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威廉·汉德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唯一不太同寻常人家的是他父亲从事的是殡葬业。

即使如此，这也应当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的两个哥哥对父亲的事业毫无兴趣，但他从小就表现得对此异常感兴趣，不怕说是痴迷，并且随着年龄愈演愈烈，最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威廉，你在做什么？那是你父亲刚整理好的。”他伸出去想要打开尸体袋的手顿住，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母亲抓包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其他的兄弟那样。”

失望，也不是母亲第一次表现出来了，他无话可说。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是个异类，怎么会有人如此迷惑死亡？

“我很抱歉…”他低下头在母亲开门走之后轻轻说出这句，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这只是个小插曲，他今后人生中的无数个小插曲之一。不可避免的问题，他无法割舍死亡的迷忘，那是他的一部分。

撑开黑伞，走进雨中，去到墓园，那是他所熟悉的地方,那里会是他的归宿，所有人的归宿。

他喜爱黑色，那让他感受到了平静，白色则是破坏者，当视野中出现了其他的活人，他下意识想要避开。

“哦嘿！你也是来墓园探险的吗？”

同样打着黑伞的女生哒哒地就跑过来，披在肩上的西服外套袖子随着跑动飞舞了一下又垂下来。他不喜欢小孩子，因为他们太过活泼而富有生机了。

他所不喜的白色恰好是她的发色，喜爱的黑色又正是她的瞳色。红色的领带上夹着一个字母“H”样式的金色金属夹。不知名的红色宝石被做成小巧的耳饰待在她的耳垂上。

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能看出她未来的秀丽。无可否认的容颜终将逝去，没有什么好惊叹的。

“不，我是有事的。”他摇摇头只想快点离开，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她几步又挡在了想转身离开的他面前，披散的白色长发被她理了一下。

“哈默尔，辛西娅·哈默尔，我的名字。”

她把花束用拿着伞的右手圈住，左手拿出一张名片，踮起脚尖放入他胸前的口袋。她可能比同龄人平均身高高出一点，大约有个一米五几。

“我一看见你就知道我们之间一定得发生点什么，如果不是罗曼蒂克式的话，我会寝食难安的。”

“记得联系我~”

她最后冲他眨眨眼转着头继续做她原本的事情：“马丁·乔丹…乔丹家的在哪？”

声音不大，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开口道：“在那边。”

他这是在自找麻烦，话一说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果不其然对方又贴了上来，一句接着一句地不断组成音调，她的声音很悦耳，一只小小的百灵鸟。

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答应了她提出的想要他带路的请求，帮助他人能让自己更接近普通正常人吗？他不知道，但辛西娅哈默尔一定不正常，因为正常人在墓园不会想着搭讪，特别是在还有要探望的前提下。

“你今年大？”他忍不住打断辛西娅又一次的约会邀请，他是家里最小的，但也有十七岁了。他这个年纪的美国男孩或多或少都有约会，只是他不愿意，让他跟那些鲜活的生命呆在一起，不如杀了他。

不过辛西娅再大一些说不定自己真的会就答应了，这听上去是有些奇怪，墓地、搭讪，初次见面…但她确实比学校里的女生更让他放松，就像与死人相伴的感觉，如果她再冰冷一些会是更理想的存在。

“十四啦，我猜你就是这附近居民所说的汉德家喜欢待在墓地的小儿子威廉，我们之间只相差三岁啦。”弯下腰将花放在要找的墓碑前，“五个月前，在我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我向一位心仪已久的女性告白了。但是她说，我年纪太小了，错误地将依赖与喜欢混为一谈。我当时无法说服她，因为我确实没有能证明的点，但直到我遇到了你，威廉·汉德。”

“我对你同样产生了多余的情感，我认为面对其他人所没有的就是我的喜爱。”

没来由的，他先问了一句：“她多大，你们俩个之间相差多大？”

这一次辛西娅没有之即回话，她迟疑地回答道：“嗯，也就那么个七、八、九、十岁吧，但这不重要，而且试探女性的年龄相当失礼的！”

