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Date）的含义有很多，以及这个词放到夜翼身上，很难不让人想出夜巡的可能性；他伸出手，如同一只白鸽递出了橄榄枝，与他的代号如出一致，在天上展翅高飞的鸟儿。

艾达可以说是下意识伸出手，连一点迟疑的机会也没留给自己，对方更是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拽，令她从床上站到地面。

她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迪克，从刚才开始，她就陷入了自己的旋涡，在漩涡中，绿色的眼珠在灯下漫出光丝，飘曳而舞动，女性无法得知，她现在神情是如何散发异彩。

她被吸引了，那是被一个人所吸引。

眼底全是格雷森，才会拥有的眼神。

更多的时候，她面对迪克总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当然，这不是指他个人的人格魅力上有什么问题，每一次当他们亲密接触时，艾达会愈发的感觉出自渐形秽。

这就像俩个世界的人，也是，他们本身就是俩个世界的人——但认真的，这就像是丑小鸭的故事，不过她不是丑小鸭，而是围绕在丑小鸭身边，真正的，永远变不成白天鹅的鸭子。

迪克一手拉着艾达，另外一只手背着摸到门把手的位置，他忽然略略挪开视线，幅度不大，被什么所吸引。

迪克凝神听了一会动静，眉宇间闪过一瞬的无奈，绒长睫毛渐渐挎下半盖住眼珠，如同遮住了天空的阴翳。

他以极小的力度轻轻关上门，接着，门外的空间传来咚咚咚上楼的声响，脚步声持续到门前，艾达半趴在迪克身上，听见他背后响起熟悉的声线。

小碧的声音被困在门后，有些失真，“楼下有人闹事，你能下来一趟吗？”

艾达卡壳了一下，抬起头困惑地看向迪克，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无声做出口型。

——“我偷偷溜上来的。”

艾达松了口气，立刻回应：“好的，我马上就下去。”

拖鞋提拉的动静消失在走廊尽头，艾达颇为心累地用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深深叹了口气，迪克抬起手，指尖钻进蜷曲发隙中，指腹贴着头皮而蹭过发根，感受发丝贴黏在手缘，动作轻柔地活像一名专业的spa技师。

艾达听见他胸腔中回响共振出的低笑声，不甘心提起拳头锤在是他的胸口上，挫败道：“……别笑。”

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尽管隔着几层布料，但明显能感觉到腾腾热意氤氲在彼此，尤其静下心来，心跳声几乎振聋发聩，鼻腔里全是皂基味，如同被关进了一间气味度读书馆，不得不承认，从以前，至现在，这样的气味令艾达感到莫名的安心。

“……也别摸我的头发。”

然而对方笑得更加用力了，他放下薅羊毛的手，努力克制住气息，好不让自己笑岔气，“抱歉，我的问题，我看到你这么努力的样子让我忍不住。”

艾达扬了下眉。

“忍不住什么？忍不住嘲笑我吗。”

“嘿，别趁机给我抹黑，我从来不这么想，我觉得你很可爱，”迪克忍不住亲亲艾达的眼角，“尤其是现在这幅表情，没错，不想去上班的表情。”

艾达辩解自己的上班问题，他们在台阶前分手，之后她孑身一人走下楼梯。

伴随着愈来愈接近的门口，酒鬼的嬉闹声也沸反盈天，艾达淡定地爬下最后一节台阶，正撞上从推拉门进来的小警察。

他们目光的注意力齐齐转向一名喝大了瞎搭讪的中年男人……也难怪小碧要上来找她，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闹事，还有一个原因，他估计是迪克的同事，也是一名警察。

别对哥谭的姊妹城市抱有太多的期望，警察和罪犯的区别，可能就是前者不会被抓住犯法。

艾达刚走了俩步，迪克抢在她之前，一把捞住了中年男，手臂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只见他在对方耳边喃喃了几句，随后中年男脸色倏地变得奇怪，他的难以置信让迪克的唇间荡出一个得意的弧度，最后在后辈的招手挥别下，骂骂咧咧得离开了浪子酒吧。

做完这个动作，他踱步进吧台附近，随手取下帽子，放到一边。

艾达：“…………”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对蓝眼珠子仿佛在请求她夸奖，就连背后疯狂摇摆的尾巴也近乎具现化。

……简直就像狗系男。

艾达揉了揉眼睛，驱赶这一幻觉，她转身倒了一杯酒垫着杯垫推到小警察面前，“免费的，”她瞟了一眼小碧，“……算店里请你的。”

迪克捏着酒杯，抬起下颌浅啜，在他喝酒的时候，男人的下颌线会相对的绷紧，分割了脖子与脸的交界，将明暗交代干净，喉结滚了又滚，代表着他一口饮尽了所有的酒液。

艾达瞥了一眼，吃惊道：“你今天不用夜巡？”

迪克把酒杯放到眼前，透过玻璃杯来察看，霓虹光线掉进玻璃杯中，混合着眼睛的蓝色，一时间就像装满了一整杯宝藏。

“这一点酒量还不至于让我变成刚才那个醉鬼，而且我相信，就算我真的喝醉了，现场肯定有人会在我闹事之前将我打晕的。”

艾达借用了他的话，“别乘机抹黑我，”女性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部分牙齿，在灯光下显得赫赫明显，“我一定会把你丢出店里的。”

