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德没养过小孩，是的，因为他没有弟弟妹妹并且今年芳龄十八。

但他觉得可能养孩子和养猫差不多，虽然他也没有养过猫。

在因为有趣的心理状态下带回来的三个小孩，科尔、佐伊和南茜，在希伯德眼里确实是弱小并且柔软的像是三只小猫一样的存在。

在获得小流浪猫们的认可之后带回家第一件事是给他们食物，一些不是那么油腻但是填肚子的食物。

希伯德不觉得他们会有吃不下就不吃了这个概念，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个小孩的身高，只是先煮了三碗番茄面。

可能有点奇怪，但他在小孩吃完属于自己的面之后，经过他们的允许，摸了摸小孩因为食物而微微鼓起来的肚子，确保他们吃饱了并且没有吃撑。

当希伯德宽大的手掌贴近科尔的肚子的时候，他听到科尔因为紧张喉咙不自觉地发出声音，柔软的温热的手感从掌心传来，这让希伯德想起了很久之前摸过的一只黑猫，真可爱。

然后是佐伊。

佐伊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小男孩，看起来比科尔小一些，他看起来完全放松了警惕心，对着希伯德露出了一个属于孩子的纯真的笑容，在希伯德手掌的靠近下，他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有些怕痒。

最后是南茜。

南茜是一个红发的女孩，看起来最小的那一个，但是比科尔和佐伊来得要机灵一些。

希伯德不愿意冒犯女性，即使这只是一位小女孩，所以他没有去摸南茜的肚子，只是询问了一下。为了不发生误会，希伯德和她单独解释了原因，但南茜表示不介意的同时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让人好气又好笑的是，经过这一茬希伯德看见佐伊和科尔的表情看上去也放松了一些。

思来想去，希伯德觉得他们应该会自己洗澡，所以单纯的介绍了一下浴室以及一些洗漱用品，他就让他们轮流去洗澡了。

“找到了。”希伯德从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柜子里找到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他拎着衣服笑着对三个裹着浴巾的小孩说，“大小应该差不多。”

洗澡后的三个小孩特别干净，可能是因为平时疲于奔波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打理自己，现在他们看起来像是白了一个度，除了瘦一些以外和别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因为热气还有家里开了暖气的缘故，小孩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他们点点头接过衣服，然后去浴室里换衣服。

“过来一些，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先说清楚。”等到他们换好了衣服，希伯德坐在沙发上朝他们招手，他们老老实实坐在希伯德的对面。

三个小孩乖巧得不像是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或许真的是呢？希伯德不在意。

“首先。”希伯德随意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他比划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不会收养你们，但我会给你们找一个监护人。”

“是的，怀特先生。”科尔紧张地舔嘴唇，即使他根本不口渴，嘴唇也没有干裂。

佐伊紧张地咽口水，南茜没有太大的表情。

希伯德满意地看到自己吓唬到这群小孩，他继续说：“其次，在找到监护人之前，你们住在这里，一找到监护人，你们就搬出去。”

他对着愣住的小孩笑眯眯地说道：“在此之前，我会照顾好你们，就这样。”

希伯德指着他已经收拾过的客房：“去睡觉吧，有问题明天再说。”

“……好的，怀特先生。”

“乖孩子。”

一直到躺在床上，科尔好像都没有从中反应过来。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科尔略微苦恼，他一开始真的没有想要给怀特先生添麻烦的想法，或许只是有一点点希望能够拥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可以得到食物，但他本身对这件事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

在一个星期前，科尔还是拥有父亲的人，虽然这个父亲从没有给予他什么东西，把科尔当做一个透明人，但好歹给了科尔一个住所，即使住所又破又烂。

他像往常一样出去寻找食物，但运气不好，看好的地方被另外一帮人占领了，运气更不好的是，当科尔回到家，他发现来了陌生人。

陌生人把他赶出去，从他的谩骂声中，科尔知道了父亲死去的消息，在一场火拼中可怜牺牲的路人。

科尔去了火拼的地方，那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但科尔觉得自己好像还是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好消息，他没有找到父亲的尸体。

