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日的午饭昭君是陪杨家父子和今夏一起吃的,席间杨程万提起有个新案子需要和锦衣卫合作,上头已经点名让他和昭君一起去,不日就要启程出发去扬州。
一听可以出公差,今夏眼睛立马亮了,兴致勃勃的问道:“扬州,那么远的地方有什么大案子需要师父您和秦老大一起出马,还要和锦衣卫合作,派的是哪个锦衣卫啊?”
杨程万说道:“锦衣卫经历,陆绎;查的是巨野王府奉国将军徤椹父子,抢夺百姓财产一事。”
一旁刚出完公差,对这次案子兴致缺缺的昭君,听到“陆绎”这个名字立马精神了,咬着筷子的嘴角疯狂上扬,又可以见到那个合她心意的美男子了。
如果这次在扬州待的时间久些,说不定还能将人拿下,以后日日夜夜,想怎么瞧就怎么瞧。
今夏机灵的眼珠滴溜溜转,夹了块肉放进杨程万的碗里,体贴的提议道:“师父,要不就我和大杨跟着秦老大去就行了,江南那地方阴冷潮湿,您这腿去了肯定要闹毛病。”
杨程万想都不想就拒绝道:“那怎么行,这可是锦衣卫主办的案子,刘大人亲自点的名,不去那哪儿行!而且如果没有我看着,你这只皮猴子还不得窜上天去!”
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小徒弟在打什么主意,做师傅的一眼就能看穿。
“嘿嘿……哪能啊师父,我这么乖这么听话。”被拆穿的夏小爷赶紧又夹了几筷子菜恭恭敬敬的放到师父碗里,讨好的笑笑。
杨程万故作很凶的瞪了她一眼,转而去看昭君,关心道:“昭君啊,这次去扬州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哦!”正陷入泡到美男后,任她肆意调戏的幻想中的昭君,立即回过神来表示:“我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出发。”
“那就好。”杨程万是知道昭君喜欢接朝廷重大通缉犯的悬赏,所以经常十天半月不见人影,但这次是协助锦衣卫办案,所以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下扬州那天,正赶上天公作美,晴空万里,白云飘飘,微风和煦……咳咳,总之有美相伴,就算是遇上狂风暴雨,在昭君那都是艳阳天!
这次去扬州查案走的是水路,要坐船。原本他们订的是要走陆路骑马去,但中途听说这奉国将军马上就要过五十大寿,他儿子镇国中尉观煊命手下参将押送生辰纲,回扬州给他老子贺寿。这么好的暗访机会,陆绎当机决定改走水路和他们乘坐同一条船,既然对方上赶着往他们手里递把柄,不接岂不是辜负了对方一番美意?
登上船,昭君就在船舱大厅见到了陆绎和他的手下岑福,看到她出现,陆绎还专门带着岑福过来跟她打招呼,道:“秦捕头又见面,这次去扬州事关皇亲国戚,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陆大人严重了,能跟锦衣卫一起办案是在下的荣幸,在下一定全力以赴,帮助大人尽快侦破此案。”
昭君一边打着官腔,一边在心中腹诽,看陆绎这番做派莫不是故意在这守株待兔?他这是什么意思,看中她破案的才能,还是贪图她的美色,馋她的身子?如果是前者那大可放心,她不是领着俸禄不干活的人;如果是后者,那更不用兜圈子,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嘛,她又不是不同意!
岑福拿出一块木牌递给昭君,说:“这是大人特意交代属下,给秦捕头安排的房间。”
特意,这个词很容易令人误会啊!
“有劳大人费心。”昭君接过木牌,认真道谢。
“不必,我……”陆绎顿了顿,说:“家父还有些话命我带给杨捕头,我就先离开了,秦捕头请自便。”
“好的,大人您忙!”
