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十分宽敞，酒柜里空无一物——阿尔弗的功劳，绝对的，布鲁斯才不会在意这些。
他是会在儿子喝醉了之后偷偷弹他脑门、往他脸上画乌龟的那种父亲——萨勒姆突然想起来，那次理查德在高中毕业的聚会上被灌醉了，布鲁斯接他回家，萨勒姆看到理查德脸上的小小的“R”。
说起来布鲁斯实际上也还是个年轻人。
他和格雷森，与其说是父子，更不如说是兄弟。
他刚回到哥谭的时候就收养了萨勒姆，搞得大家都以为这是他带回来的私生子，只是后来萨勒姆越长大越纤细冷漠，实在不像韦恩，这流言才渐渐销声匿迹；等到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又遇上哈利马戏团哥谭巡演出事故，收养了当时已经是十五六岁的格雷森，哥谭小报才从这位花花公子的风流战绩中抬起头，很是关注了一番。
有些人说是物伤其类，有些人觉得是阔佬要换口味，还有些人纯粹搅屎棍，说布鲁斯·韦恩有把柄落在蝙蝠侠身上，这孩子是为蝙蝠侠准备的——没见不久之后蝙蝠侠就多了个罗宾吗？
只是社工在韦恩大宅来来回回几次，从来找不到布鲁斯虐童的证据，只好姑且当他是善心大发，从马戏团捡了个玩杂耍的回家。
圣诞假期在哥谭往往与雪，犯罪和固定不变的阿卡姆精神病院烟花有关，然而在大都会，人们对这个词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
杰森拉着萨勒姆，克拉克仗着身高把他们两个护在怀里，他们刚从广场上挤作一团的人群中冲出来。
他们笑着热切地聚在超人的雕像旁边，虽然还有两天才是圣诞节，但各种特卖、街头表演和从哥哥道路上流聚而来的美食车让广场人满为患。
而超人的雕像是那块最大的磁铁，有许多人在雕像下面放花，玫瑰、百合，还有不计其数的向日葵淹没了整座雕像的底座。
“你说，超人会看到这些花吗？”萨勒姆扒着杰森的肩膀伸长脖子往那边看，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趴在杰森背上，像一条趴在沙发上的猫，“我不是说单纯的‘通过视觉系统感知到物质存在’，而是更接近于人类的那种看——”
“——他能理解这一切吗？理解有些人爱他、有些人恨他而剩下的那些对他所做的那一切毫无概念而只顾醉生梦死？”
“也许吧，”杰森把他的胳膊环在胸前固定，让他待得更稳当些，“毕竟他不是人类，”他顿了一下，“其实人类理解人类本身这件事不是更荒谬吗？说起来就像大脑试图结构它自己一样——从这个角度来说外星人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理解人类。”
“因为祇本质不同于我们。”
克拉克忍不住开口，“我觉得超人只是人类的一员罢了，”他没想和小孩争论，但那几句话着实戳到他的痛处——那让他想起卢瑟，“除了力量，他和一般人也没什么差别不是吗？”
“哦…我忘了这里还有一名星球日报的记者，”萨勒姆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好啦好啦，不是在诋毁你的偶像，只是很正常的讨论而已。”
“……他不是我的偶像。”克拉克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但是除掉力量，超人确实是全然的人类……他除了一颗想要救人的心之外没有更多了。”
“也许他在失去所有力量之后会是个很好的人类——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的选项，正如我们常常遇到的思维陷阱一样，手里拿了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有了超人那样的力量，就未免想要用力量解决一切问题，但有些问题本身就是伴随力量而来的。”萨勒姆从杰森的背上滑下来，伸了个懒腰，“而且单纯力量感带来的区别还不够大吗？”
“你看，当超人能直接听到世界另一头的苦难呼声的时候，你还怎么要求他对自己脚下的、无知无觉的蝼蚁产生怜悯呢？”
“又或者，换个方面，超人确实有人的思维和道德——虽然道德本身是个谎言——那么他就一定有偏见、有比较，是先救老人呢还是先救孩子呢，罪大恶极的人因为自然灾害命悬一线要不要救？如果救了他就不能救下另一个无辜的人呢？超人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然而一旦有了选择，超人便会开始滑向堕落——退一万步，假使超人能救下所有人，超人全知全能，那便陷入另一个诡辩。”
“神若是全知全能，则不可全善。于是——”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Boom！超人的形象就碎掉啦！除非……”他卖了个关子。
“除非什么？”克拉克很是配合地追问。
“除非他确实非神，切实可被杀死。”萨勒姆笑眯眯地说，“不论怎样艰难，只要人类发觉超人的性命并不掌握在他自身手中的时候，超人便从神坛上走下，蜕变为人了。”
