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部，仿佛恐龙在躲避一场来自宇宙的陨石撞击。

壮汉又向前走了半步，这一次他的脸在灯光下面清晰可见。

比起他那魁梧得像是吞了一座健身房的身材，那张脸倒是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干净？就像是那种会每天认真用洗面奶洗脸、管理面部毛发的人。

壮汉的脸色并不可怕，他甚至见提姆有些畏缩便憨厚地嘿嘿一笑，故意夹着嗓子轻声问道，仿佛在模仿某个卡通人物：“小朋友，你妈妈让你买什么的？”

“一支蓝调口红。”提姆没有纠正壮汉的“帮妈妈跑腿的小孩”设定，条件反射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蓝调是吗？”壮汉眼底带着像看到流浪猫似的的奇妙笑意，“难怪你没进去，估计是压根不知道是买哪一根口红吧。别怕，包在我身上。”

他这么说着双手插在提姆的胳膊下面，稍稍一用力就把提姆举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放到了远离出口的侧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在搬弄一只蹲在路口中央的肇事猫。

提姆眨了眨眼睛，转瞬间壮汉就奋力地扎进了人堆里。

这时壮汉那一身腱子肉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轻易地挤进了人群空隙中，脚步稳健地从一个柜台闪到了另外一个柜台。

不到几分钟，他就大包小包的走了出来。

“喏，给你。”壮汉递给了提姆一只黑色的小立方盒，“这家有一只经典的蓝调口红，冷色调、带着微微的玫色，涂起来气场两米八。要是你妈妈能让你跑腿的话，估计就是这只了。”

壮汉见提姆没做出反应，牵起提姆的手塞到了他的掌心里。

“请问你这是——”提姆迟疑地看着壮汉。

壮汉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美妆专家，信我不会出错。再说了我也没收你钱啊。要不你先去问问，没买对的话不用给我钱？”

这行为可就太超过社交安全距离了，简直就像是在哥谭街头遇到了圣诞老人。

提姆仔细观察着壮汉，超然的直觉没有任何反应。要么就是它失灵了，要么就是眼前的人确实没有问题。

他又瞅了一眼人山人海的美妆专柜，确定自己肯定挤不进去后，低头看着来自陌生人的馈赠。

提姆思前想后、估摸了一下哥谭的安全系数，决定先打开看看。

反正迪克离这儿也近，肯定有在监视他。

下定决心后提姆撕掉外包装打开了盖子，他捏着立方盒的两侧稍稍用力向下一抖，里面的口红就落到了手里。

提姆拧开口红盖子，发现这还真就是普通的口红。他扭出膏体，刚在手背划拉了两下就听见自己脑子“喀嗒”的响了一下。

‘每日任务完成，成为小丑进度 1分，满分100分。’

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提姆脑中响起。

还真买对了。

提姆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运气点了个赞，瞬间觉得壮汉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谢谢，应该就是这根。”

他好奇地歪头看着壮汉手里的提袋，猜测对方的善心是否源于同病相怜：“难道你也是帮家人跑腿的倒霉蛋？”

“哈哈，不是的。”壮汉尴尬地笑着，“你刚刚看起来像我老家的流浪猫，所以我下意识就想要帮你。”

提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壮汉老家还真有够民风淳朴的。

他掏出迪克给他的纸钞塞到了壮汉的手上，没想到事情反而变得麻烦了起来。

只见壮汉“哇”地大叫一声，连忙双手捂紧那张纸钞揣进怀里，仿佛刚刚接收了一个核弹发射密码。

不止如此，对方还左顾右盼地张望着四周，确认没人看他们后才稍稍安心。

“你这小子！”

壮汉头疼地点了点提姆，好半天也没说出重话，只是勾搭着提姆的肩膀迅速“逃离”现场。

等离开商场后壮汉才停下来，想把钱悄悄塞回了提姆手上。

“这金额我是真找不开，再买百来只口红的钱都有了，你就自己拿着吧。除非你想让我现在就去抢银行来找零。”

提姆双手背后面拒收。

壮汉还想把钱重新塞回提姆身上，试了几次却都被提姆灵活躲开了。

等到街上有人对两人行注目礼后，急得满头大汗的壮汉才不得不放弃还钱的打算。

“不如这样，”壮汉无奈地提出一个建议，“你请我吃点东西，剩下的钱自己拿着。”

见提姆还不想配合，壮汉故意板起了脸：“我不能随便收别人的钱，你再这样下去就是对我的侮辱了。”

