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暑假结束。

杰森坐在座位上整理作业，身后两个男同学的窃窃私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学期有新同学要来，”大卫——校篮球队的主力，炫耀着自己灵通的消息，“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白雪公主。”

艾伦坏笑着接话，“我猜你三天就能把她泡到手。”

“没胸、没腰、没屁股，光脸好看的三无少女我可没兴趣，”大卫不屑地撇撇嘴，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校拉拉队那些身材已经开始往丰满发展的女孩才更有吸引力。

“你见过她？”另一个名叫山姆的男生也加入了聊天。

“我不止见过，还看过她的档案，”大卫得意洋洋，“一个无父无母但好运被德雷克家收养的孤儿，希望她的性情别像某些人那样上不了台面。”

杰森知道大卫在暗讽自己，不过懒得计较，自从被布鲁斯收养，更过分的酸话他听过千八百遍，早就不痛不痒了。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带着一个少女走进教室，敲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转头说道：“介绍一下自己吧！”

“雷娜塔·德雷克，请大家多多指教。”

班主任想让少女再多说一点，但看了看她冷漠的表情，把话咽了回去，“从这学期开始，德雷克同学转入我们的班级，希望大家融洽相处。你的座位在第二排第三列，去坐下上课吧！”

新同学的到来让许多学生开始交头接耳，雷娜塔注意到有女生面露嫉妒和不屑，有男生不住打量她的身材，要不是老师还在，说不定会大声评头论足，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第二排第四列的男孩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力。

杰森抬头看向朝身旁空位走来的新同桌，她身材匀称，肌肤白得发冷，一头颜色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扎在脑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搭配简单的白色T恤，整个人素得像是冰雕[1]。但跟在小巷子里初见时相比，她身上少了些许哀伤和仿徨，多了一丝快乐和平和，“看来遇到了一个好的收养家庭，”他不由得暗自为她高兴。

雷娜塔也在看杰森，时间没有冲淡脑海里关于两人初遇的记忆，在雷凌为了生存差点让龙的意识掌握主导权的时候，男孩从天而降拯救了她，像零号帮雷娜塔觉醒血统，迎来肉|体上的新生一样，罗宾帮她固定了生而为人的自我认知，迎来了意识上的新生。

在吊桥效应和雏鸟情节的双重加持下，雷娜塔把罗宾的身形死死记在了心里，进入教室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你好，罗宾，”雷娜塔在心里打招呼。

“你好，叫我雷娜塔就可以了，”雷娜塔在现实里对同桌说。

杰森惊讶于女孩的自来熟，摸了摸鼻子，“杰森?陶德，叫我杰森就可以。”

******

“早，雷娜塔，”杰森一边打招呼，一边自然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曲奇饼干，反手还了她一本曼斯菲尔德庄园。

短短一个月，两人的关系就迅速拉近到了好友阶段。

按理来说，他跟这种性格内向的同龄女生是玩不到一起的，但架不住两个人都喜欢看书，对人物和剧情的看法也很相似，外加对方时不时以“烤多了”为由投喂小点心，杰森不知不觉就沦陷了。

今天有科学课的生物实验，需要两人一组配合，雷娜塔理所当然邀请了杰森组队。

杰森有些犹豫，他不是不愿意跟好朋友一组，但他注意到，雷娜塔在学校基本只跟自己说话，对其他同学仅停留在礼貌打招呼的程度，这在注重社交的M国校园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虽然他自己一个人孤立了整个班级，但仍希望她能交到别的朋友。

雷娜塔看懂了杰森的犹豫，失望地低下头，向不远处的薇薇安发出了组队邀请，薇薇安立刻同意了，虽然跟雷娜塔不熟，但她知道对方成绩很好，能白蹭一个高分的好事她当然没意见。

杰森松了一口气，在之后的几次小组活动中，继续拒绝了雷娜塔的组队邀请，抱着心酸又欣慰的心情，看着雷娜塔跟女孩们的交流多了起来。

很快，因为出色的外貌和运动神经，校拉拉队向雷娜塔递出了橄榄枝，约定周五在体育馆面试。

雷娜塔犹豫再三，在杰森的鼓励下决定去试一试。

******

杰森在奔跑，他本该已经坐上了开往韦恩庄园的车，但走出学校不久后发现写了一半的《威尼斯商人》赏析被落在了教室，只得拜托阿尔弗雷德等一会儿，自己返回去取。在路上，他注意到好些学生一脸坏笑在往体育馆的方向聚集，“拉拉队”“金发新人”“内裤”等不妙的单词飘进了男孩耳朵里，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飞速往体育馆跑去。

校园|霸|凌，这种事在哥谭屡见不鲜，不讨喜的性格、不够出众或过于出众的外表、不够有钱或过于有钱的家庭……霸|凌|者们无师自通挑选软柿子的绝佳方法，肆意给他们贴上标签，通过欺负其他同学获得掌握权力的快|感，还喜欢宣扬“受害者有罪论”来为自己开脱。

曾经他们盯上过杰森，因为他比同龄人更瘦小的体型，也因为他好运地被本市首富收养，结果暴躁的街头小子可不像其他受害者那样不敢反抗，几顿狠揍下去，霸|凌|者们被打得哭爹喊娘，不再敢使用暴力胁迫。但他们也没有就此偃旗息鼓，转而选择了冷暴力，其他同学不敢得罪校霸，最终形成了杰森孤立一个班级的局面。

老师要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劝告杰森不要太不合群，他们没有认真调查，直接把主要责任归结于杰森这个有犯罪巷流浪背景的小孩性格有问题。

