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必须得喝！”昭君把碗递到他面前。
陆绎别来脸，抿唇道:“我是锦衣卫杀人不眨眼，可我不会喝别人的血来活命。”
“别人？你说我是别人，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已经算是你的内人了！”昭君生气地将盛血的碗往陆绎手里一塞，转过身去不拿正眼瞧他，气冲冲的说:“原来这些日子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陆绎自知说错话了，但他从未哄过姑娘，一时捧着血碗不知所措，只能讨好的去拽昭君的袖子，弱弱的说:“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昭君噘着嘴躲开他的手，冷哼道:“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哪个意思？还是说这个意思不够，你还想有别的意思？你今天不说出个意思来，就别想我给你好意思！”
这个意思，那个意思，被“意思”搞的晕头转向的陆绎，都不知道他刚开始是什么意思！
陆绎言之凿凿:“我真的没有把你当作别人，你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子，也会是唯一的一个。自从爱上你的那一刻，我从未想过我的妻子会是你以外的其她人，我不想喝你的血，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为我受伤，这些天不能保护你反而拖累你已经足够令我自责内疚，如今还要喝你的血，我……”
昭君烦躁的抓起他的手，将他端着的碗捧到他的嘴边，板着脸道:“别说废话，喝就行了！”
陆绎抿着嘴，不喝“药”，也不说话。
“你不乐意喝我的血可我乐意啊！我只要一想到你体内有我的血液，我就高兴。”
见陆绎态度有些软化，昭君继续放柔了语气说道:“我这都把血放出来了，你不喝不就白白浪费了嘛，而且扬州城里那么多事你不早点养好身体，倭寇趁你不在打进来怎么办？”
“喝嘛，不然你想让我把你打昏，嘴对嘴的喂你喝下？”软硬施完，昭君开始“威胁”。
陆绎赢白的脸上染上一抹薄红，盯着昭君看了许久，默不作声的将碗中血一饮而尽。
昭君满意的接过空碗，俯过身在陆绎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真乖，奖励你的！”
等她将碗拿出去洗了回来，陆绎脸上的红晕还未褪下去，真纯情啊！
就在昭君思索着要不要趁他现在手脚无力，扑上去多吃几口豆腐时，陆绎开口说话了。
“既然你能百毒不侵，那为何之前在一夜林还会中瘴毒？”陆绎不是蠢笨之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讶然道:“你……是装的？”
“没错，我就是装的想引你着急。”
昭君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陆绎问了，她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陆绎忽然好奇了，“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心思？”
“不早，就潇湘阁你向我问路那次。”昭君注视着他的眼睛，语笑嫣然，“我对你一见倾心。”
陆绎挑眉轻笑，“巧了，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但你却晚了我一步。”
昭君一怔，“什么意思？”
“我初见你时，你骑在马上英姿飒爽，马的后面牵着一串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那时我站在人群中远远瞧着就对你上了心。”
昭君并不记得回京那日她有见过陆绎，她还以为陆绎是认出她就是当年，陆绎经过荒道随手丢给一包干粮的小姑娘。
那是前身不是她，好在并不是。
有了九转金丹调养身体，陆绎恢复的很快，在枫林坳住了三天伤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挂念着扬州城和毛海峰的事，两人就跟林菱提出了告辞。
回到扬州的驿馆，岑福见到他们很是激动，天知道他从今夏口中得知他家大人中了毒危在旦夕，心里有多着急惶恐，好在大人福大命大平安归来。
