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集团的“生物制药研究部门”效率很高，才过了几个工作日，兽化的达米安就能摆脱他“毛茸茸的小问题”了。

蝙蝠洞内的医疗床上，穿着束缚衣的达米安扭来扭去，像毛毛虫似的一顿蛄蛹。

他头顶的猫耳朵转来转去，杰森没忍住上手捏了两下，立刻收到了来自布鲁斯和提姆的“蝙蝠侠和红罗宾不赞同”的目光。

杰森撇着嘴耸了耸肩。

狞猫达米安龇着犬牙，在收到了布鲁斯的示意后，杰森动作迅速地为达米安戴好了吸入装置。

生物制剂的药效很快，在吸入了混淆药剂后，达米安不由自主的弓起了背，逐渐张开了嘴——他身体里的海星孢子从他的嘴里爬了出来。

生物本能使“加罗孢子”试图往离它最近的杰森身上扑去，却被眼疾手快的提姆用生化储存容器装了起来。

绿色的微型海星在透明的罐子里滚来滚去，敲打着容器罐的内壁，发出了闷闷的“啪嗒啪嗒”声响。

站在詹姆斯肩上的反舌鸟掩饰性的咽了一口唾液——悄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除了詹姆斯，没有人能意识到它正在想什么。

自从拥有了鸟类的外皮，辅助系统什么鸟粮都想尝尝——很显然，“海星”这一物种在海鸟的食谱上名列前茅。

但这是不可以的。

詹姆斯警告性的伸出食指，点了点反舌鸟的肚皮。

“加罗海星”并不是“征服者斯塔罗”那样的外星生物。

加罗海星的孢子是少年泰坦的变形者“野兽小子”的一部分，为了抵御“死灵星”的侵袭，他将自己分裂为了无数孢子，作为那个世界迪克·格雷森的伙伴，他是三宫之女“渡鸦”的恋人。

失去了孢子的影响，达米安的利齿和爪牙逐渐变短，耳朵也渐渐隐退，终于恢复成了正常十四岁青少年的模样。

他绿色的眼眸看起来困惑又迷茫。

“……父亲？”

达米安努力看向了布鲁斯，喃喃的开了口，他的视线依旧模糊，因此很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布鲁斯·韦恩温和的注视着自己‘同位体’的血脉。

“你……你不是我的父亲。”

达米安下意识摇了摇头，他因为紧张而加快了呼吸。

“……你更年轻。”

他将视线转向了杰森和提姆。

“年轻的陶德和德雷克……”达米安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不在我的宇宙吗？”

他似乎很清楚‘多元宇宙’这个事实。

——达米安所在的宇宙更为广阔包容，他因此了解类似的事件。

“你们……看到小乔纳森·肯特了吗？”

达米安后知后觉的问道。

他记得在被孢子寄生之前，自己是和小乔待在一起疏散市民的。

“……那是谁？”

杰森凑了上来，感兴趣的问道。

达米安沉默了片刻。

“超人和路易丝·莱恩的儿子……”

他最终还是吐出了这句话。

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没有“超凡双子”的合作，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哇哦！”杰森瞪大了眼睛，“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达米安狐疑的望向了他，杰森的反应有些超乎寻常。

“因为我们世界的超人没有孩子，也没有结婚。”

提姆回答了达米安的疑惑。

达米安看起来更加焦虑了。

“在变成兽人的时候……我伤人了吗？”

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小声询问着这个世界的家人。

“没有，你很乖！”

杰森抢答，他甚至想伸手去揉揉达米安的脑袋——达米安·韦恩是一名中东混血，他的母亲塔利亚是具有阿拉伯血统的埃及人，因此达米安的头发很浓密，发质也有些硬。

“陶德！不要像对待孩子一样和我说话！”

达米安躲开了，咬牙切齿地发出了类似“TT”的轻蔑气音。

“……啧啧，你的脾气可真坏。”

杰森双手抱胸，快乐地学着达米安的弹舌音，却只发出了“啧啧”的声响。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为“谁是蝙蝠侠最爱的罗宾”争吵起来了。

