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兰奇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
维山帝的传送门的唯心程度与其名声相称。这是一个强大无匹的空间魔法，只要精神力足够，它的传送人数和开启时间都是无限，甚至能让修习者在单体宇宙中穿行。
但它的限制也同样唯心：对传送的地点越熟悉越容易打开传送门，反之亦然。
不得不承认，奇异博士对哥谭实在是缺乏了解。诚然他能顺利地通过传送门来到哥谭，也能顺利地感应到异常能量传来的方向；但当这种诡异的能量来自于地下且遍布整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时，强如至尊法师也只能搂住袍子鬼鬼祟祟地撬开下水道井盖潜下去而已……
尽管他的动作很从容，魔法的光辉也让他看起来没那么鬼祟……
哥谭的下水道设计得非常完备，得益于数个世纪以来的不断重建和改造，它包含着完整的泄洪系统和宽敞的通行道路，几乎是个地下世界。
在下水道这方面，哥谭和纽约有些类似，然而这种类似对奇异博士也毫无帮助：以史蒂芬·斯特兰奇的人生际遇，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需要探索下水道的时候！毕竟他又不是水管工，或者蜘蛛侠（？）
最开始，下水道里还是有光源的。虽然昏暗，陈旧，但至少还是正常的光源，能看清地砖纹路和上方的穹顶；于是赶路的任务交给了魔浮斗篷，斯特兰奇则专心致志地放出感应魔法，寻找异常的中心。
大多数时候，魔法总是很好用，史蒂芬没用多长时间就顺利地找到了一个入口。它看起来是一个泄洪闸的入口，地下水轰鸣着流入下方的黑暗中，像瀑布一般哗哗作响。
斯特兰奇对着这个洞口陷入了沉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从一个漆黑的排水洞口往下探索也是需要下定决心的……尤其是它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时候。
下方传来的黑暗能量波动告诉他没有找错路，奇异博士双手各自召唤出拉格伽多尔之环，从“瀑布”上方一跃而下。
很好，他看见了新的通道。魔浮斗篷随着斯特兰奇的心意一展，顺畅地滑翔进了那个入口，直直地向里飞去。
砰！
“啊哟！”
史蒂芬捂着头顶落在了地上，斗篷心虚地举起两角，轻柔地拍拍他的痛处，让他发出了一声痛哼。
“怎么回事？”奇异博士痛得眼前发黑，小声说，“你喝醉了吗？”
斗篷在他背上扭动了起来，大概是在表示“没有”。斯特兰奇睁开了眼睛，眨掉因疼痛而泛起的泪水，然后发现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并不是因为疼痛才“眼前发黑”的！
他震惊地努力看向前方深邃的黑暗，但就像在水下试图呼吸一样徒劳无功。
斯特兰奇伸手召唤维山帝之鞭，然后看见一根金色的能量线条出现在了大概是自己双手的位置——但那光芒没有照亮任何东西，光被粘稠的黑暗吞噬了。
斗篷等他缓了过来，再次飞了起来，让斯特兰奇双脚离地。它晃晃悠悠地笔直向前飞去，也顺利坚持了大约十几米远，然后在一个拐角处差点第二次让斯特兰奇一头撞到墙上。
显然这黑暗并不是普通的黑暗，同样限制了身为魔法造物的斗篷的“视野”。
至尊法师，维山帝传人，阿戈摩托之眼的守护者，魔浮斗篷的现任主人，史蒂芬·斯特兰奇博士，在哥谭的下水道里因斗篷看不见路而撞击头部导致脑震荡……不！他不要这种入院病历！
“好了，好了！”斯特兰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斗篷的肩膀位置，“我自己走路。”
斗篷委屈地依言把他放下，撑起了两边，尽职尽责地替斯特兰奇探测两边。斯特兰奇摸索着墙壁，放平心态，顺着感应魔法的波动，在黑暗中继续走去。
这份黑暗在一开始剥夺了他的视觉，却空前强化了他的其他感官：斯特兰奇能闻到潮湿的空气里青苔的气味，手指在砖墙上轻触时能感受到那些粗糙的纹路，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心跳声以及某些下水道生物爬行时发出的细碎声响清晰得仿佛雷鸣。
这样的环境分外令人恐惧。
这恐惧来自人类的远古时代，黑暗之中潜伏的捕食者和噩梦般的威胁被镌刻在人类先祖的基因链条中，然后一代代流传下来，成了人类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本能。
黑暗是危险的，因为它隐藏着未知的恶意。
人们发自心底地恐惧黑暗，正如同恐惧噩梦那般。
斯特兰奇同样能感受到那种原始的恐惧正在心底滋生，但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养尊处优的精英医生，这样的恐惧不足以压垮他的心智——毕竟，他经历过如此多次的死亡，还在噩梦维度见过更多。
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自己已经走出了多远，甚至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恐惧驱使着他，责任警醒着他，但黑暗已经浓郁得有如实质，终于，斯特兰奇在越发死寂的黑暗能量之中失去了方向。