“大人，圣上有密旨给你。”岑福掏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竹筒交给陆绎。
陆绎打开后看了两眼，问:“袁捕快他们呢？”
岑福答:“好像跟谢霄等人在乌安帮。”
陆绎皱了下眉，“不等了，你派个人去乌安帮通知一声，让他们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尽快到丹青阁与我们汇合。”
昭君一盏茶没喝完，“刚回来又要走，发生了什么事？”
“圣上服用了丹青阁呈上的丹药，龙体欠安，如今命我查清丹青阁里谁在搞鬼？”陆绎简单说了一点情况，歉疚的对她说:“事关圣上安危不能耽搁，又要辛苦你跟着我跑东跑西了。”
昭君上前一步揽住他的胳膊，嘴甜道:“没关系，只要你时刻陪在我身边，我就不辛苦。”
她说的是大实话，美男在侧，“辛苦”这俩字她不认识！
陆绎带着昭君和岑福并一行锦衣卫，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赶到丹青阁，在这里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当初在龙胆村险些害他们丧命的那个骗子小道士。
小道士名叫蓝青玄，是丹青阁负责给皇上炼制不老神丹的元明大师的徒弟。
蓝青玄揽过给两人斟茶的活计，舔着脸赔罪道:“之前在龙胆村不知两位身份多有得罪，还请陆大人和秦捕头不要怪罪啊！”
昭君瞧人家长的好看当即表示:“不是什么大事，不知者无罪。”
一旁饮茶的陆绎闻言瞥了她一眼，放下茶杯淡淡道:“丹药一事兹事体大，皇上命锦衣卫即刻将涉案的元明大师押解进京受审，蓝道人有空还是先跟元明大师告个别吧。”
蓝青玄急急辩解道:“陆大人，我师傅他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他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上路肯定会凶多吉少的。”
陆绎端的是一副大公无私，清冷的说道:“陆某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丹药的事情真的跟大师无关的话，陆某可以保证大师的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蓝青玄松了口气，他对他师父有信心。
只可惜他这口气松的早了。
傍晚，有弟子慌慌张张来报，丹青阁的二胖师父莫名其妙的突然死了。
二胖、三瘦还有蓝青玄都是元明大师的徒弟，丹青阁进贡给皇上的丹药出了问题，胆小怕事的道士们在官府的人来前就全跑了，如今的丹青阁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陆绎和昭君察看完死者尸体和现场后，面色凝重的回房探讨案情。
“你觉得杀死二胖师父的凶手会是谁？”陆绎问道。
昭君调皮的眨眨眼，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说？我观你的表情心中想必已经有了猜测，看看我们是否心有灵犀。”
这种小情趣，陆绎自然依她。
“元明大师。”“元明。”
昭君与陆绎异口同声，完了两人相视一笑。
陆绎拣起一颗橘子剥了皮，把果肉送到昭君嘴边，含笑道:“说说看，你怎么会认为是元明的，他瞧着挺和善镇定的不是吗？”
“就是太镇定了，才有鬼！”昭君吃着橘子一脸不屑，道:“谋害皇帝那得是多大的罪名啊，只要牵连进去最轻也是被砍头，涉及生死那元明竟然一点也不慌，这还不够奇怪吗？”
其实刚到丹青阁见到元明的第一眼，昭君就觉得他有问题，元明眼中时不时透露出的野望，可是和他挂在嘴边的“生死有命”相驳。
“还有刚才大家聚集在二胖师父的房间，你有没有注意到三瘦看元明大师的神色，惊慌中透着恐惧，这可不是一个徒弟看他尊敬的师父该有的眼神。所以这其中必定有鬼，很有可能是三瘦无意中撞破了元明的秘密。
“和二胖师父的死有关。”昭君说的斩钉截铁。
陆绎颔首，“丹青阁发生命案直接导致锦衣卫要推迟押解元明入京，既然元明想要拖延时间，那就说明丹青阁里一定藏有元明不得离开的东西。”
“晚上有时间么？”陆绎忽然问她。
“干嘛？”昭君回的漫不经心。
陆绎诱哄道:“上次你约我西湖泛舟被倭寇的事打扰没去成，我这心里一直觉得内疚，不如我今晚约你一起夜探丹青阁补回来？”
昭君:“……”呵呵。
夜半三更，天上月亮被乌云遮住，两道灵活矫健的身影在暗夜里穿行，飞檐走壁，行动有如行云流水，抽身换影翩若惊鸿。