布鲁斯有些艰难的看向了詹姆斯和阿尔弗雷德，他并不擅长处理家族内部的“成员争端”。

詹姆斯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阿尔弗雷德则笑眯眯的看着活力满满的小鸟们。

幸好男孩们的话题总是转移的很迅速，友谊也来的很快——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杰森和提姆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与好脾气。

杰森从未经历过小丑口中的“最糟糕的一天”，提姆的父母也是一对恩爱的富豪夫妇，他们是在幸福中长大的青少年。

在和达米安聊天的时候，杰森和提姆甚至没有称达米安为“恶魔崽子”。

当聊到这个世界的罗宾们“在童年时每周的零花钱也只有五美元”的时候，达米安满意的闭上了嘴。

他的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无论是在哪个世界。

达米安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未来会“继承韦恩集团和蝙蝠侠名号”的那一个——或许等他成年后，他可以雇佣德雷克作为自己的财产经理人。

为了得到关于这个世界更多的情报，他难得扮演了一回乖宝宝。

听话地做完了各项身体检查，达米安向提姆借来了电脑，一头钻进了韦恩庄园的书房。

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达米安就收集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

——这个世界不仅没有小乔纳森，也没有康纳，莱克斯·卢瑟从未克隆过超人的基因样本，在雇佣“丧钟”将自己劫出阿卡姆疯人院前，他一度被狱警称为囚犯AC23-1940。

戈登局长的女儿芭芭拉·戈登，哥谭市的“神谕”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义警，她是个年轻的地方检察官。

达米安用蝙蝠洞的技术黑进了哥谭市的公共安全系统，找到了她的社交账号，芭芭拉的爱好是编程和自由搏击，照片上的笑容也格外灿烂——她没有遭遇过小丑的枪击。

凯恩家族的凯特·凯恩也没有成为“蝙蝠女侠”，只是一如既往的和GCPD重案组的探员芮妮·蒙托亚谈着恋爱，她们的感情非常稳定，或许再过几年就会结婚。

“遗孤”卡珊德拉·该隐和“搅局者”斯蒂芬妮·布朗也从未加入过蝙蝠侠领导的哥谭骑士训练营，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世界格外平静。

——小丑在哥谭失踪过整整九年，再度亮相就立刻被联邦政府丢进了死囚牢。

达米安的呼吸有些加快。

……他觉得这个世界祥和的像是HBO三流编剧的电视台剧本。

提姆·德雷克的父母没有参与证人保护计划，他们一家和韦恩的关系很好。德雷克庄园离韦恩庄园不远，他们的家族企业蒸蒸日上，提姆只是个自愿来韦恩庄园打工的小红鸟。

——这个世界的拉尔斯·古尔已经死了，这代表着提姆·德雷克不会再次失去他的脾脏。

实在很难说是“在这个世界早亡的母亲与祖父”更令达米安震惊，还是“红罗宾完好无损的脏器”更令他庆幸。

——唯独陶德在哪个世界都很爱用快餐应付晚饭，最近潘尼沃斯常常要检查夜巡归来的二代罗宾身上是否偷藏着汉堡或辣热狗。

这是一个没有那么多反派和伤痛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杰森和提姆的脸上拥有太多的笑容，他们和达米安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达米安甚至觉得他们傻的有些碍眼。

但很快的，快速浏览着这个世界的新闻，又有另一些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世界也有着属于官方的超级英雄……但和达米安熟知的阿曼达·沃勒领导的“自杀小队”不同，他们自称为“复仇者联盟”。

……冰封了七十年的“美国队长”？

——Huh?（哈？）

达米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美军在二战时就进行基因改造实验了吗？

纽约市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

一个打造机械战甲的亿万富翁？

达米安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他对这几名超级英雄没有任何印象，这个世界一定有什么问题——他们并不存在于达米安的世界里。

而平行时空的‘同位体’是必然产生对照的。

万磁王、X教授……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

——变种人又是什么？

达米安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在他所处的世界，人类根本不会产生X基因突变。

问题出在哪里？

他下意识用指尖“哒哒”敲击着实木的书桌，想起了那名黑发绿眸的陌生青年。

——詹姆斯·霍克利。

回忆着詹姆斯注视自己时的神情，达米安在内心再次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

哥谭市从未出现过与韦恩集团如此紧密联系的年轻企业家，他甚至直面哥谭义警们的真实身份。

他认识自己——认识所有人。

达米安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此生第一次见面，但詹姆斯和他肩上的小鸟却仿佛早已熟读了达米安的人生。