“但是没了超人还有其他。”杰森突然插进这场谈话，他嗅到了一点火/药味儿，“若非人的就要杀死，那么距离人类本身的灭绝也便不远了，而且超人并没有强到那个地步。”
“相对于人类——这脆弱的、甜蜜的小生物来说已经足够了。”萨勒姆还想说什么，但被杰森充满威胁性地一瞥制止了，他嘟哝了两句，连克拉克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过我还是觉得超人只是喜欢帮助别人而已，”克拉克揉了揉萨勒姆的头发，“我记得布鲁斯经常说的那句话——给别人一点时间……”
“——也许他会让你大吃一惊。”萨勒姆接上了。
这次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金色的虹膜中瞳孔缩成一个小点。
“我不记得这句话，”他喃喃道，“为什么我知道它？”
他们默契地抹去了这一点小小的插曲，克拉克接着带他们从一家小吃店吃到另一家，他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导航，总能在偏僻的角落里翻出来那些不为人知的美食。
“来三份柠檬挞，带走。”
“老板好久不见！我还是老样子，不过今天要两份。”
“詹妮你又变漂亮了……对…两份草莓的，一份巧克力的。”
在午餐的时候，他甚至还电话订了两个厚厚的、充满堪萨斯农家风情的苹果派！
天知道他到底在哪里订的餐。
但是苹果派真的很好吃。
等到圣诞节前一天的时候，老好人克拉克已经和两个孩子混熟了。
准确地来说，是跟杰森逐渐熟悉起来。杰森是那种警惕性很重的孩子，在哥谭街头的生活给他留下的不只有伤疤。但克拉克恰恰是最难让人讨厌的一类人——你很难对一个脾气温和、做事细心还有自身见地的人产生什么意见，尤其是当你明白他的阳光积极并非是建立在一无所知之上时。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仍然热爱它。*
萨勒姆对克拉克关于超人的尊敬总有些怨念，但在杰森有意无意的暗示下也逐渐学会闭嘴，他并不想同时招惹两个人——那样就没人陪他玩了。
而且他还想邀请克拉克到哥谭跟他们一起过圣诞节。
“圣诞节？”克拉克听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萨勒姆会打他的主意，“我……”他的脑筋在堪萨斯农场里浓香的奶油蘑菇汤里打了滑，“我有其他的计划。”
“好吧……”萨勒姆兴致缺缺，他冲克拉克摆了摆手，“下次见？”
杰森从远处车厢门探出头。
“下次见。”克拉克微笑目送他们登上火车，看到火车吐出长长的音波，圆弧在空中扩散同信号塔的辉光交织在一起，像家中壁炉温暖的火焰。
理查德同他们几乎是前后脚踏入韦恩庄园的房门。
原本理查德的计划是在布鲁德海文加班……但架不住阿尔弗雷德电话中的叹息——“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过几次圣诞。”——灰溜溜地在警局销了假，挥别了当天约着一道吃饭的女同事，骑上摩托车回到哥谭。
阿尔弗无愧于他几十年管家的经验，在两个帮佣的协助下，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做出了一大桌子菜。
直到阿尔弗从烤箱中端着火鸡在沿途留下浓浓香味的时候，沉浸在游戏里的三个孩子才后知后觉今天还有一顿大餐，于是放下手柄争先恐后地往餐厅去。
“我打赌阿尔弗一定做了姜饼小屋，”理查德大跨步向前走，“每年他都会做这个，一开始是你——”他的目光在萨勒姆身上转了一圈，“你想要一点单独送给你的东西，一个姜饼小屋，那是阿尔弗第一次做这个，其实还有点丑，但你很喜欢。”
“后来每年阿尔弗都会给大家做不同的姜饼小屋，你、我、布鲁斯和芭芭拉。”
“芭芭拉？”
“嗯……我的前女友，戈登探长的女儿，一个红色头发的、很漂亮的女孩子。”理查德推开餐厅门。
布鲁斯其实挺皮的……尤其是古早漫画，古早漫多奇志
这里的年龄属于私设，让大少多过了几年快活日子
因为漫画的话几只罗宾挤在短短几年有点尬
主角全程诡辩
克拉克作为记者肯定平时听的比这些更过分的也有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朋友家小孩好像对我的工作有点意见怎么办急在线等”
“给别人一点时间他会让你大吃一惊”是用老爷跟罗宾的话改了一点
PS：苹果派是大超飞到堪萨斯拿的
*出自罗曼·罗兰的《米开朗基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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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姜饼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