换谁都会拒绝她的。威廉·汉德，未来令绿灯侠头疼的敌人之一，仿佛看到了自己待在牢里的未来。不，等等，他们只差了三岁。虽然是十七岁和十四岁，但凡是二十一岁和十八岁问题似乎都没有这么大，但他不会被抓就是件好事。

“我觉得这个提议可能得再放放，那位女说的确实有……”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扯住他西服外套下的衬衫，迫使他弯下腰来看着她。她不笑了，天生的容貌让她看上去不攻击性，但那双黑眼睛却透露着另一种意味。

死亡会给人带来不可磨灭的痕迹，但他从不知道这同样能从活人的身上看到。

“你会执着于我。”她肯定道，“我是第一个，或许会是最后一个，你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威廉？”

没有应当拒绝的理由，他应该答应，也必须答应。或许这就是他一开始没有立即离开的原因。

不应当有他人出现的墓园却突然多出了令人不安的动静，随之而至的是一道冲他而来的攻击。辛西娅扯住他的衣袖向后倒去躲开了，但他们却也跌倒在地上，他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墓碑。

黑色的伞掉到了一边，他呆呆地看向逐渐清晰的红色身影。

不是地球上该有的生物，它是红色的，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身上没有外壳一类的，但有的是似人却又比人更结实的红皮肤。它看起来很狰狞，因为愤怒，亮眼的红。有着似人的一双眼但却不是人的瞳孔，那让它更加的恐怖。

“威廉·汉德——你心中的黑暗是时候消除了。”它似乎在惋惜那一击未能打中他，他一时不知道该感到惊慌还是为它能口吐人言感到惊奇，“而你，辛西娅·哈默尔，离他远一点。”

“哇靠，我这么有名吗？都传到外太空去了。”她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与他的左手牵在一起。她的体温偏低，他紧握着，连自己在颤抖都没在意了。辛西娅也在抖，不过是因为兴奋，她的确是一个不太一般的人。

她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没有松开，只是在看着红色的怪物。

“红色的…”她喃喃自语，“海滨城不会要凑彩虹出来吧？”

“离他远一点，孩子，这对大家都好。”这话明显是说给辛西娅，它伸出手想要将她抓走。

威廉一个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他仍在颤抖，手抚着身后刻着姓名的墓碑，仿佛那能给予他些许莫大的安慰。

“他心中的黑暗必须被消除，而你应当拥有正常的生活。”

“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有多冰冷！”

他死死抱着第一次见面的辛西娅，她的注意力从眼前的怪物转到了他身上，目光带着些惊喜，随后又转变为笑意。

“这没有什么问题。”她低笑了几声，笑声在他的耳畔回荡，不停地在他心里荡漾，这是一种肯定。

“什么是正常的生活，你又该怎么定义这一点，这怕是一道费解而又无意义的难题。”

她异常淡定地接受怪物从他的手上抢走了她这一点，面对它手上像无笔尖的钢笔，管口对准了自己，他没来由的感到恐慌。它要将自己的一部分夺走，就像它拉开辛西娅那样轻易！

“不…不不！离我远一点，怪物！”

似枪般对准了他，这一次它不会再打偏了。

绿色的光让红色的光偏回了轨迹，或许绿色当中还包括了露苗头的黄色。

堂堂绿灯闪亮登场，一个紫红皮肤尖耳朵的，一个就是正常地球人类男性。辛西娅瞬间就不淡定了，直接撑着红色怪物的肩膀冲他们挥手。

“嘿，哈尔叔叔——！”她的动作受限，但仍旧努力想要探个脑袋出去，“哦，还有黄色的塞尼斯托！”

“该死，你才是该离她远一点的，阿托希塔斯！”绿光构成的锤子击中了名叫阿托希塔斯的怪物，辛西娅则是被紫红色皮肤穿着绿色制服的家伙构造出的手拎住了衣服放在远一点安全的地方。

