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很委屈。

失忆并不好受，为了找点事做他一直在给自己做侧写，可侧写结果始终不如人意。

昨晚除了昙花一现的重量级蝙蝠侠外，迪克和超人都还算友善。但就是这样“友善”的人，断水断粮了提姆至少六个小时。

在他所剩无几的认知里，这种行为有个专业术语——审讯。

再加上今天哈维·丹特的态度，提姆基本可以确认一点了，那就是他自己有问题。

可笑的是提姆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危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就像一只跳到了岸上的鱼，分明被氧气包裹，却依然长大嘴巴呼吸，喘着粗气濒临窒息。

这都是什么狗扯的人生。

哈维·丹特撤回了自己的脸，重新发动汽车：“我不管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因为我是最没有资格质问的那批人。但至少记住一点，蝙蝠侠深爱着你，保护好你自己，别再让他痛苦。”

提姆闷闷地低头应了一声，双手紧紧攥住安全带。

车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车子再次停下时，他们已经到了钟楼的下面。

“下车吧，我送你回去。”

哈维说伸长胳膊越过提姆，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提姆动作迟缓地放开了安全带，慢吞吞地解开了卡扣。

哈维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如今的提姆甚至比当年死去的那个还小一圈，被他恐吓后沉闷得不行。

要是迪克回家发现自己好好的娃转一圈回来就这副委屈模样，必然会找哈维的麻烦。

哈维觉得自己脸部的拼接口又开始不舒服了。

“之前你们要去冰山餐厅做什么？”哈维试图放缓语气。

“……吃晚饭。”

很好，他刚刚把被饿肚子的小鬼骂了一顿。

哈维四处打量了一番，凭借着极其稀薄的、从电视肥皂剧里学到的带孩子经验，找到了一家写字楼下的汉堡店。

他重新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在这个动静惊动了提姆时，他努力从脸上挤出了几分假笑：“那正好，你饿吗？”

答案不言而喻。

哈维当即把车开到了汉堡店门口，陪提姆去吃晚饭去了。

这顿晚饭一般。快餐本来也就那样，更别说提姆自己还食不知味。

他不喜欢哈维盯着自己的模样，那架势总让提姆莫名想到在动物园里盯着猩猩吃香蕉的饲养员。

提姆三下五除二干掉了手上的套餐，飞快起身准备离开，哈维快步跟了上去。

晚上六点，钟楼准点报时。

“当——当——”

“咚——”

奇怪的声音和报时声同时响起，一团黑影砸在了哈维的车上。

“啊啊啊——”路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提姆的鼻子和眼睛突然酸胀不已，他张开嘴也想尖叫，可发出的却是其他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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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位先生是叫托马斯·瑞德，对吗？”

蒙托亚局长捧着几乎全新的护照本面露难色。

芮妮·蒙托亚，前任GCPD局长吉姆·戈登的心腹，三年前戈登局长牺牲后蒙托亚便继承了他的职位。

初登此位的蒙托亚局长遭到了狂风暴雨般的质疑，但她用实力证明了戈登局长的选择并没出错。

然而哪怕是她，都对眼下的情形感到非常棘手。

虽然因众所周知的秘密，哈维·丹特一向奉行“独行主义”，从来都没有什么官架子，但眼下他却想要动用特权从警局离开。

这都不算什么，保释而已，正常操作。

可哈维市长要放走的不止他自己，还有身旁的那位陌生少年。

少年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止不住的狂笑却依然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警局刚接到报警电话时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如今世道没几个人能在哥谭掀起大风大浪。

但听清报案人在说什么后，接线员直接从椅子吓到了地上。

因为报案人们只在尖叫着重复着同一个词：“小丑，小丑！”

彼时副局长芭芭拉·戈登正好不在，蒙托亚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出警。

到达现场后她看到了双面…额…丹特市长和旁边的狂笑少年，以及把市长车砸得稀巴烂的高坠尸体。

蒙托亚脑袋“嗡”的响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将哈维和狂笑者带回了警局。

一直要等到双方坐在审问室后，蒙托亚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两位只是目击者和苦主。