昭君也没想着上船第一天就凑在陆绎身边,而且看他特意带着手下等人的举动,想必心里对她的感觉也是微妙的,那她来之前准备的,那些泡男人法子得适当改一改。
半夜,原本无浪的海上忽然起风了,好在风力并不大,船上的舵手也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大家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突然一声“抓贼!”划破寂静的夜色,安静的船舱陡然变得喧闹紧绷起来。
很快,士兵们就发现锁在库房,派专人看守的生辰纲不见了。
这下可坏了,把镇国中尉的生辰纲丢了,他们这些负责押送的人一个也别想活,参将王方兴立即命令手下挨个搜查船舱,务必要找到生辰纲以及偷盗的小贼。
旗牌官沙修竹怀疑生辰纲是今夏他们偷的,理由就是上船的时候,今夏发现他们的箱子都涂满了蜡油,有意朝他们多看了两眼。
这明显是污蔑,夏小爷当然不认,于是两方人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镇国中尉府的人不仅以多欺少,沙修竹更是暗下毒手,打算一箭射死袁今夏,幸好关键时刻陆绎赶到,及时用手抓住箭羽救了今夏一命。
为了让镇国府的人停手,陆绎擒贼先擒王,轻松打倒挡在王方兴前面的人,将手中利箭狠狠刺向王方兴的脖颈,只是划破了层皮就吓得他不敢乱动。
“你是谁,竟敢胁迫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陆绎嗤之以鼻,斜眼看王方兴的眼神十分无趣,好像在说就你这小官也配?
“我这手上还真沾了不少朝廷命官的血。”陆绎歪头打量王方兴的脖子,思索着要从哪里下手,方能流最少的血,受最大的痛。
王方兴满眼惊恐问:“你到底是谁?”
“锦衣卫经历,陆绎。”
“锦,锦衣卫指挥使陆廷的公子!”王方兴膝盖一软,要不是脖子上有支箭他能给跪下,真是流年不利,怎么碰上这位杀神了!
陆绎嗤笑一声,说道:“陆廷的儿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好歹能吓唬吓唬人,是吧?”
王方兴会意,赶紧下令道:“快!把刀都给我收了!”
要不说是朝廷命官呢,本事不怎么样,这领悟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陆经历,这二人不服从搜查,还打伤了我的侍卫,在下只是想捉拿盗贼并无它意。”王方兴有意为自己开脱,揪着袁今夏不放也是为了找个替罪羊,否则生辰纲丢失他没发交代,但现在显然更不能惹得就是锦衣卫。
无故被人冤枉,又被一支箭吓到,今夏肚子里可是憋着一肚子火,怒斥道:“你别恶人先告状,毫无理由就来搜我的房间,爷耍起流氓来都没你们厉害!”
陆绎说道:“这生辰纲数量不少,她舱房那么小能藏到哪儿去。”
站在一旁的沙修竹想要开口诡辩,海面上却突然刮起狂风,云层之上更是电闪雷鸣,恐有暴雨要下,在海上遇到暴风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狂风吹的人东倒西歪,陆绎也不得不暂时放过王方兴,下令船夫赶紧撤帆。
风越来越大,刮的人睁不开眼睛,陆绎扶着船舱门四下看了两眼,却没有发现想找的人,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沉声问道:“秦捕头呢?”
经陆绎提醒,今夏这才想起甲板上闹出这么大动静,昭君竟然没有出来看热闹,诧异的说道:“不对呀,秦姐一向警觉,没道理风浪这么大,船舱这么晃,她还能睡的着啊!”
陆绎脸色难看,心里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刚迈开步子准备进去找人,就听头顶有人说话。
“我在这!”是昭君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她不知何时坐在舱顶上正朝远处眺望,夜色沉沉,月光黯淡,竟然谁都没有发现。
陆绎看着她纤细的身板被狂风吹的左摇右晃,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心脏猛的一阵紧缩,语气饱含担忧道:“海风这么大,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快下来!”
昭君不仅没下去,还站起来往高处蹦了蹦,说:“前方好像有艘船在向我们靠近。”
陆绎沉着脸运起轻功,踩着船上堆积的货物三两下就落在昭君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船哪里?”
“那!”昭君给他指了个方向。
此时甲板上的船夫也看到了那艘闪烁着诡异幽光,整体破破烂烂的巨船。
“鬼,鬼,鬼船!是鬼船!”
