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匪徒骑马而来,后面还有几十人手持兵刃奔跑。
匪徒临近猎屋之前,武婢们立刻拉起绊马绳,紧接又发射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
前面的匪徒遭受攻击,后面的人心惊却不会因此而离开,只会更加小心谨慎。
这群匪徒之首试探着再次进攻,但却被又一轮箭雨带走一波兄弟,只能饮恨退去。
见状,不少仆从仆妇都放了心,以为又一次击退匪徒后大家就安全了,但司羽和程少商却仍面色冷肃,她们俩都看到了那首领的神色,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但三叔母的伤司羽虽然已经用药救治,但毕竟伤筋动骨,此时确实还不能长途奔逃。
再者现在正置春日,泥土松软,马车很容易留下痕迹,若是在逃离的路上被贼匪追上,战况只会更危险。
还不如仍留在猎屋,好歹还有片瓦可以遮身,她们以逸待劳,胜算还大些。
武婢们经历过战场,自然比普通仆从懂得多,她们带着仆从仆妇们在猎屋安营扎寨,又派一个身手灵活的武婢出了猎屋把射出去的竹箭捡回来。
他们一行人只是随着三叔父来赴任,除了武婢带了刀剑,其他仆从都是拿了猎屋里的木棍做防身之物。
猎屋里的器具也不多,司羽和程少商东拼西凑才弄出一套奏效的机关,只能把竹箭回收再利用。
趁着暂时安全,司羽把仆从仆妇分配好,按流水线操作,总算又制了几个连发弓弩。
阿妙她们看着这几个连军中都未曾见过的神兵利器,暗自思索,决定等渡过难关后定会将之禀告给家主。
司羽给仆从们分了班,让他们轮流守夜,其他人赶紧修整,但有大敌当前,所有人晚上都没睡得安稳。
夜间,贼匪还前来将同伙尸首收走,更让司羽和程少商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贼匪,可能是蜀地叛军。
现在她们俩只希望单骑出去寻求救援的楼垚能早点带回好消息。
但是比楼垚先到来的还是那伙叛军,他们集结了更多的人马,明目张胆的用着军械,根本不怕别人发现。
见状,司羽和程少商神情具是一凛。
早上司羽虽然让武婢们给仆从仆妇们简单培训了对敌之法,但估计效果不大,真的跟叛军对上了,定是死伤无数。
果不其然,在两轮弓弩射完之后,这些叛军再一次发起冲锋,破旧简陋的猎屋门户被冲开,叛军对着他们展开杀戮。
武婢们身先士卒,只能抵挡一部分,其他仆从们尽量几人为伍互相保护。
就连程少商也拿起弓弩射击叛军。
司羽估算了双方战力,见胜率无几,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出手。
司羽站在众人身后,掐诀施法,口念法咒:“以我之魂,迎请红莲加身,怒唤八方业火,炎之戾气,焚!”
一缕红莲业火从司羽眉心涌出,将司羽体内灵力全部汲走,再引动天地灵力,分化成无数只火羽箭,射向叛军。
叛军们抬眼看到空中的火焰时本就大为震惊,当火羽箭形成之后又射向他们之时,个个调头就跑,却还是来不及。
一大波叛军就这么被火羽箭带走性命,而剩下的人也被吓得失去了战力。
就在这些人跪地求饶之时,凌不疑带着黑甲卫赶到了。
他看着那些尸首身上火焰灼烧的痕迹,还有余下几十个神智有些混乱、只会求神佛饶恕的叛军,眉头紧皱。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环顾四周,才在众人身后发现了程少商,然后就看到了她扶着的司羽。
刚才战斗之时,为了方便,司羽便没有戴帷帽,一头银发展露人前,而她此刻双目紧闭,更有鲜红的血液从眼角流出。
司羽动用了神魂之力,超出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上限,自然得付出些代价,不过是暂时失明、脱力,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她小声安抚程少商,让她赶紧带着人给受伤的仆从仆妇们医治。
程少商跟司羽学过简单的医术,也会探脉,见司羽的脉象确实还算平稳,稍稍放了心,这才指挥着其他没受伤的人处理现状。
司羽坐在猎屋的屋檐下,稍作休息,不在意其他人探究的视线。
她此番出手已经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现下应该尽快恢复实力。
程少商打起精神,励行主家职责,亲自将伤患人众带进屋内,烧水熬药,为他们止血包扎,审问叛军的事就交给了凌不疑。
司羽恢复了三分气力后,便起身走到猎屋东侧类似厢房的小屋,那是桑夫人暂居之处,正适合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的司羽修整。
桑夫人虽然受了伤,却也在紧要关头把护在她身边的仆妇推出去与众人一起迎敌,她看得很清楚,只有大家团结一致,才有可能觅得一丝机会。
此刻见司羽这般虚弱的模样,大惊:“你受伤了?”
