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盯着银行账户余额，帝国州立大学的全额奖学金通知本该让他欣喜若狂，但生活费和住宿费的数字仍然让他眼前发黑。

他迅速关掉手机屏幕，仿佛多看一秒那个数字就会灼伤他的眼睛。

“彼得？”梅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下来吃早餐吗？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松饼。”

“马上来！”彼得强迫自己提高声调，把手机塞进裤兜。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向厨房，香甜的烘焙气息扑面而来。

梅姨站在灶台前，围裙上沾着些许面粉，银灰色的头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她转身冲彼得微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今天不是要去见你的导师吗？多吃点，保持精力。”

“嗯，十点的会面。”彼得接过盘子，松饼上融化的黄油顺着边缘滴落。他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却无法驱散胸口的沉闷。

“我们为你骄傲。”梅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全额奖学金，整个皇后区也没几个孩子能做到。”

彼得喉咙发紧，低头猛吃了几口松饼掩饰情绪。

梅姨不知道的是，奖学金只覆盖学费，而帝国州立大学的住宿费和生活费几乎相当于另一个学费。本叔跟梅姨微薄工资都用来维持家用，他怎么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

“我约了哈利和赛恩斯下午见面。”彼得转移话题，“哈利说他在曼哈顿找到一套不错的公寓，我们可能合租。”

梅姨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三个小伙子互相照应，比住宿舍强多了。”她顿了顿，“房租……没问题吧？”

“哈利说他爸爸给了折扣。”彼得撒了个谎，感觉嘴里的松饼突然失去了味道，“而且我找了份兼职，在披萨店送外卖，时薪不错。”

梅姨的表情松弛下来：“别太累着自己，大学第一年很重要。”

彼得点点头，三两口吃完早餐，匆匆吻了梅姨的脸颊：“我得走了，晚上可能晚点回来。”

走出家门，彼得长舒一口气。八月的阳光灼热刺眼，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表，距离见导师还有两小时，足够他先去披萨店面试。

“帕克？”披萨店老板查理从油腻的柜台后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彼得，“你说你有摩托车？”

“是的，先生。”彼得站得笔直，“我有送外卖的经验，对皇后区的路线也很熟悉。”

查理擦了擦手上的面粉，眯起眼睛：“时薪10美元，小费归你。每周能工作几天？”

“每天下午四点以后都可以。”彼得迅速回答，如果每周工作30小时，加上小费，也许能攒够生活费。

查理点点头，扔给他一件印着“独眼龙披萨”的红色T恤：“明天开始培训。记住，迟到一次就滚蛋。”

彼得紧紧攥住T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谢谢您，先生！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走出披萨店，彼得看了看时间，快步向地铁站走去。帝国州立大学的校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古老的石质建筑与现代玻璃钢结构交织，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坐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青春与自由的气息。

彼得在生物科学楼前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衫。他的导师康纳斯教授是爬行动物再生领域的权威，也是奥斯本企业的顾问科学家。能成为他的学生是无数学生的梦想。

“帕克先生？”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彼得转身，看到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台阶上，右臂的袖管空空如也。

“康纳斯教授！”彼得差点咬到舌头，“很荣幸见到您。”

康纳斯微笑着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过你的申请材料，很有独创性。”他领着彼得走进凉爽的走廊，“特别是关于蜘蛛丝蛋白的应用设想。”

彼得心跳漏了一拍：“只是……一些业余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康纳斯推开办公室门，“我注意到你申请了勤工俭学？实验室有个助理职位，每周20小时，时薪15美元。”

彼得眼睛一亮：“我非常感兴趣，教授！”

“工作很枯燥，主要是整理数据和清洁设备。”康纳斯倒了杯水递给彼得，“但能让你接触到前沿研究。”

“这正是我需要的。”彼得接过水杯，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加上披萨店的工作，他也许真的能负担得起了。

康纳斯点点头：“开学直接来实验室报到。”他顿了顿，“对了，你和哈利·奥斯本是朋友？”

