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感觉自己实在没办法在这个空气已经粘稠如蜂蜜加石油的房间里呆下去了。

于是他询问安斯埃尔，能否去参观一下这座十分有历史感、连电都没通的古堡。

安斯埃尔十分大方地表示他完全不介意，这里的任何一个房间都对迪克完全开放，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随时找奥尔塔洛夫人。

他正好也想和布鲁斯单独谈谈，有小孩子在这里总是不方便。

迪克对着布鲁斯挤挤眼睛，拿起煤油灯转身离开房间。

小小年纪的罗宾忍不住叹了口气，布鲁斯现在恐怕真的有了个吸血鬼爱人——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他一见钟情的对象也像安斯埃尔这样顶着一张疯狂又天真的脸追求自己，那他肯定也把持不住。

所以，他要不要马上给布鲁斯买点补血的药送过来呢？

他真的不是很想看见布鲁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从棺材里起来。

罗宾离开之后，房间里的吉他声也停了下来。

四周陷入一阵莫名的安静。

原本应该情愫涌动、爱意交织的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丝丝缕缕的危机和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没有关上的小窗户吹来一阵风，晚风暧昧地掀起白色窗帘，像幽灵准备闯入城堡一样。

夜风吹灭安斯埃尔好不容易才为布鲁斯和迪克翻出来的蜡烛。

蜡烛熄灭后的一缕白烟缓缓飘起来。

蟋蟀声消失了。

没有人说话。

“亲爱的布鲁斯，”安斯埃尔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你该听话把我送你的金币带上，不然遇到危险可不好。”

四周的温度开始飞速降低，布鲁斯甚至看见自己脚下开始结冰。

他淡定地向后靠去。

“我猜，我带上那东西会死得更快。速度超过也许会来暗杀我的巴塞洛缪·沃夫。我说的对吗？”布鲁斯看着安斯埃尔，神色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好吧，他也许应该表现得不那么容易激怒安斯埃尔。

可是没办法，这样的场景其实发生过不止一次，安斯埃尔的台词甚至都没改变过。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安斯埃尔冷着脸，“一见钟情？抱歉，其实我才不信这东西。比起爱情，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个荒原女巫，对我用了爱情魔药。”

“可你心里清楚爱情魔药使用的条件过于苛刻，我根本没机会这样做。”这一瞬间，原本主动与被动的双方似乎交换了彼此的角色，蝙蝠侠变成了胜券在握的那个，“亲爱的安斯埃尔，明明是你对我主动求爱，现在却指责我别有用心，这可不公平。”

“我是强大的吸血鬼，而你是个没有超能力的脆弱人类，我挥挥手就能让你死状凄惨。”安斯埃尔站起身，他背对着透进房间的月光，让布鲁斯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就是公平。”

夜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窗外的月光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越发明亮。

古堡狭小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明霜，气温更低了。

布鲁斯看见自己呼出的气体凝成白雾。

感谢温度可调的蝙蝠战衣。

安斯埃尔向布鲁斯的方向走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

他想动手杀了这个让他这段时间心情十分糟糕的家伙。

明明他讨厌人类，可这家伙居然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

而他居然还得因为某些原因装作疯狂追求对方。

更令他郁闷的是，他和布鲁斯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有些情话不用他费尽心思去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溜出来了。

和布鲁斯夜巡的时候他更是兴奋地想让布鲁斯摸摸他的翅膀和肚子！

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好吧，那让我死之前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布鲁斯却突然从腰带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封皮格外眼熟，“‘我的爱人，我亲爱的小布鲁斯’，‘我愿意为他去死’，‘我的玫瑰花’……天哪，宝贝，你真是太爱我了。现在你想让我帮你按摩一下翅膀，再揉揉肚子吗？”

安斯埃尔冷酷的表情瞬间破功：“你怎么知道？！还有，你怎么拿到我日记本的？！”

“你藏日记的习惯始终没变过，天花板上第6个格子对吗？你说那是属于邪恶的数字。”布鲁斯眨着蓝眼睛，甜蜜地说道，“亲爱的，偶尔你真像个顽固的老古板。”

“你……随你看吧，反正不过是写来糊弄……”

后面的话安斯埃尔没有说，不过布鲁斯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日记是柏莎·德古拉做过手脚的魔法制品，安斯埃尔多年前就在这上面吃过亏。

现在虽然他有很多事都没想起来，但潜意识里依旧保持了一份警惕。

布鲁斯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知道安斯埃尔不会对他动手，任何时候都不会。

“我准备把这本日记珍藏起来，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在婚礼上念出来，你觉得怎么样？”布鲁斯说道，“我注意到了，这是你6月8日这天的愿望。”

“我觉得不怎么样，”安斯埃尔打了个响指，魔法藤蔓从青石砖的缝隙中冒出来，疯狂缠绕住布鲁斯的脚踝，“我觉得现在就杀死你，明天参加你的葬礼比较合适。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爱上你了吧。”

