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杰森·托德跟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候车区的长椅上，气氛微妙。

——这得从他跟蝙蝠侠的一次争吵说起。

争吵的内容并不重要——不，事实上，它很重要，只不过是他不愿意多说。

总之，他，杰森·托德，AKA罗宾，在某日下午悄悄离开韦恩庄园，买了一张前住纽约的火车票。

哥谭和纽约之间的中途站是布鲁德海文。

布鲁德海文的中央车站人来人往，这是整个城市最繁忙的车站，说是布鲁德海文的枢纽也不过份，每天运送数千至上万的旅客或出差人士到这座城市。

一辆从哥谭来的列车驶进月台。

背着半人高背包的少年跳下车，把兜帽拉紧了些，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之下，只露出秀气的下巴，往停着前往纽约的列车的月台走去。

他低头走着，倏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

作为哥谭首富的养子，杰森一眼便看出这双皮鞋的做工和所使用的皮革都属上乘水平，价格以一千美元起跳。

皮鞋的主人拦在他的前方，久不退开，这逼得杰森抬头。

对方很高，他得仰头才能看见对方的脸。

布鲁德海文中央车站的天花板由玻璃材质打造，采光很好，自然光线令整个空间看起来更开扬。

黄昏的余光照洒在黑发绿眸的男人身上，给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他蒙上一层柔和的橘色光圈，漂亮得不象话。

他的五官带着欧洲人的深邃，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向后梳去，把他脸型的优点凸显无遗，血色淡淡的唇瓣勾着似有似无的弧度。

男人眉梢一挑，胸袋里的钢笔折射着金色的光芒，却不如他的绿眼睛耀眼：“杰森……是吗？”

杰森非常肯定自己不认识他。

看见少年脸上狐疑的神色，男人解释道：“你哥让我来接你。”

杰森：“？！”

少年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果断转身就跑。

男人眼捷手快地抓住少年的后衣领，将他扯了回来。杰森没想到对方力气这么大，竟然一下就把他拽过去，他差点站不隐，趔趄了一下，额头撞上男人的下巴。

在拉扯之中，少年的兜帽掉了下来，一张清秀的脸容暴露在空气中。

一把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离家出走？嗯？”

杰森拉开距离，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

“我是你哥哥的同事，他有工作走不开，让我先来接人。”他看了眼手表，“他还有十来分钟才到，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我要跟你走？”杰森扯了扯嘴角，故意大声道，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他想要借群众压力，趁混乱的时候逃跑。

这车站里的人说得上是拥挤，现在还是下班时间，他这一喊，还真的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跟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对峙，一般人都会联想到这少年是不是遇到拐子了。

但路人只是在观望，并没有上前协助，因为男人一身正装，气质出众，怎么看都跟坏人扯不上边。

男人从容不迫地亮出警徽：“BHPD。”

一看他是警察，人群立即散去。

男人收起警徽，一双绿眸慢悠悠的瞥向杰森。

他垂眸看着少年，却彷佛不是在看他的脸，他的视线穿透了少年的眼睛，直达深处那最为纯粹的东西。

一抹不明显的光彩在绿眸里闪过，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不合作啊……”他嘴角上翘了几分，把尾音拖长，“你说是不是？”

杰森：“……”

——就是这样，杰森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车站里等他哥，这给他一种自己是被老师留校等家长来接他的坏学生的错觉。

黑发绿眼的男人兩条长腿一翘，双手抱胸，表情悠然自得，跟他身边的少年那一脸的阴沉形成鲜明对比。

他侧目，发现少年额头上被他下巴撞过的地方泛起了浅浅的红印，乍看有点滑稽。

“痛？” 他问了句，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别说，还真他妈的痛。

少年语气略带嘲讽：“你下巴塞了铁板？”

男人慢条斯理地抬眸：“我没整过容。”

杰森嘴角一抽，也许是头一回遇见如此不要脸的人，竟没能把话接下去。

十分钟以后，提着公文包的黑发青年出现在两人的视野内。

见到乖乖坐着的杰森时，迪克·格雷森明显松了一口气，向二人小跑过去。

来到二人面前时，他连呼吸都没乱，望向男人，那张俊朗的脸上露出抱歉的目光：“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杰森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猛的站起来，眉头紧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明明摘掉了手机里的追踪器！”

迪克咧嘴一笑，以一副“少年你太年轻”的口吻道：“但是你没有摘掉衣服里的，鞋子里的，还有背包里的。”

杰森：“……”

少年心里一沉，下意识握紧拳头。

就这么不相信他吗？

感觉到旁边男人突然扫过来的视线，迪克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而且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迪克正色道：“这是我们家的传统。”

彷佛只要他说得够认真，这句话就会显得合理起来。

男人扬眉。

……传统？

你倒是说说，谁家的传统是在孩子身上放追踪器？

诡异的沉默延续了几秒钟，方才被迪克的轻咳声打破。

“这是杰森，我的弟弟。这是克劳斯·奥德里奇，我的同事。”迪克马上转移了话题，“——以防你们还没认识。”