彼得僵住了：“是的。”

“诺曼提到过你。”康纳斯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说你是个很有创新想法的年轻人。”

彼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康纳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半小时后，他走出生物楼，阳光照在脸上，第一次感到大学生活也许真的触手可及。

“面试怎么样？”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彼得转身，看到哈利和赛恩斯站在草坪边上。

哈利穿着定制的深蓝色西装，棕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赛恩斯则是一贯的高领衬衫和牛仔裤。

“很棒！康纳斯教授给了我实验室助理的工作。”彼得跑向朋友们，“披萨店的工作也搞定了。”

哈利吹了声口哨：“双份工作？你打算什么时候学习？”

“晚上和周末。”彼得耸耸肩，“反正我也没什么社交生活。”

赛恩斯皱了皱眉：“你的课表我看过，周二周四上午有连续四小时的实验课，下午再去送外卖，体能够吗？”

彼得想起自己异于常人的耐力和恢复力：“没问题，我年轻嘛。”

哈利一把揽住彼得的肩膀，笑容灿烂：“走，去公寓庆祝！我爸刚让人送来了几瓶香槟。”

“等等，哈利——”彼得还没说完，就被推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豪车。

赛恩斯目光在彼得紧绷的肩膀线条上停留片刻。

车子驶向曾经熟悉的顶层公寓方向，彼得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整个纽约尽收眼底。哈利熟练地打开冰镇香槟，泡沫喷涌而出。

“敬我们的大学时光！”哈利高举酒杯。

彼得勉强笑着碰杯，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却尝不出丝毫喜悦。赛恩斯倚在吧台边，突然开口：“彼得，你申请住宿豁免了吗？”

“什么？”彼得愣住了。

“新生第一年可以申请不住校，”赛恩斯晃着酒杯，“只要有合适的理由。”

香槟杯在彼得手中微微颤抖。

哈利打了个响指：“那更该庆祝了！彼得，我们可以一起住，这里离学校就一个街区。”

“我不能……”彼得的声音哽住了。

哈利按住他的肩膀：“这不是施舍。记得高中时你帮我补化学吗？”

他当然记得高中时给哈利补课的日子。那时的奥斯本少爷总是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一边转笔一边抱怨元素周期表有多无聊。而彼得会耐心地解释每个化学反应背后的原理，直到哈利的成绩从C提到A。

但这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彼得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玻璃杯壁传来细微的“咔”声，他急忙放松力道。

“我去下洗手间。”彼得放下酒杯。

镜子里，他的眼睛下方已经有了淡淡的阴影。冷水拍在脸上，他盯着水流在陶瓷洗手盆里旋转。赛恩斯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他筑起的高墙中——原来还有另一种选择。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彼得？”赛恩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彼得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的瞬间，赛恩斯修长的身影立在走廊暖黄的壁灯下，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显示着学校官网页面。

“为什么？”

赛恩斯水绿色的眼睛平静如水：“因为——”

他顿了顿，“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楼下传来哈利哼着歌曲的声音。彼得感到喉咙有些哽咽，他低头看着赛恩斯手机屏幕上清晰的“经济困难申请”选项，突然意识到自己筑起的围墙原来如此透明。

重新回到客厅时，哈利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对，三间卧室都要重新装修……不，不要我爸那种暗色调……”

他转身冲彼得眨眼。

彼得看着杯中逐渐消散的气泡，第一次允许自己想象这样的可能性——不用每天工作到凌晨，不用对家人撒谎，甚至可能有时间真正享受大学生活。

哈利端着第二杯香槟跌坐在彼得身边，脸颊因为酒精微微发红。

“嘿，认真说。”哈利突然凑近，灰蓝色眼睛里难得露出认真的神色，“搬来和我住吧，就当………以前帮我补习那样。”

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这次彼得尝到了微妙的甜味。

[狗头]猜猜哈利原本想说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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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