这般说着,她还想挣扎起身,被司羽按住了:“我无事,三叔母不必担忧。”
听声辩位这项技能她早在这十几年目盲的日子里牢牢掌握,恢复视力也不过月余,自然不会丢弃。
司羽按住桑夫人后顺势坐在了一旁,不见外的跟她道:“我需要打坐调息,劳烦三叔母在旁看顾。”
在桑夫人点头应答后,司羽盘膝而坐,双手自然置于双膝之上,指若莲花。
银发无风而动,眉间的红莲印记衬得司羽这张出尘绝色的容颜愈发夺目。
桑夫人轻轻叹息,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程少商忙完一波后,想过来寻司羽,被桑夫人止住了,她见司羽在打坐调息,气色看起来比方才好了许多,这才放了心。
又见黑甲卫们也有不少人身上带伤,便招呼他们同样进屋医治。
凌不疑知晓程少商给很多人换药包扎后,有些吃醋,便对她说自己身上也有伤,同样需要医治。
但他是肩头中箭,箭杆还被他折断了,箭头只露出肌肤不足半寸,拔时无处使力,况且中箭时间不短,所以大夫实在是无计可施。
幸亏程少商有急智,取下项链中的少商弦,插进皮肉后将箭簇勾出,又用消过毒的小刀为他剜去腐肉,撒上了司羽配制的金疮药,也顺手替他包扎了。
凌不疑原以为她会怕这些,但她没有,虽然面色难看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打起精神,在给人上药包扎时还能言语安抚他人。
而他,也享受到了程少商关切的询问:“痛不痛?”
司羽召唤红莲业火的那一幕,凌不疑审问这些叛军时,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样,让听到这些话的黑甲卫们都觉得他们在编瞎话。
可是他们是分开审问的,那些尸体上火焰穿透灼烧的痕迹也不是假的,司羽的满头银发也明晃晃的摆在那里,更有不少人看到了司羽双目流出的血泪。
不管是出于关心程家人的安全,还是关注监视司羽,凌不疑都决定留下一队黑甲卫,他还要追缴叛军,并不能多留。
凌不疑带人离开后,楼垚终于带着人回来,那人却只是程止。
原来楼垚在半路遇上了程止,便和他一起返程寻找程少商他们,可他们太幸运了,在山上转悠了两天,漫山遍野的乱跑,却不曾遇到一丝危险。
自然也就遇不到处在危险之中的他们了。
对此,程少商忍不住跟司羽吐槽了几句。
车队继续缓缓启程前往骅县,随着车辙从城门外的血水中碾过,城门缓缓洞开,引入眼帘的便是死伤无数、哀鸿遍野,以及叛军所烧毁的房屋,流离失所的百姓,无不令大家为之震惊。
司羽下意识想起了一句话,“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这句话脱口而出,众人皆默然不语。
入目可见的凄凉景象,已令众人察觉不妙,县衙大院伫立在长街尽头,门前房顶的白色魂幡,彻底坐实了程止的猜测,程老县令携同子孙殉城了。
这场变故使得乡里百姓死伤惨重,乌云之下层层悲凉,程止听闻噩耗后大受震撼,闭门不出缅怀故人。
桑夫人在后院养伤,司羽也需要调息,程少商便和楼垚一起忙上忙下。
程老县令一家只剩下一个几岁女童,且腰腹受伤,现下在医庐治疗,程少商便每日前去医庐看望她。
程小妹伤得很重,日日咳血,饶是程少商每天都给她体内输送扬州慢内力,但也是每况愈下。
程少商实在不愿这么一个小姑娘离开人世,还是忍不住的向司羽寻求帮助。
司羽便跟着她去了医庐,诊脉后发现程小妹不仅脾脏破裂出血,胃肠道也受了伤,所以才会咳血不止。
这是内出血,仅用中医手段是治不好的,但是让司羽给她开刀救治,司羽也没有把握。
毕竟司羽从来没有系统学过西医。
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司羽能救她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吩咐人准备宰羊制作羊肠线。
羊肠线制好后,司羽又命人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做手术室,带着她唯一的助手程少商开展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的外科手术。
在动用神识后,司羽准确切开了皮肉,找到了出血点,用羊肠线缝合后,司羽用了这几天好不容易修炼的灵力给程小妹施了几个回春术。
这几个回春术的效果极其好,程小妹身上的伤口几近完全愈合,面色也变得红润。
只是司羽却又需要多调息几日。
程小妹伤好之后,程止夫妇将她收为义女,将她接到府衙的后院里居住。
程少商很开心,每日除了和楼垚商量着如何重建骅县,其他时间都和程小妹待在一起。
程老县令一家停灵数日之后,迎来了圣上的旨意,圣上感念程老县令广善大义,与生民恩众,名施于后世,姑追封其为二等关内侯,其唯一后人程小妹为县主,食邑骅县。
与此同时,司羽也接到了另一份圣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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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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