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稠的黑色汁液，沾染在裸/露的皮肤上有灼烧的刺痛感，珛快速从游戏储存里翻出水淋上去，汁液在与水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变成了蒸汽消失在了空气中，剩下的热量将她的皮肤烫得通红。刺痛是一点点感受到的，触动神经，疼得珛吸凉气。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受伤的地方，是絜——珛的队友。手再移开时，原本通红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

絜在确认队友安全后松了口气。她们现在正处于一个山洞，潮湿的气体加上并不友好的高温，几乎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处于蒸笼里的错觉。洞壁上攀生着腰粗的藤蔓植物，几乎没什么枝叶，一直蔓延至洞穴的深处，不见踪迹。手指触摸时能感受到隐隐约约的跳动，比起植物，更像是随时可能暴起的蛇。

“嘀嗒”。

一滴墨绿色的液珠掉落，珛及时闪躲，拉着絜一起挪到安全的地方，两分钟前她就是因为不谨慎而被灼烧。掉落的液体瞬间被地面所吸收，还发出了古怪的咕噜声，像是……呢喃。这块土地有生命！

俩人迅速反应，得以在那么多副本存活下来的她们相信自己的直。她们甚至都没对视，就清楚对方的想法，白光闪过，双长剑狠狠刺入地下，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滞。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很难描述那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声音，像从洞穴的各处涌来，嘶哑、嘈杂、混沌，让人的耳朵莫名不舒服。珛刚想吐槽一句，地面猛然裂开道口子，她只来得及拉住絜的手，便一起被裂缝吞没。

黑暗很快包围她们，她们掉入一个奇怪的空间，黏液糊了一身，还伴随着刺鼻的浓烈异味，引起生理不适，珛差点就呕吐了，她捂住鼻子勉强站起身，胃部像是被重击，直犯恶心。四周都是软软的触感，移开手指时能发现粘上了那些甩不掉的液体，应该是这个未知生命的唾液，一想到这个珛沉默地翻了个白眼。软乎乎的地面不好平衡脚步，并且还会没有规律地晃动。絜拿出手电筒，视野开始清明，随后两个少女都愣住了，她们有点难以置信。

血红色的肉上流动着黑色的液体，像是一条条细长的黑蛇，绵延不断地流向深处，两人拉住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对视一眼，在互相的眼睛中看到了好奇的光亮。未知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恐惧，但对于两位玩家来说只是有趣的挑战。

是的，玩家。这不奇怪，事实上，在这样一个多样的世界里，孰真孰假难以分辨，谁能确定自己是主角还是NPC，谁能确认周遭的一切是不是别人眼中的剧本。珛和絜是来源于一款游戏的两位玩家，这里并不是她们的世界，有趣的是她们也不来自同一个世界。

这一切都需要从三年前平静到称得上普通的一天开始说起。珛还记得那天的天气是阴雨，细雨蒙蒙之下的街道像是洗不干净，灰尘尘的，并不明亮的色彩让人莫名心升沮丧，那天刚好也是珛第一次出远门，她一直都是家中默认的乖乖女，而在普遍的观念中乖孩子是不会独自出门的。但珛从来不承认自己的乖巧，她觉得自己是古怪的，古怪到没有人在乎，没有人能理解。这可能是因为她正处于青春期吧，在那些矫情的伤痛文学中，青春期不就是这样的迷茫吗？

珛其实是出门散心的，她这次的期中考试考砸了，当然没人责怪她，她的家人很好，尊重和爱都恰当好处地给予，有时候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要不满。但差劲的成绩还是让她难受，所以就想着在家的附近走走。可惜，她忘记了自己的路痴属性，不出意外，她迷路了，而且恰巧下雨了。

真是糟糕的一天不是吗？珛躲在一家文具店的屋檐下想着，像是莫名被戳中了笑点笑出了声。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笑起来却有种抹不开的阴郁，扎起的黑色马尾上有晶莹的雨珠。

“这句话好像小丑啊……”她呢喃道，抓住书包的肩带。她口中的小丑并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在DC漫画中有名的大反派，而这位反派就是普通人在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后黑化成DC粉熟知的“Joker”。

