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若拉正对那个该死的“亲P分子”帕金森怀恨在心,因为他曾当众讥笑她古怪的行为和身上的金属锈味。
帕金森恶毒地盯着她的眼睛,夸张地在空气中嗅闻,像是一条狗:“哈,肮脏的金属锈味,陆斯恩,别把你捡破烂的劣性带来这里。”
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歪歪斜斜的黄牙:“这可不是你家。”
帕金森装作刚刚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哈哈大笑:“哦,我忘了,陆斯恩已经被家里扫地出门了。”
若拉知道,这是在嘲讽她父母的离异分居,他们默契地离婚,而她配合地选择一个人生活,不给他们添麻烦。
若拉微微垂下眼睛,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帕金森的脸,没说话,只是在心底给帕金森狠狠记了一笔。
终于在这个魔药课上,若拉有机会小小操作一番,给这个狂妄自大的帕金森一点终身难忘的教训。
魔药课教授的袍子擦过她的操作台,带起一阵刺鼻的硫磺味,她盯着桌上那瓶被调换过的豪猪刺,本该灰褐色的尖端泛着诡异的靛蓝,余光瞥见帕金森回过头,冲她晃了晃镀银的搅拌棒──他坐在第三排,正是她的前方。
若拉心底暗笑:距离很合适。
教授胖而短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支架:“陆斯恩小姐,请示范如何精准磨碎昏睡草──记住,切口要整齐。”
魔药课教授最喜欢点若拉回答问题,她知道这一点。
几个帕金森的跟班发出吃吃的笑,她的指甲掐进掌心,举起银刀时,袍袖里藏着的石英玻璃管悄然滑落——这是她私下买来的化学试管,里面晃动着硝酸铵晶体。
刀刃切入草根的瞬间,帕金森的手腕翻转,迸出一道不易察觉的蓝光,本该流出的乳白汁液突然变成沥青般的黏液,顺着操作台流向若拉的校服。
周围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
若拉睫毛轻颤,曾经为了考试死记硬背的化学知识宛若闪电般划破脑海中的迷雾,她突然对着黏液倾倒半瓶犰狳胆汁,在教授惊愕的注视中,黏液开始剧烈冒泡。
她声音甜得像糖果店的草莓奶冻──每当她想要做些坏事的时候,就会用这幅甜腻腻的假面来麻痹他人。
“教授,我想加一点催化剂。”
她手指在桌下拧开石英管。
当硝酸铵晶体坠入沸腾的紫色药液时,整个坩埚突然迸发出烟雾。
教授的龙皮手套瞬间焦黑:“孩子们,快退后!”
若拉的手藏在桌子底下,趁机将半管浓硫酸倒进帕金森的月长石粉末罐——此刻它被拧开盖子,堂而皇之地放在板凳上。
她观察他很久了,魔药材料总是没地方放时,他就会摆在椅子上。
烟雾中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当雾气散去,帕金森引以为傲的铂金长发正冒着焦烟,他的魔法药水变成了沸腾的绿色泡沫。
教授用异能封住失控的药水,他语气惊讶:“帕金森先生,你的魔药里加了什么?请你下课后留下来。”
她最重要的事情可还没做呢: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她手指轻敲坩埚边缘,残留在器壁的硝酸铵遇水释放的氨气,正悄悄染到帕金森的身上。
未来三天,帕金森身上都会散发着公厕般的恶臭。
若拉眉眼间划过一丝戏谑,在心底冷笑。
蠢货。
谁让他嘲讽自己身上的金属锈味?那就请“狗鼻子”帕金森未来三天都带着氨水的味道吧!
若拉懒洋洋地把作业装进小水晶瓶里交给魔药教授后,坐在桌子前,突然想起德米安亮晶晶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将那张羊皮纸折成千纸鹤。
纸鹤的翅膀上隐约可见若拉用隐形墨水写的化学公式——正是氧化还原反应式。
那天晚上,她急匆匆地在走廊行走:帕金森虽然怀疑动了手脚,但他没有证据,而足迹要做的就是在他回过味来之前将证据毁尸灭迹。
德米安突然从移动楼梯的阴影里闪出,一把扯住若拉的袖子拽进空教室,风刃抵住她的脸。
他的轮廓尚且单薄,但灰眼睛已淬着猎犬般的锐利。
若拉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试剂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他却飞快地打断了。
他抽出一张写着氧化还原公式的羊皮纸,在指尖晃了晃,隐形墨水不知道被他用了什么手段现形,而羊皮纸还能看见千纸鹤的折痕。
德米安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尖尖的犬齿,看不清灰眼睛里的喜怒:“千纸鹤,是给我的吗?”
