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两天陆绎虽说一直忙着生辰纲的事,但他也有分出心来关注昭君。
自打上次在酒楼外不欢而别,昭君就再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偶尔视线撞上,她就跟没看见似的扭头就走,活像陆绎对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可天地良心,别说陆绎行得正坐得端和上官曦根本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按他和昭君目前上下级关系,昭君也犯不着生气。
今天驿馆里只有陆绎和昭君两个人,岑福带着今夏和大杨去押送沙修竹,这是个好机会,陆绎准备跟昭君解释清楚。
他不想要现在这个阴阳怪气,整天板着脸的秦捕头;他要以前那个笑容明媚,偶尔还会吃他豆腐,瞧着他脸流口水的秦捕头。
陆绎在花园堵住昭君,还故意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想让昭君先跟他搭话。
可惜昭君不上当,看到他冷哼一声,直接原路返回。不得已,陆绎只能开口叫住她:“秦捕头等等。”
昭君背对着他偷笑不止,等转过身来时,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陆大人有什么事吗?”
陆绎邀请她在石桌前坐下,说:“秦捕头,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事实就摆在眼前。”昭君表情冷淡,心里却在拼命嚎叫,“你可快解释吧,我这两天忍的很辛苦呀!”
陆绎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的双眼,认真解释道:“我的确是有意放走谢霄,也的确在酒楼见了上官曦。但我放谢霄走是因为乌安帮管理漕运有方,平时对待百姓也多有照拂,这一点在来扬州的船上你不是已经猜到了。见上官曦是和她商议用那箱生辰纲换沙修竹,并没有其他意思,谢霄偷走的那个箱子里有我想要的账本,只有拿到账本我才能奏明圣上治楗椹父子的罪。”
说完,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昭君,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漆黑的眼眸里好像坠了一整条银河,散发着哲哲星光,令她一不小心便会弥足深陷,不可自拔。
昭君眸光闪了闪,心中大骂陆绎狡猾,竟然对她使用美男计!你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人设呢?
不过陆绎还挺了解她的,知道她软硬不吃,就吃美人计。
“既是如此……”昭君从凳子上站起来,诚恳的向陆绎见礼道歉:“是我冤枉了大人,还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我计较。”
陆绎哪敢计较,他松了口气双手扶起昭君,语气轻松道:“没事,误会解除就好。”
两人刚和解(陆大人单方面和解)一时没有话说,好在负责押送沙修竹的今夏三人回来了。岑福回报,他们途中遇上了蒙面人劫囚,对方来人太多而且各个都是武功高手,他们三个寡不敌众,沙修竹跑了。
陆绎没有说什么,只让他们下去。
昭君知道等上官曦送回生辰纲,这事就算是了了。
陆绎拿到记录楗椹父子罪行的簿子后,写了一封密函连同罪证一起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呈递给皇上,因此得了赏银万两,六扇门也跟着沾光,得了百两。
在扬州休整两天后,陆绎等人准备启程回京,就在这时临州府衙突发一场命案阻拦了他们的步伐。
实任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的周显已,因监守自盗放在府衙库房的十万两修河款,锒铛入狱,后不堪忍受刑罚在狱中自杀了,那十万两银子至今下落不明。
圣上传来密旨,命陆绎彻查周显已私吞修河款一案,并尽数追回。
周显已死在牢中,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的确像是自杀。可如果是自杀,他又为何要用血在墙上写下冤枉二字,实在蹊跷。
陆绎带着昭君今夏二人来到牢里,吩咐今夏给周显已重新验尸,今夏用她那套器具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后,得出的结论跟仵作差不多。
“他的瞳孔放大,耳膜震破,似乎死前极为恐惧,除此之外他的身上既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现象;应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心跳停止,导致猝死。就算是自杀,他的死因是什么?”今夏在六扇门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邪门的尸体。
“啊!”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昭君想起什么突然解下腰间的钱袋,左右看了看发现这牢里没有一块干净地儿,于是顺手抓起陆绎的手,跟他说:“大人麻烦您帮我捧着点。”
然后丝毫不见外的把钱袋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陆绎手心,碎银子、破铜板、拇指大小的白玉瓶、翡翠耳坠、珍珠宝石应有尽有,陆绎还在里面看见几颗黏在一起乌漆嘛黑的石头子。
而昭君要找的正是那几颗“石头子”,她把那坨东西拣出来扔给今夏,“你用这个在他身上试试。”
今夏半信半疑的捏着石块,一寸寸扫过周显已的尸体。经过他耳后骨那块时,突然发出很细微的“叮”声。
陆绎最先反应过来,讶然道:“你出门还带着磁石?”