两个蒙面黑衣人轻车熟路的摸道元明房间，陆绎小心推开窗户的一条缝，看到元明躺在床上睡的正香，正要进去点了元明睡穴被昭君拦下。
就见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根迷香，点燃后扔了进去，即使是包的只剩下眼睛，陆绎依旧能看出她此时脸上狡黠的笑容。
看向昭君的眼神中明晃晃写着“调皮”。
“我只是想让他睡的安稳一点。”
陆绎等迷药发挥作用后，“进去吧，他应该已经睡熟了，估计打雷都不会醒过来。”
昭君得意道:“我从来不买便宜货！”
陆绎经验丰富，进屋后根本不去翻房中的书柜箱子，而是挪动摆设，敲打墙壁，寻找密室。
昭君没注意陆绎碰了哪里，就听“吱呀”一声，墙壁翻转，露出密室的入口。
两人进入密室后，发现元明竟然将里面改造成了炼丹房，除了一些不知道效果的瓶瓶罐罐和一些药材外，陆绎还找到了记载炼制延年益寿药的残缺秘方，以及正在炼制中的不老神丹。
陆绎翻看着那几张残破泛黄的秘方，“原来这就是元明宁可杀死自己徒弟，都要拖延时间留在丹青阁的原因，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
“怎么可能！”昭君嗤之以鼻，这里又不是修仙世界凡人怎么可能长生不老，她意兴索然道:“顶多是保养身体让人看起来年轻而已，该死的时候还是要死。”
“你说得对。”
陆绎将残缺的药方妥帖收好，准备留作证据，从密室出来后，陆绎朝床上打呼的元明看了一眼，“就让他最后睡个好觉吧。”
有药方在手，以及密室里不老神丹的半成品，相信明日审讯元明时，希望破灭的他会痛快交代出杀害二胖师父一事，将他押送回京也无需耽搁。
等今夏和谢霄赶到丹青阁时，这里的事也已经告一段落。
关于今夏特意来禀告，说她亲眼看到翟兰叶和毛海峰混在一起，还去了杭州这件事倒是引起了陆绎的关注。
昭君沉吟片刻，说:“翟兰叶是严世蕃的人，她跟倭寇头子毛海峰凑做一堆，这难保不是严世蕃的意思，我们需不需要也去杭州走一遭，暗中探查一下他们在搞什么鬼？”
今夏:“我同意秦姐说的，反正不急着回京，去杭州看看也好。”她还没玩够，不想这么早回京城。
谢霄心肠耿直倒是一眼看出今夏所想，变着法向她表白，道:“你想去杭州我陪你去啊，不仅是杭州，以后你去哪我都会陪着你！”
陆绎想到他和昭君自从确定关系来，两人从未好好约个会，稍作考虑也就答应了，“既然我们是暗中查访就不做官家打扮，以游玩的身份穿着便装前去杭州。”
要隐藏身份，除了命锦衣卫暗中随行外，陆绎等人都换下了平时惯穿的衣服，改打扮成文人雅士、风流公子哥的模样；今夏觉得有趣还跟着女扮男装混进陆绎和谢霄中间，岑福原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昭君倒是特意给自己捯饬了捯饬，穿上漂亮的仙女裙，画上精致的桃花妆……这些天她府衙大牢、龙胆村、枫林坳、丹青阁跑来跑去，搞得她连护肤都没时间，整天灰头土脸的。
等她收拾妥当，开门出去，瞬间惊艳了一众人，就连平时最冷静淡漠的陆绎都看她看的失神。
今夏第一个从美色中挣脱出来，一溜小跑的凑近昭君，吹捧道:“哇！秦姐姐你也太美了吧！我一直知道你长得好看，但从未见过你这么这么温柔娇媚的样子，秦姐姐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天上仙女偷偷下凡来了？”
甜言蜜语谁都喜欢听，昭君也不例外，她被今夏逗的喜笑颜开，抬手在她有些圆润的小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嗔她:“色胚！”
“咳咳，”陆绎握拳在嘴边清咳两声，耳廓通红，视线躲闪，不敢跟今天看起来格外不一样的昭君对视，提醒道:“走吧。”
陆绎今日穿了身平常不会穿的文士白衣，手里拿着一柄折扇，风度翩翩，儒雅风流；而昭君呢，她穿了一件十分显人鲜嫩可爱的粉色裙子，甜美娇俏。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偶尔视线对上，具是羞涩一笑，人人都看得出他们关系暧昧，是一对心意相通的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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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锦衣之下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