珛是位DC漫画粉，这非常不辛，众所周知，DC是一家漫画公司，众所不知，DC和漫威不是一家的。抛开原著漫画不谈，单是电影在种花家的知名度就可窥探其中的参差。

“哦，蝙蝠侠是吧？我知道，漫威的 ，是不是那个会吐丝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企图向同学安利的珛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同情蝙蝠侠还是蜘蛛侠。算了，她选择同情自己。可怜的DC粉丝，无同担认领也就算了，被认错到对家也算了，被官方狂创是要闹哪样啊？

是的，珛——一位提姆·德雷克单推人，在刚入圈的时候看见有角色被迫出柜还忍不住看戏的心，结果过了不久才缓慢地意识到：“哦……原来是我推。哦，我推还被黑化了。”是的，字面意思的黑化，指影视化变成黑人。

然而推提不只是意味着会被官方创得死去活来，更代表了……被二次创作创得死去活来。

“这个只会哭着要别人救的家伙是谁？”

“这个抱着着杰森·陶德大腿撒娇的家伙是提姆？啊？”

“什么？为了女主放弃当义警的提姆？”

“……”

久而久之，珛习惯了，确切来说，她已经放弃找同人饭吃了。尽管现在的DC烂到让人想自戳双目，但好歹祖上富过，八十部漫画能补到猴年马月才能补完呢？并且她学会了自割腿肉，虽然难吃，但不会猝不及防被创，从这个方面来说，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容易吃不饱。毕竟自己一个人产粮的速度还是不够，有点赶不上想看文的速度。

但总会有解决方法的，而珛想到的解决方式是找同担，当然不能是三次元的，因为种花家的DC粉丝十有**是电子生命，线下是找不到的。在历经千辛万苦后，她终于找到了位符合她胃口的同人创作者，通过锲而不舍的社交，珛和这位亲友成为了产粮搭子，并且还是很亲密的网友。按理来说她该借此过上同人产出富足的生活，可好境不长，一周前，亲友突然下线，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让人很是担心。

珛想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翻找，不出意外，亲友头像依旧是灰色的，珛叹了口气，在内心祈祷自己的亲友平安。

雨停了，徒留下一片潮湿，珛抬头看看天空，雨过之后的蓝天格外干净，阳光落下，给这座城市添上几分光彩。珛并不是讨厌雨，事实上，她喜欢雨的清凉，但除开夏日的暴雨。她收好手机，打算寻找下回家的路，这时，她听见声怒斥：

“快让开！”

珛有点不知所措，她随声看去，看到远处一位满脸通红的男人正向这边赶来，而公路中央，六七岁的孩子背着书包看手机，全热不觉一辆汽车正向他冲来。接下来珛的行为算是本能，她冲了过去，一把推开男孩，听见从身体穿出的骨裂声，莫名清脆。她就像个布娃娃不辛被砸到了地面上，视角乱七八糟的，从路边的店铺到蓝天，再转到灰布布的马路，不是正常人能见证到的奇观。她想：这是什么情况？我又不是闪电侠，我为什么要去救小孩。珛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她得不到答案了，汽车刹车的声音很刺耳，辛运的是珛听不到了，不辛的是她永远都不会听到这个世界上的声音了，她死了。

少女很清楚自己的死亡，当她在游戏厅醒来的时候，她知道这是复生。没有茫然，只有种本该如此的无奈。生死的隔离很脆弱，轻轻一弹便碎了一地鸡毛蒜皮的人生，珛并不害怕，她只是担忧所有还存活着的人会为此忧伤。

游戏厅的系统告诉她，她所处世界是个烂大街的言情小说世界，而她只是那个世界里微不足道的路人甲，目的是为了死在幼年男主的面前，对后者造成心理阴影，而成年后与女主的相遇会感化这一创伤，是男女主促进感情的催化剂。珛注定是要死的，无法避免，她的一生都是虚幻的。而游戏厅位于各个小世界之间，是时空裂缝的产物，他们负责收集所有死亡的“有价值”角色，这个有价值的定义很模糊。珛并没有感到愤怒，只有满肚子的吐槽欲，却又不知从何吐起，只能抱臂生闷气。