“那是我在鬼船上抠的。”昭君嘿嘿一笑,把她那堆小玩意从陆绎手中都装回钱袋里。
陆绎一阵无语,你又不缺钱,怎么整得跟捡破烂似的。
一问一答间,今夏已经从周显已的耳朵后面取出一根细长银针,看来就是这根东西要了周显已的命。
陆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体内有东西?”
“以前听一个办案高手提起过类似案件,说是有个弱女子为了替父母报仇,特意打造了一根七寸长钉,假意嫁于仇人后趁对方熟睡之时,将铁钉狠狠打入其脑,仵作找不到凶器只能按猝死下葬。”
昭君的一席话让陆绎陷入沉思,今夏听的也是目瞪口呆,只言那女人够聪明。
“去把周显已的遗物拿过来。”陆绎吩咐道。
没一会儿就有衙役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周显已入狱时穿戴的衣服饰品。
昭君站在陆绎身旁和他一起翻看,她拎起一只官靴不由啧啧道:“没想到周显已一个当官的,穿的衣服破破烂烂,你看这鞋底都掉了,这样的人实在不像会私吞修河款啊!”
“欸!”昭君从一堆衣服里拣出一个明显和这些补丁衣服不搭的精致香包,嗅了嗅,“这香味好特别啊,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见陆绎看过来,就把香包送到他的鼻子下面,说:“陆大人您闻闻看!”
陆绎闻了闻,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今夏擦干净触碰过尸体的手,凑过来也闻了闻那香包,她跟昭君一样,都觉得这香味似曾闻过,而且还是在不久之前。
陆绎不信邪,拿过来又闻了闻,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昭君怕他闻多了头晕,抢回香包扔到一旁,宽慰他:“陆大人不必介怀,您闻不出来这很正常,男人嘛很少会去特别留意旁人用的什么香。”
“据临州知府说,存放修河款的库房只有周显已一个人的脚印,而装有十万两银子的箱子的钥匙,也只有周显已手里的一把。”陆绎拿起放在托盘里的一枚钥匙,说:“没有丢。”
“大人,我听说圣上命周显已负责修筑河堤,他带着官银从京城过来请的是乌安帮的人帮忙押送,不如我去找谢霄和上官姐姐打听打听情况?”今夏提议。
陆绎点头同意道:“也好,有劳袁捕快。”
今夏这一趟没白跑,她在上官曦那见到了一个无论是香味、样式、绣工、绸缎和周显已的都一模一样的香包,而且她还打听到上官曦的香包是她的好姐妹,一个叫翟兰叶的扬州瘦马亲自缝制的,而翟兰叶还曾对上官曦提过周显已对她有爱慕之情。
不知是不是受昭君在牢里讲的那个铁钉案的影响,众人对翟兰叶的怀疑直线上升,两者都是弱女子啊!而且银针这种暗器,女子使用居多。
今夏为难道:“咱们无凭无据的也不好硬说人家姑娘是凶手啊!”
昭君闻言道:“这还不简单,等晚上我们伪装成杀手去试她一试,生死攸关她总不会隐藏实力吧!只要我们能拿到她的一根银针,回来和周显已身上那根做比对,这证据不就有了。”
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陆绎失笑:“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已经锁定这翟兰叶就是杀害周显已的凶手,你可是连她的面都没见?”
昭君骄傲的抬起小下巴,眉眼飞扬:“女人的直觉,你不懂。”
夜晚子时,昭君、今夏、杨岳、岑福、谢霄一同穿着夜行衣在陆绎住的小院集合,陆绎推门出来,一抬头视线就对上这群被包裹在黑衣里,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亮闪闪的露在外面。要不是早就知道昭君的计划,还参与其中,陆绎非得以为是他仇家前来寻仇。
“怎么叫了这么多少?”陆绎有些头痛,他或许并不该答应用这个办法。
“人多更逼真嘛!”昭君拍拍手,朝众人叮嘱道:“考验你们演技的时候到了,记得千万别被人家看出纰漏,再次强调啊绝不恋战!万一对方府里埋伏着隐藏人马,一定要第一时间撤出来,不许逞能,有谁受伤就不好了。”
昭君视线一转,直指袁今夏,“尤其是你今夏,你轻功不好,我是想着你最喜欢凑热闹,才破格准许你加入队伍的,一会儿千万不要跟大家走散了。”
谢霄站出来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今夏由我贴身保护!”
昭君点点头,又挨个收了今夏三人的武器,“今夏你的手铳,还有陆大人和岑兄弟你们俩的绣春刀都不要带了,太显眼会被人一眼就识破身份,我特意给你们备了普通刀具。”她跑到石桌前抱来四把刀,分别交给陆绎、岑福、今夏,还有她自己。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出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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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锦衣之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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