在雷娜塔转来之前，杰森一向独来独往，他没把校|霸们的小动作放在心上，以至于出现今天的疏忽：拉拉队的选拔原则是性格活泼的漂亮女孩，雷娜塔的性格摆在那里，再优越的外表也不至于让她们放宽对性格的要求，拉拉队长玛丽跟校霸头头大卫的关系很好，而雷娜塔选择了被大卫针对的自己当朋友……

越靠近体育馆，杰森越紧张，他太清楚那些混账能做出多过分的事情了，曾经有一个内向的男生暗恋拉拉队长，被深觉“侮辱”的她联合篮球队成员，扒光了衣服绑在篮球架下，直到老师赶来才被松开。

当然，那个拉拉队长已经离开哥谭中学了，不然杰森再怎么希望雷娜塔能好好社交，也不会鼓励她加入校拉拉队。

等杰森赶到，体育馆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有人在大声叫好，有人在哈哈大笑，甚至有人举着手机在录像，他愤怒推开看好戏的人群，挤了进去，被里面的场景震在了当场：

昔日趾高气昂篮球队长和拉拉队长狼狈地顶着一身脏水，试图追打雷娜塔，但总被女孩以高超的技巧躲过，巴掌和拳头都落在了对方身上，他们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每当他们做出尝试，就会被雷娜塔一脚再踹回内场。

所以，内裤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给出了答案：“大卫，把你背包里的女士内裤拿出来穿上，兄弟，我们不会嘲笑你没有女士内裤，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的，哈哈哈哈哈……”

杰森这才注意到地上被扯坏的书包，那是大卫的，从破口可以清楚看见，里面装着一条粉色内裤。

一阵尖锐的口哨声传来，三个跑的气喘吁吁的老师开始驱赶学生们，学校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这场闹剧。

******

哥谭中学教务处办公室里，玛丽——拉拉队长，柔弱地依偎在自己母亲安娜怀里哭诉：“我很抱歉，我不该因为雷娜塔不符合拉拉队的入队要求，就拒绝她的加入申请，以至于今天被报复，还害得大卫被污蔑是个爱穿女士内裤的变|态……”

安娜则愤怒地看向教导主任，“难以置信，我和丈夫都曾就读于哥谭中学，所以放心地把女儿送到这里，可没想到学校的管理竟已混乱至此，任由我可怜、纯洁的小女孩被人肆意霸|凌，你们必须就此事给出合适的处理意见，否则我们绝不会就此罢休。”

大卫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我的书包一直放在教室里，一定是有人故意往里面放了女士内裤。”

大卫的父亲迪恩则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一定要追查到底。

教导主任脑袋都大了，安娜和迪恩每年都为学校提供大笔赞助金，得罪他们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但德雷克家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不过当看到雷娜塔身旁空无一人时，他计上心头，“看来这个养女也不受重视，干脆……”

打定主意，教导主任说话也有了偏向，“雷娜塔同学，我很高兴你有意愿积极参加社团活动，但每个社团自有规矩，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雷娜塔淡淡地看了一眼教导主任，“我的确有要补充的，艾伦把女士内裤递给大卫，以及玛丽布置现场想泼我一身脏水的录像，你们想看吗？”

“你放屁，”大卫吼道，他有些心慌，虽然不觉得当时有别人在场，但她怎么知道女士内裤是艾伦买的？

“真的吗？”雷娜塔直视大卫的眼睛，“周三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艾伦穿着蓝色棒球服，带着同色的鸭舌帽，去罗宾逊公园附近的自助商店里，购买了这条内裤，出来后在街边灌木丛里，把它递给了你。”

“不可能，”大卫被详细的时间地点，还有对方笃定的眼神吓到口不择言，“当时街上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你怎么会……”

这个时候，其他人奇怪的表情，终于让大卫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无意间进行了自爆，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哪会有人这么晚了去罗宾逊公园附近……”

可大家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迪恩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低声喝道：“闭嘴。”

玛丽也有些慌了，因为她密谋整蛊的时候，可没注意有没有偷拍。

安娜从玛丽的表情看出了端倪，也从雷娜塔的表情中看出她绝对握有决定性证据，对女儿到底什么德性一清二楚的她，赶紧表示不如到此为止，这些都只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家长就不要过分放大了。

教导主任赶紧顺坡下，麻利送走了五人。

看着玛丽等人灰溜溜的表情，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杰森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雷娜塔占了上风。

两人慢慢往教室走去，雷娜塔还要去取自己的书包，没热闹可以看，其他学生都已经走了，教学楼里只剩他们了。

“对不起，雷娜塔，”杰森懊恼地道歉，“我应该更早发现那些混蛋的计划。”

“做错事的是大卫和玛丽，你道什么歉，”雷娜塔不觉得杰森有什么责任，“女士内裤是大卫打算用来欺负其他人的，他们只是想把我锁在卫生间里，再通过隔间上的空隙往里面泼洗拖把的脏水，我已经让他们自食其果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雷娜塔被针对是因为跟杰森走太近，可他不仅没能看出拉拉队的邀请不怀好意，也没有在关键时刻帮上忙，这让他不由得感到自责和后怕。

“想慰问一下我受伤的心灵？”雷娜塔歪了歪脑袋，“周末来德雷克庄园展示一下诚意吧！”

杰森有些无语雷娜塔转移重点的行为，但他点头同意了。

******

晚上，德雷克庄园。

“雷娜塔，你今天面试顺利吗？”提姆随口一问，没想到得到了一个出于意料的回答。

“挺顺利的，许多同学都得到了欢乐，”雷娜塔想了想放学后的事，总结道，“不过我应该不会被录取了，因为队长未来一段时间内不会想跟我说话的。”

“啊？”提姆疑惑。

“那不是重点，”雷娜塔凑到弟弟跟前，“明天有惊喜上门，你一定会喜欢的。”

提姆：疑惑 1

[1]改写自原著对雷娜塔的外貌描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跟拍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