接受糟糕透顶的人生设定后，本着“反正都死了，那就摆烂吧”的信条，游戏厅系统告诉她，想要在这个世界存活必须参与副本，并完成相应任务，获取积分就可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世界度过真正没有“剧本”的人生。

可能是单纯的无聊，也可能是一时兴起的愤怒，珛同意了提议，成为名旅行者，或者说：“玩家”。她在第一个副本中遇见絜——现在的队友，三年中，她们以最快速的闯关模式达到其他旅行者只能仰视的高度。

而现在，这是她们最后一个副本。

被糊了一身黑黏液的两位放弃清理，幸好这里的液体没有像外面的有毒害性。她们向深处走去。

越往深，路越平，她们已经不需要互相拉着对方的手保持平衡了，但仍然没有松开。

“害怕吗？”絜说，她的语气很轻，柔柔软软地像一捏就化的棉花糖。

珛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冒冷汗，絜总是格外注意细节，她摇头说：“没，我只是在想，这个副本过好，我们就可以选一个世界度假了，你想好去哪了吗？”

“嗯……我听你的。”

珛知道絜没有任何目标，但珛是个摆烂人，倘若没有絜一直在身边，她绝对不会达到现在的高度，不会在三年内就完成了系统要求的副本数量。她想去一个简单的世界里度过自己本该拥有的一生，没有什么天命之子，没有什么无限流大Boss，她想买很多的漫画，在被窝慢慢地翻。可絜想要什么呢？珛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少女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先专注面前的一副本再说，要是在最后一个副本死了，那就成地狱笑话了。

她们走进光中……

——————

晚上9：00，小雨。哥谭市，韦恩大厦楼顶。

小丑正和自己的帮派安置炸弹，可怜的韦恩集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神精病，又或许是因为韦恩集团在哥谭市过于耀眼了。不过，小丑的决定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是吗？作为一位精神病患者，倘若能被别人猜到自己的所思所想，那也不会被塞在阿卡姆的最深处了，虽然和门口的距离对小丑来说不是问题，阿卡姆永远是他的幸福老家。

总之，“可怜的韦恩”——《哥谭日报》是如此评价的，但被众网友吐槽了上千条。

“韦恩可怜？那我这个打工人算是什么？”

开车路过的市民忍不住吐槽一句，随后一道阴影在他的车前掠过，他看过去，忍不住惊呼：“Batman （蝙蝠侠）！”

此时的小丑还一手叉腰，一手转着枪。他在等待，但被不是等待爆炸，而是蝙蝠侠 。小丑和蝙蝠侠的纠缠持续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他们相似又大有不同。

精神病在楼顶“咯咯”直笑，蝙蝠侠突然出现踹他的胃部，力道之重让唾液混着鲜血喷出。小丑倒地，手中的枪脱离手心，滚到一边。蝙蝠侠将小丑领起，他们四目相对。小丑帮的成员见老大被抓，急忙上前想要阻止 ，但罗宾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灵巧的小鸟以不同于其他罗宾的重击快速解决了罪犯。他朝炸弹看去，很快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假炸弹，他看向蝙蝠侠，蹙了眉。

“你有什么目的？”蝙蝠侠质问小丑，而后者嬉皮笑脸地从袖口拿出一把尖刀朝蝙蝠侠刺来。得亏义警反应迅速，及时躲避，但也还是被划开了一道血口。

“咯咯咯，你不是蝙蝠侠，你是谁？蝙蝠侠在哪里？”小丑趁机脱离蝙蝠侠的掌控，他的笑声响彻云霄，带着一种琢磨不透的愤怒，癫狂得一如既往。

蝙蝠侠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注视着小丑，揣测精神病患者的思维。血珠从脸颊处的口子溢出，像是玛瑙石。

“Nononono……你可没有之前那只小鸟好玩。”小丑笑着揣倒想突袭自己的罗宾，嘲讽意味渐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说：“我要见到蝙蝠侠，不然呢你们会知道结果的……那会是一场漂亮的烟花晚会！”

蝙蝠侠快速地思考解决方法，然而，还没等他想个大概，小丑发出了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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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