他停了下来，感应魔法的灵光从他手中褪去。
这里一定已经很接近异常的中心，又或者根本是完全错误的方向：魔法再也分辨不出能量波动的差别，他迷失在了黑暗中。
正当斯特兰奇思考着是否应该就此退却，寻找更多助力时，他的耳边出现了清脆响亮的一声“叮咚”。
奇异博士的直觉总是非常准确，比如这时，在听见代表着密涅瓦使用了魔法的灵摆提示音时，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就在这儿。
就像闪电划破迷雾，斯特兰奇几乎有些急切地将颤抖的手伸进了法袍的口袋，掏出了那枚用密涅瓦的头发制成的灵摆。
银色的灵摆在他手中发着微光，成了他视线中唯一存在的事物。
那形状优美的、既非金属也非晶体的物质就像月亮般皎洁，它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然后直直地飞了起来，指向一个方向。
斯特兰奇握住了它的链子，然后跟着它向前走去。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做了这件小小的魔法物品——尽管它的初衷是暗中确保密涅瓦不会在地球上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坏事。
他的手指能触碰到倒塌的墙壁上那些雕刻着的名字，无不是哥谭昔日的达官显要、累世阀阅，却最终因为冒犯了这座城市暗中的统治者而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中。
他就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找到了已经成为断壁残垣的“迷宫”。
灵摆秉持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做了个惊险的过山车动作，硬是扯着史蒂芬飞过了几十面倾颓的废墟高墙，落进了迷宫中心。
忽然，黑暗褪去了。与之褪去的还有他其他被增强的感官。一切都像褪色的油画，像一张被浸泡在水中的报纸，模糊而黯淡。
灵摆直直地飞向与它同源的那道身影，而斯特兰奇也看见了正站在一条黑暗缝隙前的密涅瓦，她看起来似乎怒火攻心，白发在空中飞舞，仿佛飓风来临之前的海浪一般。
他见所未见的不死生物们正围绕在她身边，尽管史蒂芬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几乎冲淡了整座迷宫中黑暗的死寂气息。
密涅瓦的双手已经脱离了身体，和两只幽灵手一起结成了一个形状复杂的徽记，苍白的光芒虚无地闪烁着，拖拽着缝隙中已经化成了有形物体的黑暗。
她的声音怒气腾腾：“敢把手伸到这里，就别想回去——”
然后，密涅瓦抬起了头，看见了从天而降的史蒂芬。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只留下空荡荡的尾音。
“密涅瓦！”斯特兰奇震惊地看着那条黑暗的裂隙，声调不自觉地抬高了，“发生什么事了？”
史蒂芬清晰地看见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但很快那种仿佛老花眼的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消失了，密涅瓦语气冷静地说：“黑暗之神巴巴托斯正在撞击世界之壁——我会让他滚回去的，但是哥谭可能会裂开。”
“哥谭会裂开？？”史蒂芬的声调更高了，“不，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被我扔到地面上了，洛基大约在迷宫哪个角落里吧，我不太清楚。”她的脸渐渐失去血色，像一片正在结冰的湖泊，但语气还算自然，“去问他们，然后……”
那些冬之幽影，火之幽灵，寒霜尸妖，死亡骑士，甚至是半神巫妖们，在古老的传说中每一个都足以毁灭一个国度，掀起一场亡灵天灾。
而现在，密涅瓦对它们低声吩咐道：“去地面上救人。把所有活物都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史蒂芬此时的感觉仿佛是刚拿到一把1级铁剑出门就迷了路，等顺着任务指引到了地方发现自己的队友正在对战深渊巨龙，一时间思维空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剧情动画的时候点了跳过。
“我？”密涅瓦咬牙说道，“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密涅瓦：（摆烂）又来一个是吧！对就是我干的，你自己问去，别吵别吵！
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造了半天衍体，以为能吃顿好的不死生物们：？老板你说啥？？
密涅瓦：我也不想的，可是在奇异果面前的这个人设不能崩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灵摆指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