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回班上把桃丽喊了出来：“老师找你有事。”

桃丽下意识看向了克里斯汀姐妹帮的位置，她们果然不在教室里，如果她们在教室里的话，嘉莉是不会公然跟她搭话的。

“什么事？”桃丽问。

“考试前黛安在洗手间里威胁我那件事，我告诉老师了，希望你能作证。”

这对桃丽来说倒没什么问题，黛安在洗手间威胁嘉莉给她递答案是事实，只不过桃丽没有想到嘉莉居然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师。

“你不怕黛安针对你吗？”

嘉莉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不怕了。”

黛安再也没有针对她的本事了，从校园八卦号将她被驱逐出克里斯汀姐妹帮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就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桃丽觉得嘉莉有一点儿古怪，但还是去了老师办公室，把录音交给了老师，于是黛安的档案上又加上了一道红色的印迹，短短半天的功夫不到，已经有两次“过”砸在了黛安的身上。

老师揉了揉太阳穴，为学生的教育问题感到头疼，她没有喊黛安去问话，录音清晰，铁证如山的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只等着黛安的家长来到学校，一并把事情都说了，学校和家长再就学生的品德问题进行沟通。

黛安躲在卫生间里，一直坐在马桶上，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自己又被记了一过的事情，她刚刚才从被记第一道过的悲伤中缓过了神，第二道过又砸中了她。

黛安心里没有悔意，她又怎么会有悔意？她不会想如果没有举报桃丽作弊该多好，如果没有威胁嘉莉给她递答案该多好，她想到的是如果没有上桃丽的当该多好，如果桃丽不在洗手间该多好……总之，这一切都是那个叫桃丽的贱人的错。

黛安的眼睛发红，她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死咬上下牙，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等卫生间没有她人的动静以后，她走了出来，径直走向洗手台，洗手台前的镜子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缝，将她的脸分裂成两半。

黛安看到镜子里的人，面容狼狈，双眼却很红，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如同落到了淤泥潭里的恶狼。

她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将斑驳的妆容收拾干净，鬓角的头发被沾湿了，被她向后抹去，露出方方正正的额角。

黛安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必须出了这一口恶气。

——————

桃丽的卷子上除了每道题一个“解”字再也没有其他字，相当于交了一张白卷上来，数学老师看了她的卷子很头大，大手一挥指派她接受留堂教育。

“留堂教育是什么？”桃丽问彼得。

“就是听全美国品德最高尚的人的说教，”彼得回忆了一下他接受的留堂教育，“放心吧，不是大惩罚。”

“那就好，我还以为因为我数学题没解出来要留下来写数学卷子呢！”桃丽舒了一口气。

两个人——其实准确地说是三个人，桃丽和彼得并排走着，内德十分自觉地跟在他们身后——三个人走到了走廊尽头就分离，桃丽要去接受留堂教育，而梅婶婶喊彼得今天早点回家，他不能留下来等桃丽，内德从后面追上来，和彼得一起走。

桃丽第一次接受留堂教育，在教室里她看见了一位老熟人，格斗俱乐部的部长麦伦也在。

麦伦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他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哼着时下流行的歌曲，他不记得词，只哼出旋律。

“你也在这里啊。”

麦伦抬起头，看到了桃丽：“真巧。”

格斗俱乐部的部长和部员在这里碰面，说好听一点是巧合，说难听一点这不显得他不带人学好嘛。

麦伦两道浓黑的眉毛拧着，桃丽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麦伦：“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我数学交白卷了。”

麦伦“哼”了一声：“一道题都不会写？”

“一道题都不会写。”桃丽说的理直气壮，似乎不是因为数学教白卷来到这里，而是因为数学考了满分来到这里。

“不会抄别人的？”

桃丽转过头，盯着麦伦：“我才不会依靠舞弊获得好成绩。”

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睛里写满了笃定。

麦伦嘀咕一声：“还挺有原则。”

“你又是为什么来接受留堂教育？”

“因为我逃课练习去了。”麦伦满不在乎地回答。

今天接受留堂教育的就只有桃丽和麦伦两个人，见人来齐了，管理员就打开了教室中间的电视。

彼得说留堂教育就是听全美国品德最高尚的人说教，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年轻的美国队长身着制度，手握盾牌，笑容满面地出现在了电视当中。

“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怕的是你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不悔改，可怕的是你想要悔改却为时已晚，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是花朵，世界需要你们来守护，你们的肩上承担着地球和宇宙的未来，不要轻视自己的力量，正视自己的错误，及时悔改，我相信你。”

美国队长做了一番正义凛然、面向未来的说教，桃丽被他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冲回家写五百道数学题，而她身旁的麦伦却一直懒洋洋的，他打了两个哈欠，昏昏欲睡，在电视影像消失以后却精神了。

“结束！”麦伦拍了一下手掌，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怎么还不走？”

麦伦看到一动不动的桃丽，美国队长的说辞触动了她的感情，她看起来尤为感动。

“我一刚开始也这样，但没事，多听几次就习惯了，也不知道美国队长录了多少个这样的视频，我每次看到的都不一样。”麦伦害怕桃丽因为太感动而哭出来，嘴上打着哈哈，手却已经伸到包里去翻纸巾了。

只是，他的包里怎么会出现纸巾呢？

“走了走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真是的！”麦伦单肩背着书包，语气强硬地招呼桃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