“嘿——塞尼斯托！你不能………”后面辛西娅说的话他没听清，棕色头发的绿灯侠倒是在让他们快点离开这里，期间夹杂着一些无奈的劝导。

绿色的光，他看呆了，他想这应当是他人生中敢不能忘记的一幕。那应该变成黑色的，他应该去熄灭光，但是该怎么去熄灭它们呢？

他抹了一把模糊他视线的雨水，眼睛死死盯着阿托希塔斯手上拿着的不起眼的武器，就是那个东西让绿灯们的实力大打折扣，甚至是让光熄灭了，他不能错过这个。

“真没想到你已经堕落到要靠威胁一个幼崽来逃跑的地步。”他猜说这话的就是辛西娅称呼的塞尼斯托。

皮肤是红色的，黑色的头发（他甚至有个美人尖）以及绿色的制服，怎么看都不会跟黄色搭边，但他认为辛西娅说的是对的，他应当是黄色的，迟早的事情。

他的手指在无意识抠挖着扶着的墓碑，绿光快要将这里照亮的像有太阳一样。他注意到了辛西娅，他一直在注意她，她还在那里，只是躲起来了。

“孩子，带她离开这里！”棕发的绿灯脸上的面具正在消解，他们的能量不多了。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几下，差点还以为是他们发现自己扑过去拿起那把重要之物了。

不用他提醒，自己也是会这么做的。

虽然同是在雨中，同样是经历了袭击，但她看上去要比自己好很多的样子。看到自己过来，还让了让在外套下的位置给他。

“这真有意思，不是吗？”她咯咯地笑起来，她像一个顽劣的孩子，丝毫不担心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但随后她主动拉着他向安全的地方跑走，因为身高差距，他还是将她的外套披在她自己一个人的脑袋上。

“我以为你会在那里再多待一会儿的。”他跌跌撞撞地跟着她，他知道她肯定看见了自己是为了什么留在那里的，但是她会说吗？说给那个塞尼斯托，或者是她的哈尔叔叔。

“哦不不不，我可没打算留在那里，哈尔叔叔会秋后算账的——我还打算让他带我去酒吧玩呢。真的是，明明塞尼斯托都说或许他可以试着培养一下我，看在我的脑子比他要灵光一点的份上。”

她吐吐舌像是在跟他诉苦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有，仿佛这个不过是个小插曲。

“你要去成为他们吗？”他缓了口气，长时间的奔跑让他的喉咙发痛，而辛西娅，是的她还是那样，那样的充满活力。

她思索了一下接着摇摇头否定了他：“不，我不想成为灯侠，我也不需要。”

属实让他松了一大口气，毫无疑问的，她要是参与进光中，当然会是那个最难搞的。

“……Cute.”

她笑着取出手帕帮他擦脸，很自然，就像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自然的。他们像一对普通的男女那样从约会开始，交往，分享日常（当然通常是她在分享一些觉得有意思的事情）以及亲吻。

威廉不喜欢亲吻，那会让他意识到其实自己仍是活着的事实。心脏像个永不停息的电机发出嗡鸣声，太过强烈的古怪情绪充斥那一点点地方，几乎要使他从内到外的分裂开来。

但偏偏辛西娅很喜欢这个，她更多的时候只是碰一碰，她对待所有喜爱的事物都会如此。但是喜爱即是特别的，特别是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讲。

他的家人都在惊讶，母亲似乎是既开心又担心的，她在担心什么？辛西娅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地方，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他已经明白了，辛西娅并不在乎灯是否被熄灭了，她只是觉得有趣，仅此而已。

“威廉——我觉得有些无聊了。”十六岁的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你永远也猜不透辛西娅在想什么，就像这次来哥谭的旅行，但他确实很喜欢这里……她说得对，哥谭跟其他城市很不一样，这里充斥着暴力、罪恶，时刻上演着悲倒与死亡。

这座城市在黑夜的边沿摇摇欲坠，就快了。

“那你想做什么？”他早有预感了，这是一个信号，提醒他要开始计划了，是时候熄灭光了。

那双上翘如猫似的双眼又看向他了，带着熟悉笑意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打在他的心脏上。

“我想换种关系了，我有些无聊了，而今天还有个展览会，猫咪，终于要出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略显浮夸地捂住自己的心脏，脸上攀上一层淡淡的红章，活脱脱一副又坠入爱河的样子。

上次见她这样还是她见完她弟弟的“女朋友”川上富江的时候，她说她克制不住想吃掉她的**。

他不喜欢那个“女人”，无法死掉的生物根本不应该存在。

“她真可爱，你明白吗？如果她愿意接受，我可以把那些亮晶晶的玩意儿都送给她，一只猫咪比那些无意义的物件有意思多了。”