有了现实的对比，克劳斯才发现这两兄弟虽然都是黑发蓝眼，轮廓却不太像。

他手插裤兜，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的确是还没有好好认识。”

明明他们之间有段距离，杰森却感觉这双漂亮的眼睛直直锁定了他，危机感顿时溢出，使他下意识地想摆出防护的姿态。

手指刚动起来的一刻，他随即想起自己身处何方，硬生的制止住这种冲动。

……是错觉？

“我先带他回家，明天在警局里见吧，改天请你吃饭。”迪克对克劳斯说，还不忘将杰森抓到自己身边，以免他趁机溜掉。

“你还没有买车吧，我载你们回去，反正你家也不远。”克劳斯说。

迪克愣了下，既然克劳斯也说到这个份上，亦不再推辞：“那就麻烦你了。”

克劳斯是开车来的，车就停泊在车站外面。

迪克将一脸不情愿的杰森扔到后座去，自己则坐到副驾上。

迪克常常调侃自己——他的搭挡又高又帅还有衣品，人好还会破案，他要是个女的都觉得自己要爱上他，将他勾引回家了。

事实上，迪克是一周前才从GCPD（哥谭警局）迁到BHPD（布鲁德海文警局）的第19分局来。

警探们都是以两人为一个单位行动的，迪克来到的时候恰好只有克劳斯没有搭挡，于是局长把他分配给克劳斯。

他听说克劳斯是整个19分局里破案率最高的人，迪克在之前的分局里也是破案率第一的警探，这个组合效率奇高，撇开克劳斯喜欢把报告都扔给他写不谈，两人的合作还算愉快。

克劳斯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好人的标签，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觉得好笑。

男人眼神专注而认真地开车，让人怎么都想不到其实他是在走神。

当他听说他会有一个年龄比他“小一点”的搭挡时，克劳斯提不起一丝兴趣——如果每三年就是一个代沟的话，那么他跟这个搭挡之间会有无数的代沟。

警察这份工作他已经体验得差不多，一个警探可以获取的成就他都达成了，他可以随时辞职，没有任何包袱。

克劳斯最近的确有考虑过辞职，他亦无意混到更高的职位去，不然也不会拒绝那些想挖走他的FBI。

而且因为容貌不会改变，这意味着他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这也是一个麻烦。

悠长生命里的时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的，克劳斯至今换了无数个职业，包括医生、教授、军人、卧底、律师等等……还有神父，很讽刺是吧，那些前来祈祷的信徒们对眼前的神父就是个恶魔这件事毫不知情。

恶魔——超自然的邪恶生物，作为宗教神话里的概念，他们被认为是纯粹的恶，是上帝的敌人。

《圣经》对天使有很多记载，对恶魔的描述却寥寥无几，里面唯一提及到的恶魔就是“撒旦”，根据《新约圣经》的说法，恶魔是堕落的天使，此话不假。

民间有不少传闻，说恶魔会引诱人类以灵魂作为代价跟他们做交易，此话也不假。

会被独特的灵魂所吸引，这是克劳斯的天性，就像人喜欢帅哥美女一样。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唯物主义者知道真相的话也许这会震碎他们的世界观，但是的确，人有灵魂是无容置疑的事实，在这一点上每个人才是真正的生而平等。

灵魂的强弱取决于一个人的本质，本质直接反映了他的灵魂会是什么样子，意志力越强大，灵魂也越强大。

以具体的语言表达的话，就好像食物本身的美味程度会决定它的香味，没有难吃的食物闻起是香的。当然，闻起来是臭的食物也可能好吃，但这样的机率很小。

克劳斯之所以对迪克这么宽容，全是因为他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强大灵魂。

但他并未想过要跟迪克做交易或者什么的，因为交易本身其实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不能随便订立。

除非他真的非常、非常的垂涎。

有些恶魔喜欢纯粹的恶，但他更偏好在黑暗与光明、善良与罪恶之间游走的灵魂，这样的灵魂万里挑一。

因此当他答应迪克的请求去接一接他的弟弟时，并没料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想到这里，克劳斯随口问：“你们都是从哥谭来的吧？”

迪克点点头。

克劳斯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目光放得很远，呢喃着：“哥谭啊……”

正当迪克和杰森打算听听人家对哥谭会有什么样的糟糕评语时，他却预无预兆地吐出一句让两人怀疑自己出现幻听的话。

“果然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迪克：“？？？”

杰森：“？？？”

大少&二少：哥谭？人杰地灵？？excuse me？？？

写在前头：本文慢热，文案剧情在19章开始，但不建议跳过前面。

谢谢开文前就投喂的小天使，啊第一个地雷都是去年五月了，好久啊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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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布鲁德海文异闻录[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