“鬼船来了,快跑啊!”船上众人吓得四处逃窜。
“什么是鬼船?”看着甲板上慌乱的情况,陆绎随口一问,并不指望昭君能给他解释。
谁知,昭君还真知道,她说:“相传七百年前,这片水域是后梁的封地汴州,当年朱友珪被他的手下冯廷谔刺杀于船上,朱友珪不灭的怨气徘徊在这片水域,每几年就会出现一次,但凡遇到的船只都会被诅咒,听说上回鬼船出现,鲜血浸透了整片水域。”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陆绎纳闷。
昭君耸了耸肩,说道:“在船上待着无聊,就去找船夫聊了聊天。陆大人你觉得世上真有鬼船吗?”
“没有。”他回答的又快又坚决。
陆绎并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船,全都是心里有鬼的人在以讹传讹,可接下来船舵突然失灵,数十个壮汉都不能拉住,船仍在拼命向鬼船靠近。
这一切的发展就像专门在打陆绎的脸。
“我要去鬼船上看一看。”
昭君在心中偷笑,这话怎么听着像恼羞成怒?该不会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出丑了,想要到鬼船上一探究竟,找回面子吧?
陆绎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咳咳……在粉红滤镜下,任何言辞举动都会被当事人过度理解成她想要看到的情况。
“正好,我对这鬼船也挺好奇的。”昭君抽出她缠在腰间的银蛇,运足内力朝对面鬼船挥去,只见银色的鞭子就像活了一样,迎风暴涨,在黑漆漆的暗夜里犹如一条银色的巨蟒咆哮着、扭曲着,然后紧紧咬住栓着船帆的柱子。
“你这条鞭子不错。”这是陆绎第二次夸昭君这件武器了。
昭君对陆绎的识货很是得意道:“那当然!”
这银蛇是她当初在魂冢扫荡的众多魂器中的一件,是用九条即将化龙的蛟的皮和筋制成,不仅坚不可摧,鞭子的长短粗细更是随主人的心意变化。
昭君右手缠着银蛇,左手朝陆绎伸了过去,笑吟吟的说:“陆大人,要不要我带您过去?”
陆绎微微抬眼,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尽管是在黑夜里,可他依旧看清了昭君那双琉璃眼眸中的捉弄之意,风吹浪打,嘶喊惊叫中似有暧昧在涌动。
“好啊,麻烦秦捕头了。”出乎意料,陆绎上前一步,抓住了她滑腻的柔荑。
昭君原本只是想言语挑逗一下陆绎,她并不认为冷酷狠辣的锦衣卫,会让一个女人拉着过去,这未免太不符合他的身份气质。但现在既然陆绎自己送上门,昭君是万万做不出推开能吃美男豆腐的机会。
“抓手不安全,万一中途掉下去怎么办?还是我搂着大人的腰吧,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昭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次她不等陆绎做出选择,直接一个巧劲从他手里拽出自己的手,猛的揽住陆绎劲瘦的腰,拉着银蛇便朝鬼船飞荡过去。
两人落到鬼船上,昭君立马正人君子似的松开搂着陆绎腰的手,并把缠在柱子上的银蛇收了回来。
陆绎一言不发就开始在船上四处查找线索,除了脸色较平常更冷了一些,并没有其他异常。
昭君放心了,她单手托着下巴就开始琢磨,第一天上船就搂到腰,中途飞过来的时候她还趁机摸了两把,虽然隔着衣服但那感觉非常好,不愧是从小习武锻炼出来的。这次吃豆腐吃的这么成功,她下次是不是可以试着摸脸了?
陆绎回头就看到刚才摸他腰的女色鬼,脸上挂着奇奇怪怪的笑容,双眼时不时闪过一道精光,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他皱眉道:“秦捕头你有什么发现?”
