不会做梦。

但他的梦，栩栩如生。

15.

“所以，我们就算是被软禁了？”埃迪·布洛克在这里待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

黑色触手拿着他的拖鞋给他穿上，而后从他腿部蜿蜒而上，停在他的膝盖处，冒出个小黑芽儿。

男人靠在床上，垂着眼，用手揉捏着共生体。那是一种滑腻，果冻的触感，摸起来很舒服。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埃迪·布洛克会恐惧着毒液。它会钻进他的身体的各处，就像提线木偶，在暗处操控着他。

他每天都处于惧怕当中，因为只要毒液想，它就可以捏碎或者吃掉他的心脏。把他变成一个美国警察破解不出的悬疑案件——其实他单纯被人杀了，警察们也破解不出来。

“埃迪，最起码这儿有很多巧克力。”与他隔着十几米的毒液在厨房说道，它刚刚打开冰箱门瞧了瞧，有很多食材。

“听见那只蝙蝠说什么了没，他说叫我们没有事情不要出去。不然的话，他就买断城市里的所有巧克力，让我们饿得去吃人。”

“然后，那时候他们就会把我们杀了。”

“或许用火烧死，我们会变成一堆灰烬。我是一堆人类白骨，你是一堆外星灰烬。”埃迪开了个冷玩笑，很显然，甚至都逗乐不了他自己。

毒液：“还有其他的食材，面食，啤酒……”

“或许会被噪声污染吵死，你会变成一摊毫无生命的液体。”

毒液：“我们可以自己做饭，之前不是说喜欢吃……”

埃迪·布洛克：“……”

他用力扯着隔着客厅的外星人，把它强行转向，“My dear，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轻松？你不是不喜欢被人囚禁吗？跟我说句实话。”

共生体回到他身旁，细长的身体绕着他，“实话实说，买断全城的巧克力不是蝙蝠侠说的，是他的小罗宾说的。”

男人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出来。

毒液在他身后，用脑袋推着他，将他推下床：“我想，你应该乐观一些。他们不会把我们关上很久。”

“我们不是坏人，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外星人。”

埃迪：“……现在我们去做什么？”

共生体一边拿起挂着墙壁上的围裙，把宿主推到了厨房，再给他穿上围棋，环过腰部，在背后系了个蝴蝶结。

它拍了拍那个蝴蝶结，说：“完美。”

“可我不会做饭。”

毒液伸出触手与他的手指交缠着，操控着他的手臂，在他脑侧点点头，“我会，埃迪。”

……

“你之前说过，我们可以吃意大利面庆祝一下。”

“这建立在我们完成了一些……值得庆祝的事情之后？比如说，打败了某个坏人？找到了一个合适我们的工作？”

毒液在他旁边递叉子。

埃迪·布洛克耸耸肩，“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庆祝的……但很显得奇怪的是，我们在庆祝什么？我们为什么把一顿普普通通的意大利面认为是庆祝的象征？”他忽然想起来。

共生体与他对视了片刻。

男人暗骂一句，“Venom，抱歉。”

它摇着头，“埃迪，不用道歉。你最近有些焦躁知道吗？我们之前被困住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的糟糕。”

“你在担心着些什么？”

埃迪摇着头，捏紧了手中的叉子，“我说不清楚。可能只是为我们以后的生活担心，也许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毒液思考一会儿：“所以你需要一个美好的梦？”这它倒是可以办到。但埃迪知道的话会骂它的，他不喜欢它过多的干涉他的身体。

共生体也从来不会告诉他，有的时候它会深入人类脑子里，感受着他的想法，观看他的梦境。

男人吃了一口面，为它的口感而到惊讶，“美梦？算了吧，我很久没做梦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意大利面了？我怎么不知道？”

“电视里看到的，里面的人会教我做饭。”它拿来一瓶啤酒，打开放在他手边，啤酒滋滋作响。

“我想我们应该庆祝一下。”男人举起啤酒。

毒液问他：“现在我们庆祝什么？”

埃迪·布洛克低头想了想，用啤酒罐碰了碰外星人**的脑袋，假装在与它干杯。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后，他说：

“……庆祝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