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负面情绪的许沁不懂,这世上有一种孩子叫“别人家的孩子”,几乎所有家长在对待自家的孩子和对待别人的孩子时,态度都是不一样的,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不爱自己孩子了。
爱之深,责之切。
在按摩仪的帮助下,顾白月肌肉酸痛缓解了许多。
孟家的私家车和司机留在了文化馆接许沁,孟宴臣和顾白月是坐出租车回家的。
这些年季如兰在孟家兢兢业业工作,靠着不菲的收入,供养女儿上学之余,省吃俭用贷款买了一套二居室。
小区各方面条件都一般,胜在环境清幽,面积也不大,不过季如兰和顾白月母女两人住,也绰绰有余了。
家里收拾得温馨整洁,窗明几净。
孟宴臣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当初季如兰和顾白月从出租屋里搬出来,刚刚来这里入住时,就邀请了孟宴臣许沁和肖亦骁来作客,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家常饭。
尽管顾白月家空间有限,到处都显得小小的,但孟宴臣不管来多少次,都会为这里洋溢着的轻松氛围所触动。
听到开门声,季如兰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孟宴臣时微不可见地愣了一下,继而笑开:“宴臣也来了,想吃什么菜,跟阿姨说。”
孟宴臣点头问好:“兰姨看着做吧,您做的菜我都爱吃。”
顾白月打趣:“宴臣哥哥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
孟宴臣开玩笑:“都要来蹭饭了,当然要讨主人家欢心。”
季如兰斥责女儿:“别没大没小的,快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让宴臣吃。”
“好呀。”
冰箱里放着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顾白月拿出来洗干净了,又找水果刀,打算削皮切块。
孟宴臣在客厅看到了,就说:“皎皎别麻烦了。”从顾白月手里接过水果盘,挑了一个颜色最红的小苹果递给女孩,怕她吃多了撑着,待会儿吃不下饭。
“礼尚往来。”顾白月也挑了一个给梦宴臣,两人姿态随意地在沙发上坐着啃苹果,顾白月还不好意思:“真不用帮你削皮切块啊?”
孟家人吃东西多讲究啊。
孟宴臣不以为意:“折腾什么,咱俩清清静静地说会儿话。”顾白月忙,他更忙,两人好不容易凑一块了,就别因为这些小事浪费时间了,苹果什么时候吃不成。
顾白月也不跟他假客气,咔擦咔擦啃着苹果,“成。”
然而,顾白月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孟宴臣这个魔鬼,竟然一本正经地问她:“月考考了多少?”
“喂。”
顾白月气嘟嘟:“你小子浓眉大眼,怎么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嘴软哩。”
孟宴臣微微一笑,手指撑开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到底多少?”
顾白月蔫头耷脑,柔软长发瀑布一样流泻下来,小嘴一瘪,吞吞吐吐道:“语文131,英语128,地理85,历史93,政治88……”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孟宴臣眼镜一眯,非常有冷酷大家长的气势,说话时更是一针见血,直击重点:“数学?物理?化学?”
夺命三连问。
顾白月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皎皎为什么不是一个小哑巴……”
孟宴臣哭笑不得。
顾白月委屈巴巴对手指:“数学76,物理18,化学14……”
孟宴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很好,顾皎皎,你这是偏科偏到玛利亚大海沟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呜呜呜……”
顾白月捂着脸假哭,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丁点眼泪:“那也不能怨我吧,教数学的小老头一会儿让我求阴影面积,一会儿让我建空间几何,我都忙不过来。”
没办法,从小到大,顾白月一哭孟宴臣就没辙,哪怕明知道她是假哭也不忍心。
孟宴臣缓和了神情:“好吧,那化学和物理呢?”
一提这个顾白月更来气,她大大哼了一声,气势汹汹地说:“我讨厌死物理和化学了,那什么分子离子原子中子质子,在玩什么新鲜的绕口令吗?究竟什么东西啊,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严重怀疑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在联手驴我,这一定是一场阴谋一场骗局!”
“顾皎皎……”
孟宴臣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顾白月眼神无辜。
家人们谁懂啊,好不容易熬过九年义务教育,还要忍受三年高中生活,神仙来了也遭不住啊。
毕竟,对于一只古老的东方神来说,向来信奉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时间轮转阴阳有序,那什么正极负极带电粒子,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好吗?
化学老师: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顾白月:竖子,安敢毁我道心!