她的新目标是猫女。他不觉得意外，只是辛娅撒起娇来更像一只猫咪，她和她的弟弟都像波斯猫，不过是能要人命的波斯猫。

看见辛西娅笑的那么开心，他也忍不住带上了点笑意。

“你真的很贴心，西娅。”他只是抱着她，感受着比自己要低的体温，尽管那仍属于人类范畴，“我会向你展示变化的，那将会更有意思。”

他牵起她的右手，亲了又亲她的指尖。跟绿灯侠碰面太多次并不利于他的行动。他希望那个棕发的地球灯侠不记得那场事故中阿托希塔斯所使用的武器，不然他会很苦恼的。

他将会以一个新的身份去熄灭光，黑手——他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名字。

“别再说那些俏皮话啦，来帮我挑件衣服。”她轻快地从他的怀里溜了出去，牵着他的右手，“猫咪与蝙蝠可一点都不好糊弄呢。”

他怀着愉悦的心情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制作制服的材料他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装尸体用的袋子，那上面还有他们家的殡葬馆标志，再合适不过了。

而辛西娅就像她说的那样，身边的人不停地在换，形形色色的男女如流水般经过她，她似乎乐此不疲。这其中不乏有灯团的家伙，特别是绿灯们，她总是会被他们吸引到。

不过她似乎对那个星蓝石和冰女的兴趣更大一些，辛西娅说过自己更亲近女性，因为她的“母亲们”。

与他那普通的家庭相比，辛西娅家庭组成很奇怪，她说“妈妈“就在她的身体里”，她管那个头上带着一圈缝合线的日本女性香织叫“小妈妈”，而“妈妈”跟“小妈妈”之间没有任何爱，“妈妈”爱着的是她。

他第一眼看到香织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一具尸体了，真是亲切，他们简直生来就该是一家人。

“我对你说的世界非常感兴趣，威廉。你生来具备了特殊的才能，好好发挥你的长处吧，西娅也很支持你的。”

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尽管她打扮的很像一个活着的女性，但也掩盖不了那股气息，他太熟悉了。

说听到有人支持他不开心都是假的，他觉得遇到了这家人简直是买彩票中头奖都比不了的地步。他当然会这么做的，尽管遇到了很多阻碍，尽管差点没有做到承诺，但他很幸运地又有了一次机会。

“嘿母亲，你知道吗？这一次的机会是那个人创造的，我不会再错过了。”他又一次地杀死他的家人们来使他们一家人真正的团聚，他真的很开心，就像又一次回到了墓地。

虽然辛西娅，他最贴心的爱人这一次没能来到海滨城见证这一切的开端，但是没有关系，他一直在等着她。

无论是暂时忘却了还是此刻戒备地把自己推开，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自己仍在这里就没有关系。

“你很喜欢把别人当成替代品吗？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

跪坐在地上的辛西娅右手扶住自己的脑袋，强撑着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样子并不多见，他只是在静静地听着她的发言。

“然后亲手把你这个死人的灵魂给扬了…！滚出我的脑海！”

通过一部分以太粒子搭建起来的联系到底还是没法与她身上的灵魂宝石相比，他只是在注视着她。

“我仍旧在这里等你，西娅。”威廉露出了个笑容，而后身影渐渐消失。

他真正所处的地点四周布满了“人”，巨大的黑灯灯炉屹立在山丘之上，他站在这里，去环视每一张面孔，他们无一例外的死气沉沉。

他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时间越久，对他们越有利。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会忘却掉危险，预言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实现的，到了最后还有多少人会相信至黑之夜的到来？绿灯军团的领导者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少人相信最好。

他们也是这么希望的。

“蝙蝠侠已死……”他发出了一声长叹，而后笑声回荡在这片宽敞的天地，他只需要等待，只需要如此。

终于——让我们隆重介绍一下黑手威廉记忆里的p1辛西娅（后面均用p1来代称）！p1是一款肉眼可见的不正常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中了黑手……在此之前的主线都是n1辛西娅，性格还挺拧巴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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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们p1是否有点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