少年还像打嗝一样时不时地蹦出笑声，他本人什么都说不出来，所有的提问全部都由哈维·丹特在替少年作答。

比丹特更加难缠的是蒙托亚手上的这本护照：托马斯·瑞德，拉脱□□亚的外交官之子。

不提其拥有的外交豁免权，单就当政者是神君杜姆就够哥谭喝一壶。

然而少年的狂笑声能刺穿每个哥谭人，蒙托亚从未听见过笑起来如此像小丑的声音，就算再退了一万步，她也需要请专家来对少年进行精神鉴定。

但哈维·丹特否决了蒙托亚的所有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准，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到最后蒙托亚忍无可忍拍案而起，高声质问道。“他所有相关事务都由你来负责，他是木偶娃娃吗？！”

“都说了这是我正在接待的异国贵客，少来冒犯他！”哈维丹特也吼了回去。

如果知道吃顿饭就能惹出这种麻烦事，他下次一定直接把人塞回迪克家里，坚决不管提姆会不会饿肚子。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双面人！”

蒙托亚刚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哈维·丹特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变得狠辣尖锐起来。

“啪！”

清脆的拍掌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他们同时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巧对着提姆那张依然诡异怪笑的脸。

“哈哈……现场……咯哈啊我……找……凶手。”

男孩伴随止不住的笑声断断续续地说着，那双清澈蓝眼睛里的神色却异常坚定。

蒙托亚和哈维微微有些失神，这样一双执着而纯粹的眼睛他们都曾见过，它的主人是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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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蒙托亚自己都很难说清的心理，她破例将现场和死者的照片都递给了提姆。

提姆接过照片迅速地翻阅起来。

死者身体多处骨折，特别是肋骨和四肢呈现出典型的高空坠落伤势。背部还有大面积擦伤和瘀伤，与从高处摔在坚硬表面上的情况相符。

那么从时间线上进行推断，其实基本可以排除他和哈维市长的嫌疑。

提姆困惑地看了蒙托亚局长一眼，后者心虚地撇开眼珠拒绝和他对视，默认了这是个乌龙。

提姆又打了一个笑嗝，往后翻了几页。

死者穿戴整齐洁净，就是那种符合刻板印象的标准白领。身上既没有纹身也没有针眼，没有吸D倾向。

但死者满身都是他自己的抓伤，瞳孔也在异常缩小，即使考虑到死亡后的变化仍然明显小于正常尺寸。

提姆不再看死者照片，找到了死者坠落的那家公司的现场照片。

死者高坠的那扇窗户高度不低，可以排除意外坠亡的可能；窗户本身也纤尘不染，周围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几乎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

但是……

“死者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没有结交任何特殊人士。每天准时上班下班，生活单调地有些无聊。他工作环境在哥谭不算太差，也有背负房贷，甚至下周就要去提新车。”

蒙托亚局长贴心地补充道。

提姆瞅了局长一眼，严重怀疑对方非要纠缠他们的原因之一，就是警方找不到死者满身伤的理由，更找不出坠亡的理由。

提姆又来回翻找了几遍照片，百思不得其解。死者从体表特征来看应该是典型的Y君子，但其行为上又完全没有，甚至他的工位都非常井然有序，连安\眠\药、维C泡腾片和咖啡都摆地整整齐齐。

他最后翻到死者工牌的时候停了下来，看见了对方那硕大的黑眼圈。他立马掉头翻回死者的尸体状况时，发现对方脸上的黑眼圈已经消失了。

提姆把工牌递给蒙托亚局长，对着黑眼圈用力一指。

“之前长期失眠？”哈维把脑袋也蹭了过来，“但是现在已经好了？这可真难得，毕竟失眠很难治好。”

提姆点头如捣蒜、认同哈维的观点。

蒙托亚局长只花了一小会儿思考就脸色大变，她听懂了提姆的引申义。

问题出在安|眠药上，这个安眠药具有成\瘾\性。

鉴定科最早就检查过了安\眠\药，但他们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计量不够，他们需要立刻重新鉴定。

蒙托亚局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臂想和提姆握手。

“托马斯·瑞德是吗？感谢你的帮助，哥谭会记住这个人情。”

提姆愉快地握了上去。

两只手握住的瞬间，提姆眼里的世界却迅速坍缩变异、它们转换成堆砌的乐高方块四散飞离。

【嗞——刺啦——】

话筒炸麦的声响反复耕犁提姆的耳蜗，头痛再度撞击他，提姆又昏了过去。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个巨大的表盘，只是这次表盘的指针一动不动。

‘欢迎回到脑域~’电子音咯咯哒地笑道，‘恭喜你在完成第一个新手任务，成功创建账号。’

提姆缓缓支起上半身，看着扭成麻花的紫色。

脑子里好像噼里啪啦响了一串烟花爆炸，他想起系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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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