他嘴硬道。

魔法藤蔓的尖暧昧地蹭着布鲁斯的脚踝，像猫尾巴。

布鲁斯伸手摸了摸。

安斯埃尔忍不住露出见鬼了的眼神。

“你确实爱上我了，但你是个胆小鬼，你不敢承认。”布鲁斯说道，“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们之间的问题可以向后放一放。”

安斯埃尔当然不会听布鲁斯的，他的魔法藤蔓继续向上疯长，爬过布鲁斯的胸口，马上就要达到他的脖子。

但藤蔓们却突然停住了。

安斯埃尔皱起眉头：“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给的诅咒金币，安斯埃尔。”布鲁斯仍旧端坐在沙发上，甚至还用空出来的一只手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改造了一下。”

安斯埃尔满脸难以置信。

诅咒金币是他从法老王的裹尸布里抠出来的，那东西能保护法老王，更能诅咒擅自持有它的人。

这个人类……

他究竟是谁？

安斯埃尔不由得怀疑自己一开始的选择就错了。

早知道他刚降临哥谭的时候就应该宣布泰德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而不是真的顺着感觉选择了布鲁斯。

他第一次见到布鲁斯的时候，真的忍不住！

但是……有哪个怪物会将一见钟情这件事长久当真呢？

感觉罢了，克制一下会很快消失，谁的生命中都不是只有爱情。

结果他现在这是被这个人类摆了一道吗？

他以为自己早有预谋，结果对方黄雀在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安斯埃尔不由沉下脸来。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布鲁斯·韦恩再怎么挣扎都不过是个人……

他想让他的魔藤消失，结果魔藤依依不舍地在布鲁斯胸口反复磨蹭。

安斯埃尔一把扯开那些藤蔓。

吸血鬼的披风在黑暗的房间里猎猎作响，似乎昭示着他糟糕的心情。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斯埃尔扔掉魔藤，缓缓靠近布鲁斯。

他脸上带着总算正经起来的神色，眼里都是戒备。

吸血鬼的手插进布鲁斯的头发，他用力抓住布鲁斯，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钢蓝色的眼睛对上猩红的眼睛。

他们一坐一站。

坐着的布鲁斯却显得更从容。

安斯埃尔伸出舌头，忍不住狠狠抵住自己的犬齿。

他得用很大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将尖牙狠狠戳进布鲁斯香甜的血管的冲动。

他能听见里面诱人的流动声，生命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他感到眩晕。

他又上前一步，一只腿插入布鲁斯膝盖之间，单膝跪在沙发上。

吸血鬼的右手还抓着蝙蝠侠的头发不放，左手抵在沙发靠背上。

蝙蝠侠被迫向后靠去，同时又碍于安斯埃尔揪着他头发的手而昂起头颅。

这让他的脖子更多暴露在空气中。

两人越凑越近。

布鲁斯感到安斯埃尔额前的一缕卷发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安斯埃尔靠近布鲁斯的脖子，他舔动犬齿的动作更频繁了。

吸血鬼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如同浸满鸽血，又像是切割完美的红宝石那样折射出锐利而充满**的光。

布鲁斯再次为这熟悉的场景叹了口气，好吧，他知道安斯埃尔不会咬下去。

他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梳理清楚复苏的记忆。

那份记忆的跨度几乎长达万年之久，甚至有可能更久。

安斯埃尔的目光粘在布鲁斯的脖子上久久不动。

他轻轻抽动鼻尖，半闭着眸子，似乎在透过布鲁斯的皮肤感受他血液的腥甜味道。

布鲁斯忍不住吞咽唾沫，上下滚动的喉结让安斯埃尔分泌出大量可以用来麻痹猎物的唾液。

空气中的温度持续降低，布鲁斯的睫毛上都凝聚了一层霜冻。

他伸出手，缓缓扶住安斯埃尔的腰。

安斯埃尔似乎僵硬了一下。

布鲁斯用力，两个人的位置瞬间颠倒。而沉醉于布鲁斯血液味道、仍旧晕乎乎的吸血鬼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其实安斯埃尔的腿已经软了。

沉迷于吸人的吸血鬼没有温度的手指继续游走在布鲁斯的脸颊上，然后慢慢下移，像蜻蜓一般落在他的脖子上，喉结上，最后落在他的胸甲上。

蝙蝠侠的战甲挡住安斯埃尔到处乱摸的手。

安斯埃尔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指，重新按在布鲁斯的脖子上。他迷迷糊糊地心想，原来大胸肌和微微晒黑的健康肤色居然也很不错，一见钟情这东西连他坚持了一千年的吸血鬼审美都能改变吗？

大门猛的一下被推开，迪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神色惊慌。

安斯埃尔如同被惊醒一般，向门口看去。

迪克正用张开一大条缝隙的手捂住眼睛，疯狂后退。

“呃……要不你们先继续？我就是找布鲁斯有点事，不着急。”

小安：没想到吧，我装的。

布鲁斯：没想到吧，我知道。

原因后面会解释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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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