……这里的父亲知道他身上的‘异常’吗？

达米安沉吟了片刻，在内心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一定知道。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今天的哥谭难得有个好天气，窗外微风轻拂，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庄园内一小片茂密的树林，树叶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曳。

书桌旁的达米安就这样抬起了头，看向了窗外，眺望着远处的人工湖。

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波光粼粼，湖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树木的倩影。

在这个世界里，韦恩庄园的人工湖旁伫立着一座漂亮的现代化别墅。

它的设计非常简洁，用大片的玻璃取代了阻隔视线的墙面，袒露于外部的钢结构也被漆成了白色。

作为蝙蝠侠之子和刺客联盟的少主，达米安·韦恩在乳牙长齐前就已经学会了七种语言，九年级时就获得了包括地质学在内的数个博士学位，他一眼就认出了远处的那栋住宅。

——典型的“包豪斯风格”。

由于玻璃墙面的全透明隔断，那栋别墅的视野十分开阔，更像是实验性的空间构成设计。

那是托马斯·韦恩在婚后送给玛莎·韦恩的礼物，由她最喜欢的德国建筑设计师——包豪斯学院的校长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完成，现代主义的风格类似于大名鼎鼎的范斯沃斯住宅 （Farnsworth House）。

比起重建过的韦恩庄园，布鲁斯更喜欢那座承载着父母爱情的漂亮湖畔别墅。

在达米安所处的宇宙中，并没有这栋建筑物的存在。

这个世界太过真实，又总在无形中提醒着他——他并不属于这里。

十四岁的达米安·韦恩悄悄用舌头顶了顶腮。

————————

远在布鲁徳海文的理查德·格雷森依旧很忙，主要是他快升职了。

布鲁徳海文市的警察局和其他市差不多，起薪是58,000美元左右，新入职警员是一级警员，完成实习自动晋升至二级警员，二级与三级警员是常见的普通巡逻警员（Police Officer），而三级警员之后还有一个高级警员，在三级以后会有两个晋升方向，警探（Detective）和警司（Sergeant）。

迪克在白天请不出假，晚上又要作为夜翼行侠仗义，只能等周末换班才能回哥谭，在此之前，他都是从杰森给他发的照片里关注着达米安的近况。

初代罗宾和另外两只小鸟的关系不错，有空就会通过电话保持联系。

“你绝对想不到，那天我们还一起夜巡了！”

杰森在电话里这样对迪克说道。

“我和彼得兔……‘咔嚓’……太难想象了，这简直是……‘咔嚓咔嚓’……我的童年美梦成真了。”

杰森正蘸着鳄梨酱吃薯片，“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显得电话里的声音模模糊糊。

“你觉得詹姆斯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吗，就像‘罗宾’那样？”

杰森在电话里对迪克问道。

‘罗宾’这个外号其实来源于迪克早逝的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像知更鸟（Robin）一样飞翔。

杰森期待着下一次和詹姆斯的夜巡，哥谭的兔子是他童年时最喜欢的义警。

作为霍克利集团在哥谭市分公司的领导，詹姆斯在前不久被任命为了高级副总裁。

霍克利集团在哥谭投入了大量资金进行基础建设，杰森希望詹姆斯能一直留在哥谭。

“……‘罗宾’那样？”

早已单飞的迪基鸟在电话的另一头耸了耸肩。

“罗宾像他才对。”

他这么对杰森说道。

未成年的‘罗宾’都是蝙蝠侠眼里昔日搭档彼得兔的影子。

……

在詹姆斯开始在哥谭工作的时候，反舌鸟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个人生活’，它抽空去大都会找了一趟小氪。