迪克笑笑，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可能性是不成立的，因为夜翼不会卸下责任仅为了聆听大醉一晚，艾达也不会真的放任他不管。

俩人扯了几句挺没滋味的对话，迪克就要换上他的制服开始他的娱乐项目。

这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来，一来就泡在吧台边，偶尔帮店里处理一些麻烦事，除此之外，就连酒也不多喝几杯，连小碧也笑骂他就是个怂包。

迪克非常不要脸的给出回应：“那你店里提供橙汁吗？”

也有些时候，艾达没有去楼下，迪克会自觉上二楼，大半数是从窗户翻进来，甚至几次是穿着夜翼制服过来的，还有几次是趁小碧不注意，直接从正门的楼梯摸上来。

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丝毫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他是神奇小子，什么样奇妙的事被他做出来，也并不会觉得突然。

就这样，时间来到十一月，马上面临欧美国家最重要几个节日，店内的气氛也变得不一样了。

还不到下午，店主就开始张罗起布置万圣节的装饰。

艾达垫着脚尖，以一个维持平衡极其高难度的姿势，踩着并不够高的椅子成功将南瓜灯挂上招牌边。

挂好灯后她干脆后翻到地上，拍着手抖干净身上的灰尘。

离万圣节也还要几天，在闲暇时间内，店里还没开门，装饰的事情也不用一次性全做完，小碧凑到是艾达身边，靓丽的黑皮肤女孩甩着她的脏发辫，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万圣节你打算怎么过？”

艾达沉默了俩秒，她发现就算是节日来临，自己有很大概率也是待在店里的，于是她如实回答：“在店里过。”

“我不信”都快直白的写在小碧的脸上了，“你的那位好好先生没有约你出去？”

“小碧，你雇我来不是让我去玩的，”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根据夜翼这几天上新闻报道的频率，估计现在人也忙得团团转呢，“而且他也没有约我出去。”

小碧狐疑地嘀咕了一声，“难道他不约你出去，你就不会主动约他吗？”

空荡荡的酒吧内，只有她们俩人，没有客人在，小碧干脆一屁|股坐上桌子，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艾达也坐上来。

“以我认识对迪克的了解，他是真心想要和你发展的。不然也不会天天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好吧，你们之间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个问题把艾达难住了，神情复杂了一瞬，赶忙止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然而只是这么一刹那，情场老手的小碧瞬间读懂了艾达的表情，“pao友？额，我不是瞧不起你，这是个开放的社会，说真的，你们俩之前能是pao友关系这一点，至少现在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艾达挂着冷静不失礼貌的微笑，沉默了。

……当然看不出来，因为比起这个，他们之间可是发生了很多很多次，你救我我救你的戏码，比起情情爱爱，过命交情来得更实在。

艾达犹豫了一下，语气透着挣扎：“他很好……他也和我说过很多话，我觉得，我觉得他应该对我有意思……”

她的不自信被小碧所察觉，她叹气，“无意冒犯，我怀疑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拜托，迪克喜欢你这件事可以说是任一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艾达顿住了，努力不让小碧的话影响自己的节奏，“好吧……”她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继续道：“可我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可能不能答应他，但我可以为了他留下来，放弃掉那件事……他、他……他——”

女孩闭了闭眼，悄悄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别陷入情绪中，硬生生将话说完：“他拒绝了。”

小碧听完，皱起鼻尖，“啊”了几声，一副好笑的模样，“我都快被你弄糊涂了，你把事情复杂化了。”

艾达困惑的神情几乎掉出脸颊。

“你想想看，你说了这么多，有那么一句是你的决定吗？”小碧伸手将女孩脸前一绺不那么乖巧的发丝别到耳后，“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决定是没法交给其他人的，如果那件事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那你更不该把选择权交给别人。”

艾达哑口无言，小碧也不需要是她给出回答，“很多时候，人会为了自己最亲近，最喜爱的人而选择放弃掉某些东西——”

她停住了话头，在灯光的照射下，小碧的皮肤正在闪闪发光，透出血管的深度。

“——可是你爱他吗？”

有那么一秒钟，艾达听见自己的心跳忽然停下了，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不是心跳停住了，是她的呼吸停住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仿佛忘记了怎么呼吸，一直屏息以候小碧，但是现在，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她低着头，任由视线掉进腿|间，只有弱弱的声音发出，差点细不可闻，“……可是我要怎么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一个人呢？”

小碧失笑，“你还真没谈过恋爱啊？”

“吱呀——”活页门被推开的声音，代表着浪子酒吧正式进入了营业。

小碧跳下桌子，扭头对艾达说，“这很简单，女孩，如果你真的不确定的话，那你就试着从简单的开始，和他说话，和他肢体接触，和他接吻，当你觉得你的身体和平时不一样了，感觉飘飘然，那么恭喜你，女孩——你这是坠入爱河了。”

艾达看见门口的人影攒动，迪克正朝着她招手，接着她感觉到谁戳了她一下，收敛视线，小碧微微弯腰将嘴唇递到她的耳朵边，用只有俩人能听清的声音，撺掇道：

“我万圣节给你放个假，去约他出去玩吧。”

工作完了还要继续填坑真的好疲软，等不到回应，但是有一个读者在坚持追更留评，我就感觉充满力量！谢谢您的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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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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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你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