眼见对方真的要发火了，提姆这才同意了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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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提姆和壮汉现在坐在了公园长椅上，兜里装着壮汉找回的纸钞。

后者除了那提化妆品外，又多了一个热狗和一杯冰可乐。

壮汉“哗啦”吸了一口，就让冰可乐见底了。

“哈——爽！”壮汉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咬着杯里的冰块说道：“你看起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让我猜猜：比如我的名字？我为什么知道美妆？我为什么要帮你？以及刚才店里为什么都那么火热？”

大差不差，提姆确实好奇这些问题的答案。

“我是安德鲁·洛克，是一名化妆师。”

安德鲁自我介绍道，语气平常得就像在说“我是个普通的会计”。

提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个魁梧的男人。

倒不是说安德鲁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只是哪怕对方说自己是蝙蝠侠提姆都不会这么震惊。

安德鲁见状哈哈大笑，故意隆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展示一下。

“没看出来吧！但我确实喜欢彩妆，所以遇到有人在这方面需要帮助时都想顺手帮一把。

当然，我也有打破别人的刻板印象的企图，我还挺喜欢看人吃惊的表情。”

安德鲁双手架在椅背上，伸长了腿，整个人舒展开来，抬头看着哥谭灰扑扑的天空。

“而且我是大都会人，那个超人的城市，所以我们那边一直都有助人为乐的好习俗。”

他大剌剌地报出了超人的名号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那你为什么要到哥谭来？”提姆好奇地问道。

“慕名而来，我是给剧团化妆的，就是在百老汇里上演的那些戏剧。在哥谭有一个很厉害的编剧，我直觉如果跟着他，我画出来的妆面总有一天能到百老汇的舞台上。当然，前提是我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现在还剩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的答案倒是简单。

安德鲁悠哉悠哉地解释道：“你运气不太好，当然也可能你妈妈就是故意让你今天去买的，毕竟今天全场都打五折，那可是不小的折扣。”

五折？提姆掐指一算，发现安德鲁的热狗套餐都快赶得上那根口红的价格了。

“是的，今天是斯塔格集团的周年庆，集团旗下所有的产品全部都打五折，你刚刚见到的那些店都有他家参股。”

“斯塔格集团是个什么样的集团？”提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他之前听到的都是医药方面的消息。

安德鲁整理了一下思路，手指下意识地用不紧不慢地节奏敲打长椅的栏杆：“你知道韦恩吗？哥谭有个说法，是人们从出生到死亡都离不开韦恩集团。”

提姆点头。

这他当然听说过，但他也知道韦恩集团早就解体了，就像哥谭的希望一样。

“我是个外地人不算太懂，但听说斯塔格集团就是吃下了韦恩和德雷克家族在哥谭的所有份额。”

提姆听到这话后最先想到的就是迪克。

这在外人口中不过是个背景介绍，但对于真实亲历者而言，那大概是非常痛苦的经历。

他甩了下脑袋，短暂抛开了这个联想，把重心放在德鲁展示给他的领英名片上，那上面的介绍和安德鲁说的别无二致，而这是需要实名并附上证件认证的网站。

看来安德鲁说得都是真的。

提姆又想起了那些神经病的日常任务，决定和安德鲁搞好关系。

“嗯，是这样的。”提姆逐字斟酌道，“我其实不是替妈妈买的，是给自己买的。我最近遇到一些事情，需要学习美妆相关的知识，我们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他双手合十、微微缩着脖子，假装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出他所料，安德鲁果然吃这一套。后者把自己胸口拍的砰砰响，满口答应了提姆的请求。

“哦对了，”直到这时安德路才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提姆的名字，“你叫什么啊？”

“我叫——”

提姆刚想报出自己的名字，就想起来他已经死了。而不久前哈维丹特市长还帮提姆在蒙托亚局长那里挂上了另一个称呼，那个称呼帮他在系统那里完成了新手任务。

“托马斯·瑞德。”提姆咽下了自己的本名，露出了标准的证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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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在和托马斯·瑞德告别后，很快提着采购好的商品回到了哥谭大剧院的后台，等候已久的人们发出了快乐的欢呼。

“你这是去哪儿了？虽说没耽误事情，不过比平常慢多了。该不会是遇到了蝙蝠侠吧？”

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走了过来，好奇地伸出手指扒拉着口袋里的东西。

“我见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安德鲁眼神温和而柔软的看着男人，“就是比你要小一圈，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

那个让安德鲁放弃大都会的传奇编剧有双红到能渗血的眼睛，他的神情讳莫如深：“那可不一定，搞不好你和他一样大。”

谢谢大家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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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