坏消息，他没有找到父亲。

科尔曾经对着即将离开的妈妈发过誓，自己会好好长大，成为一个好人，照顾好父亲，还有什么呢？哦，妈妈走之前吻了吻他的额头。

妈妈的嘴唇发着抖，这个吻微凉，像是一个印章一样盖在了他的额头上，这是他们约定的象征。

对不起，我食言了。

科尔觉得自己是一个笨蛋，别人嘲笑他不会偷不会抢，就只知道在垃圾桶里找食物，他的运气也总是不太好，不过唯一不错的可能就是父亲告诉他的一个免费得到食物的地方。

五岁的科尔在那里得到了免费的食物，看到了漂亮的怀特先生。

九岁失去父亲的科尔在那里遇见了佐伊和南茜。

他们看起来和自己不一样，科尔想，但他接受了来自这对兄妹的帮助和邀请。

“科尔？”科尔听见佐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有他进来的脚步声，“你睡着了吗？”

科尔将身子正对着佐伊，一双灰色的眼睛盯着他：“还没有。”

“哦。”佐伊小声地回答，他红色的头发蓬松地炸了起来，显得他有些呆头呆脑。

两个人开始对视，直到科尔先出声。

科尔：“有什么事吗？”

“科尔，我睡不着。”佐伊嘟囔着，要不是科尔离他比较近，科尔都听不清他在说一些什么。

科尔看了他一会，疑惑平时睡得最死的一个人居然有睡不着的一天，但他还是慷慨地揭开了自己的被子，邀请佐伊一起睡。

佐伊麻利地爬上床，和科尔挨在一起。

“科尔？佐伊？”这一次来的是南茜，她和被子中的两个脑袋对视上。

过一会，三个小孩挤在一张床上，像是什么抱团取暖的小动物。

“……他是好人吗？”佐伊问。

“不知道。”南茜回答他，两双同样透彻的蓝色眼睛互相望着自己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她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

佐伊有一些纠结：“那我们应该信任他吗？”

“不知道。”南茜还是这样回答，像是问题的答案最后只有一个不知道和略。

“南茜，你的手心怎么有汗？”

“太热了。”

科尔：“……”

“科尔？”

“嗯？”科尔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

“没事了。”佐伊翻身，带着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望着天花板躺在科尔和南茜的中间。

“晚安。”佐伊牵着科尔和南茜的手，他闭上眼睛。

南茜没有睡着，她的手被佐伊握在掌心，即使他们两个是龙凤胎，她的手也比佐伊的手来得小，看着年纪也比他来得小。

但我们拥有相同的红发和蓝眼，这是我们之间亲密关系的证明，南茜想。

他们是跑出来的孩子，从孤儿院里。

在成为孤儿之前，南茜和佐伊同样拥有一个快乐的家庭，然后父亲出了车祸死亡，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选择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割腕自杀。

没有别的亲戚，南茜和佐伊被迫送进了孤儿院，年龄小，行为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他们被排挤了，原本南茜还想继续为了食物和住所忍耐下去，那个笑容恶心的院长……

一向与人为善的佐伊用砖头砸破他的脑袋，然后南茜和佐伊被关了禁闭，他们在那天晚上偷了钥匙打开小黑屋的门。

伴随着月光，南茜和佐伊踩在洒满糖霜的小路上跑了出去。

一点也不美好的晚上，一点也不梦幻的经历，南茜和佐伊却像是挣脱了牢笼的小鸟义无反顾地奔向自由。

他们跑到了另外一条很远很远的街道，虽然生活得很艰难，但是相互陪伴就不会感到孤独，中途还发现了一个免费送食物的地方，好心人是一位看起来很漂亮的金发女士。

南茜和佐伊甚至打着商量要观察那些一起来拿食物的小孩，看能不能结识一些伙伴，他们已经有了人选，但好运似乎用到了头。

南茜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招惹到那几个小混混，可能根本不需要理由，那些人打了佐伊，他们放肆地嘲笑着自己的弱小。

也许是为了多一些乐子，他们没有下很重的手，但是每天每天、源源不断的、像是蟑螂一样恶心的过来肆无忌惮地欺负着南茜和佐伊。

南茜找不到别人的帮助，她也不能表现出伤痕累累的样子，在哥谭，凶悍的孤儿会比那些柔弱的孩子更容易生存。

后来，那些小混混被怀特先生赶走了，起因是他们打算对怀特先生抢劫。

但南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有关系，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希望这次运气好一些，抱着这样的想法南茜也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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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