总之,谁都说服不了谁。
按照顾白月各科成绩分布情况,以后铁定要选文科,但问题是现在还未文理分科,而且就算分科了,物理和化学考成这样,万一将来会考不过,也平添麻烦。
……
隔天,孟家餐桌上,在正式开动之前,孟宴臣问付闻樱:“妈妈,先前给我补课的物理杜老师,化学沈老师,能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付闻樱一听就懂了:“又是皎皎那丫头吧?这孩子文科学那么好,理科怎么就不开窍。”她想起来还觉得好笑,昨天季如兰还说顾白月闹着要跟宴臣断绝兄妹关系。
季如兰:“这么说,宴臣那孩子带来的鲜花饼,你肯定一个也不吃了?”
顾白月砸吧嘴巴:“……吃完再绝交。”
相当能屈能伸。
“提到学习成绩……”付闻樱看向养女许沁,“皎皎虽然理科薄弱,但文科成绩实在漂亮,总分还是比沁沁多一些。沁沁,你要再努力一些了,想好下学期的文理分科怎么选了吗?要不要给你再加两节家教课?”
许沁心情郁郁,缓缓摇头,在付闻樱锐利眉眼注视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晚上十点多,孟宴臣写完试卷去一楼拿水喝,回来时却见许沁打开房门,幽幽喊道:“哥。”
孟宴臣:“怎么了?”
许沁穿着单薄的粉白色睡衣,齐耳短发柔软地软垂着,身上还有氤氲水汽,看起来像是刚刚洗过澡,她低头道:“我有一道数学题不理解。”
孟宴臣数学成绩一向不错,还曾给许沁和顾白月都私下讲过知识点,但这次他却只是微笑:“太晚了,沁沁,哥明天给你讲题行吗?”
许沁久久不答,应该是有些不高兴。
孟宴臣又提议:“或者你把那道题拿出来,我在这里跟你说。”
两人一年大似一年,就算有兄妹名分,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何况这两年许沁对他的态度,让孟宴臣敏锐地觉察出一丝异样,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嫌了。
这深更半夜的去许沁房间,不太方便。
“算了……”许沁无所谓地说道。
孟宴臣:“那……晚安?”
他转身要回房间休息,就听后面许沁幽幽地递来一句意义不明的问话:
“如果是顾白月找你,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
深灰色拖鞋落在地毯上,静谧无声,孟宴臣略微皱眉,他在许沁的语气里听出了对顾白月的不满和敌意。
……
清脆的铃声响起,无数高中生潮水般涌出来,一张张年轻富有活力的脸,流溢着勃勃生机。
同样都是蓝白相间的宽松校服,顾白月却穿出不一样的韵味,乌发长发逶迤到腰际,精致饱满的鹅蛋脸上蕴含浅浅笑意,此时正乖乖地站在梧桐树下,翘首等着什么人到来。
今天韩廷过生日,约他们几人去家里开宴会庆祝,孟宴臣提前打过招呼,让顾白月放学后别急着走,孟宴臣会来接她和许沁。
一只手搭在肩膀上。
顾白月欢喜雀跃:“宴臣哥,你可算来了,我都饿……”
眼前这人不是孟宴臣,一个陌生少年,好好的校服愣是被他穿出吊儿郎当的腔调,拉链也不拉好,裤脚往上卷了几寸,故意露出脚踝和上面的纹身贴。
教导处对学生的仪容仪表有十分严格的要求,更有校领导和学生会学长学姐们,一天几遍地巡查违反纪律者,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该顶风作案,一把乱蓬蓬的短发专门做了离子烫,仿着时下流行的影视剧花美男,精心打理出帅气的造型。
平心而论,这种穿着打扮是有几分好看的,就是与高中生的身份格格不入,更像是初入社会的职业人员。
顾白月退后一步,有些戒备地问:“你谁啊,干嘛乱搭别人肩?”
“我你都不知道?”陌生少年做出难以置信的模样,手指搓了搓下颌线,示意一旁的小弟帮忙自报家门,还抽空对顾白月做了一个wink。
顾白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饿了。
小弟尽职尽责地帮自家老大壮声势:“美女,你也太没见识了,在学校混竟然连我们焰哥都不知道?你去街面上扫听扫听,谁不给焰哥几分薄面?”
顾白月精准吐槽:“不是吧,玩尬的?你们不会真以为一个中学生有什么所谓的江湖地位吧?”
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少年。
忘记说啦,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凌晨0:10分左右更新,其他时间修改错别字打补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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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孟宴臣(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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