昭君表情立马变的认真起来,摆正姿态拿出她专业的水准说道:“一切诚如大人所料,根本就没有什么鬼船,这里的一切都是人为制造的,船帆被人抹了夜蝶的磷粉,船上的血都是红色的染料,船体也被人安装了磁铁。这磁铁,正是导致咱们那艘船锚舵失灵的罪魁祸首。”
笑话,搞突袭?不知道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么,这种小把戏随随便便扫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绎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问:“那秦捕头认为鬼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昭君答道:“制造混乱,好让留在船上的同伙伺机逃跑。”
陆绎点了点头,指着乌漆嘛黑的舱门说:“下去看看。”
船底下的通道又窄又黑,四处还散发着一股腐烂霉腥味,既刺鼻又难闻。
昭君借着袖口掩饰,先是从空间拿出一颗晶莹璀璨的夜明珠用来照明,又拿出两块丝绸帕子,递给陆绎一块让他拿来掩住口鼻,既然有条件就别忍着。
陆绎接过帕子,视线在那颗有碗口那么大的夜明珠上扫过,施施然开口道:“看来六扇门的俸禄一定很高,秦捕快刚入职一年就已经攒下不菲的身家,连这么名贵的夜明珠都能随意拿来用。”
昭君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在夜明珠散发出的温润光亮下映衬的愈发精致恬静,她语笑嫣然的对陆绎说道:“我说实话陆大人可千万别生气,这自打圣上创办锦衣卫后,六扇门的经费那是年年月月的拮据短缺,反正我进六扇门这一年从未得到过一文钱的赏银,倒是大人说俸禄也是常常拖欠。至于我这夜明珠嘛,是在下赚取外快时得到的战利品,可不是我贪墨来的。”
陆绎突然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回瞧了她一眼,幽幽说道:“哦,秦捕头是认为锦衣卫不该存在吗?”
“我是这意思吗?”昭君装傻充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连连否认道:“我可没您这意思,我那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陆大人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您要多跟我学学即时享乐的道理,有句诗怎么念的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好诗啊好诗!”
陆绎盯着她悻悻的表情讽刺一笑,看她的眼神明晃晃在说“你编,你继续编,我听着呢!”
昭君讪讪一笑,指着前方转移话题,“陆大人,前面好像有机关,您小心着点。”
长长的一条走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明显是装了机关。
“嗯。”陆绎让开身体,朝她抬了抬下巴。
“嗯?”昭君傻眼。
这是准备让她前头探路?
虽然他这不绅士的做法挺叫人一言难尽的,但能为英俊帅气的小哥哥献殷勤,昭君还是挺愿意做的,在她这美人都是有特权的,偶尔撒个娇什么的权当情趣。
昭君抽出银蛇,啪的一声从上而下,在正中间,就那么狠狠劈落,要不是她悠着劲船板都能给她整漏了。只见她拿着鞭子左一挥右一甩的,很快就将两边的舱壁破坏的面目全非,里面的机关暗器还没被触动,便直接被她拆的七零八落失去作用。
昭君回头朝陆绎笑的得意洋洋。
陆绎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后眼神掩饰性的四处乱瞟,最后落在她手上,尴尬的夸了句“鞭子不错”,便踩着满地的木渣碎屑大步前去。
落在后面的昭君,看着陆绎仓惶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得逞又狡猾的笑容。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段路,昭君忽然开口说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我本以为在海上四周没有房舍人烟,就可以睡个安稳觉,没想到今夜这么热闹。先是一群人鬼鬼祟祟的搬着箱子进进出出,接着不知打哪又跑来一个毛贼想要偷东西,然后就是生辰纲被窃,王方兴带人挨个房间搜查,沙修竹、今夏大打出手;架刚打完又遇狂风,还莫名其妙冒出来个鬼船,最后发现自家船舵不受控制。”
一口气说完,她叹了口气,假模假样的说道:“真是难为他们一晚上搞出这么多动静了,你说他们累吗?”
“不累。”
作为她口中想偷东西的毛贼,陆绎十分有发言权。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昭君竟然隐在一旁从头看到尾,期间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实力已经不是出众,而是恐怖了。
“方才在船顶……”
黑暗中,陆绎脚下步伐顿了顿,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窘迫。
昭君并没有发现陆绎的异常,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拉住我,是怕我站不稳掉下去,陆大人是在担心我吗?”
说完,她好整以暇的看向陆绎,期待他的反应。
“控制室到了。”
这次轮到陆绎转移话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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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锦衣之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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