若拉很想说“不是”,想看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灰眼睛,看他恶劣地辱骂或者嘲讽自己,然后让她有个由头对他进行最激烈的反击。
但德米安没有,他冷冷地盯着若拉的脸,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听着,陆斯恩,你撒谎时睫毛抖得比帕金森的手还厉害。”
他松开手退后两步,若拉的手腕一抖,试剂摔在地上,黏稠液体流淌出来,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德米安脚尖踢了踢黏液,语气有点得意,像是头一回发现她骨子里叛逆的一面。
若拉突然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她语气恶劣:“哈……你知道千纸鹤是什么意思,你还找我要?”
“德米安,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德米安不甘示弱地低头,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特别近,她只要一抬头就能亲到他的嘴唇。
但她便不。
“那你还给我折?”
他声音低了一些,若拉可以看见他脖子上青色的血管,身上的热气像是流星坠落时蒸发的白气。
她想咬上去。
若拉微微退后了一些,不自然地撇开脸,语气生硬:“那你还收?伊诺克少爷是想好要和我谈恋爱吗?”
他拉开教室门率先出去,只留下一个声音给她:“关于陆斯恩小姐的恋爱申请还有待考察。”
若拉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德米安离去的风刃把那堆“罪证”绞成粉末。
从那以后,若拉和德米安又恢复了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仍然会在公共课上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而他有时会给她送点夜游探险的小战利品,有时又会完全把她扔在脑后。
而若拉对他的东西全部退还,除了满满一罐子千纸鹤。
艾米莉端详着若拉陷入回忆的脸,笑的时候眼睛果真弯成月牙:“看吧,我就说小若拉一定在学校里有过甜蜜的回忆呢。”
她微微提高了点嗓音,对着弗兰克的背影喊道:“你输了,亲爱的!”
弗兰克嗓音无奈,但若拉只听出了他的纵容:“好,我输了,亲爱的,但我们得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掉!”
若拉转过头去看,只见泰晤士河中心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阴尸要来了。
若拉突然出声,她喃喃自语,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的身上爆发出一种可怕的激情:“我想我们得分头行动。”
奥文转过头看着她严肃下来的脸,警觉地拔出武器:“你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对着艾米莉大喊:“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你们留下来处理阴尸,我和奥文去一趟100 Club!”
来不及等回应,若拉攥住奥文的手,语气急促:“想想吧!如果我是P党,我在伦敦费尽心思制造阴尸,不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吗!阴尸只是一个幌子,最重要的──”
“掩护萨洛斯·卢奈尔及P党在英国的残余势力撤离英国,转移到美国哥谭。”
奥文跟上了若拉的思路,传送阵亮起,他们对视一眼,喝下随身携带的易容药水,消失在了塔楼。
100 Club静悄悄的,深黑色的门帘拉上,大门关到只留下一条缝隙,奥文正在给福特打电话。
“没错,我来100 Club看看乐队的情况。”
很快,二楼一个矮胖的身影探出来,看到斯嘉丽·萨特和克劳德·萨特夫妇,他夸张而用力地挥手,摘下小圆礼帽,走下一楼,口袋里的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若拉微微抬眼,奥文看着福特擦擦脑门上的汗,一脸遮遮掩掩的样子,语气不耐烦。
“如果是以这种态度对待投资商的话,我会重新思考投资乐队的必要性。”
奥文说:“要知道,合同还没签字之前,甲方有随时终止的权力。”
福特一听到“撤资”,眼睛瞪大了,他提高了嗓音:“不行!”
他叹了口气,短胖的手挥散鼻尖浓重的烟味后说:“进来吧。”
若拉立刻严阵以待,她锐利的眼睛环视一圈,正是工作日下午,100 Club静悄悄的,待业的前台一个人也没有,乐器孤零零地摆在舞台上,显得格外沉默而滑稽。
后台的小房间里,五个年轻男人像叠罗汉似的瘫在沙发上和地上,酒瓶子、过期泡面和注射器扔在一边,这里没有枪花乐队的大明星,只有五个颓丧的、醉成一滩泥巴的摇滚烂人。
艾克索·罗斯听到有人开门,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他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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