除了一直陪伴着它的管理员，氪星狗狗是辅助系统拥有的第一个朋友。

当反舌鸟找到小氪的时候，它正在大都会新特洛伊区的百年纪念公园（Centennial Park），做着它“超级狗狗”的工作。

小氪在孩子们的注视下叼起了树上的小猫，又小心翼翼地把瑟瑟发抖的小猫咪送进了小朋友的怀里。

目送着孩子们欢呼离去，反舌鸟终于来到了小氪的面前。

凝视着陌生的小鸟，小氪疑惑地歪了歪白色的狗狗脑袋。

[你不认识我了]

反舌鸟对小氪发出了控诉。

[我们还一起在肯特家的后院咬过球呢]

辅助系统指的是它在斯莫威尔作为“金色拉布拉多”的那个时候，在那个宁静祥和的堪萨斯乡下小镇，它和小氪最爱的活动就是追皮球和接飞盘。

小氪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快速摇着尾巴，兴奋地“汪汪”了两声。

它终于认出了Root（小根），但它不明白为什么一只拉布拉多能成为一只鸟。

[因为我和主人都死去过了]

反舌鸟用最浅显易懂的词对它说道。

AI的核心其实是巨大的记忆体，本质是信息，辅助系统的皮囊只是它的外在表现——它从来不是什么反舌鸟或拉布拉多。

智能生物很容易被“生命的表象”所迷惑，误以为AI的“存在形式”很重要。

小氪有着和人类无异的智慧，以至于它无法理解Root重获生命的原因。

——其实也不算是‘死亡’，碳基生命的躯体太过孱弱，被毁坏的身体如果无法修复，就不能再使用了。

辅助系统的拟态外皮是被它自己撑坏的，只有詹姆斯的身体是一次又一次被达克赛德杀死的。

时间巨兽“艾里奥斯”的身躯太过庞大，当它出现在天启星的那一刻起，那只拉布拉多就湮灭了。

小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脑袋。

它知道克拉克曾带回过詹姆斯一部分，那时的克拉克怀抱着鲜血淋漓的披风。

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反舌鸟，小氪呜咽了一声。

克拉克思念着詹姆斯，它应该想个办法告诉克拉克这个好消息。

小氪和反舌鸟都不知道的是，在它们“汪汪”、“啾啾”的交流声中，氪星狗的主人一直静止在大都会的万米高空之上。

黑色的披风静静地垂挂在克拉克的身后，平流层里没有风，他额前的一缕卷发安静地搭着他的额头。

他的战衣也是黑色。

阳光穿透大气层，照耀着克拉克伟岸英俊的身躯与令人惊叹的轮廓，勾勒着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太阳在此刻亲吻着他的脸颊，他的五官犹如古希腊雕塑般完美无瑕。

静止在空中的克拉克是活生生的神明。

在氪星，红蓝色的制服是用于外交的服装，这两种颜色能令氪星人看起来友好热情，只有黑色的制服代表着‘身处故乡’。

在詹姆斯死去后，地球成为了克拉克真正的家。

——整整三年过去了。

人类视他为“人间之神”，永远从地面仰视着他，只有克拉克自己知道，在詹姆斯死去的那一天，他的视线只能停留在怀中那条饱蘸鲜血的披风上。

克拉克的人性在那一日几近碎裂。

万米高空中的克拉克认真倾听着反舌鸟和小氪的声音，他连呼吸的动作都很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微笑，接着将目光转向了哥谭。

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难过。

克拉克随时监听着那两名来自阿斯加德的神明，在他们找到詹姆斯的那个夜晚，他立刻记住了属于詹姆斯的声音。

韦恩庄园的含铅量很高，但他还是静静地辨认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心跳。

作为听觉敏锐的氪星人，克拉克对人类的心跳声非常了解：人类的心率会在抑郁、压抑或情绪低落时变慢，这种变化是由于心脏自主神经系统的调节作用所引起的。

詹姆斯的心跳总比别人的要慢一点，从第一次见面起，克拉克就觉得他的心跳听起来是那么悲伤、那么孤独。

——离他那么近，又好像那么远。

*罗宾每周的合法收入是5美元，做家务换的，真实事件来自LEGO DC Batman: Family Matters（2019）

*卢瑟的囚犯编号来自Batman v Superman: Dawn of Justice（201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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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BAU的世界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