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片漆黑,天上连一颗星子也看不到,许念走在靠村的山道上,小道两旁竹影摇晃,树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夜里的山路,鬼气森森,似乎在肉眼看不到的黑暗里,藏着无数的险恶。
许念手里打着一盏竹灯笼,灯笼随风摇晃,烛火昏黄跳跃,照亮身前的方寸之地,偶尔自村中传来两声狗叫声。
“张大夫!”
许念来时,张大夫家的屋门大开,一股不详的预感陇上心头,她疾步朝里屋走去。
这里她来过很多次,院中一排木架子,上面的竹箩里摆放着正在晾晒的药材,散发出淡淡的草木味道,空气里还隐隐夹杂着丝丝血腥之气。
“张大夫?”许念推开里屋的大门,血腥味儿更浓了,张大夫趴在桌子上,许念上前查看,他的心脏被掏掉,早已没了气息。
她仰头看去,屋顶破了个大洞,一只头顶双角,浑身鳞片漆黑,睁着血红色眼睛的怪物正透过破洞朝她看来。
一个对视,怪物利爪挥来,尖长的指甲格外锋利,一个挥动,便将一旁的书架击的四分五裂,它一根利爪都比许念高,许念飞身从窗口掠出,想要将怪物引到村外再击杀。
不等她落地,半空中便被一人揽住腰身,带着落回地面。
空中,她扭头看去,是个风神俊逸的男子,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花纹,暗芒闪动间足见不凡,最击中人心的还是他的容貌和气质。
惊为天人的眉宇面貌间,掩不住的清高傲岸,略有些单薄的唇比常人少了些许血色,淡然而带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月华般的倾入人的心间。
只是那双眼睛,那样的清雅,那样的淡漠,那样冰凉如水,还有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清冷,即使近在咫尺,也能将他隔绝在尘世之外,圣洁的犹如谪仙,让人不敢靠近,不敢生出心生向往之的绮念。
此人正是长留上仙——白子画。
许念站在原地,心下恍惚一瞬。
飞身而去,白子画持剑朝怪物砍去,剑身却未能在怪物身上造成任何伤害,他周身并未有灵力闪现,以他的武力值,估计撑不了多久。
果然,躲闪腾挪间,白子画还是被怪物的大爪子抓住了,手中长剑落地,插在许念面前的地上。
“快把剑举起来!”白子画艰难回头朝许念喊道。
许念也不再迟疑,手持长剑,剑柄入手,飞身而起,蕴着灵气的一剑朝怪物的爪子挥出,它躲避间,将白子画扔了下来,许念在半空中接住他,一手环住白子画的腰,下落间又挥出一剑,将他放在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叮嘱道:“小心点儿,找地方躲起来。”
白子画看许念的眼神很奇怪,也很复杂,惊诧混着莫名,还有股无措在里面,想他堂堂长留上仙,竟然有一日会被人所救,还轻声安慰。
他微微低头,在自己还未察觉前,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怪物被许念那一剑伤的不轻,眼见不敌,它开始向林中逃窜,许念见此,急忙追了过去。
“喂——”
身后传来白子画的声音,许念回头一眼,“在这待着,我一会回来,别怕!”
“别怕……”白子画看着许念离去的背影,重复呐呐着这两个字。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许念便回来了,她在半路便遇上了白子画,“不是让你在张大夫家等着吗?夜晚这山林里很危险,你不了解情况,万一遇上别的怪物怎么办?”
“还有别的怪物?”
“嗯,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明日会料理他们。”
两人并行,许念问:“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到花莲村?”
“我叫墨冰,行走江湖,途经此地。”白子画说出了自己的化名,“你呢?”
江湖中人,怎会有如此珍贵的长剑?此剑比之霓漫天的碧落剑也丝毫不差,甚至强上几分。
“墨冰?”这两个字从许念嘴里缓缓念出,对上她湛然而分明的目光,白子画的心中有种异样感,似是被人看穿一般,他微微移开了目光,“我叫花千骨!”
“千骨姑娘,我们还回这里干什么?”白子画看着熟悉的木门,顺着门缝朝里看去,能看到院子里的中药架子。
“给我爹抓药。”整面墙的中药柜,许念动作迅速熟练的打开木匣,每一次下手,都能准确抓出自己需要的剂量。
出了门,她伸出一只手,问白子画,“墨冰,我要尽快赶回家,介意我带你吗?”
看着女子白皙的手,白子画怔楞了一瞬,这才轻轻点点头,“麻烦你了,谢谢。”
“客气!”许念一手揽住他的腰,朝家的方向飞去。
乌云散去,月亮出来了,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给他们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月光下掠过的两人,衣袂飘飘,好似御风而起的神仙壁画。
“我看你灵力充沛,使的是蜀山剑法,你师傅没教你御剑飞行吗?”白子画问出了心中疑惑。
“我没有师傅!”
“哦?”
“听我爹说,我刚出生时,身带异香,香味所过之处,草木凋蔽,清虚道长途经此地,赠了一件御魔锦遮挡我身上的异香,还有两本蜀山派的基础剑法和结印术法,我是自书中自学的,书上并未教导如何御剑飞行。”
“原来如此。”白子画心下为她的天赋惊叹,那一剑虽看似随意简单,却蕴含自己的剑意在其中,威力绝不输那些高深剑招。
“你习剑多久了?”
“十二年了!”
“几岁开始习剑?”
“四岁,我爹怕我年纪太小,伤了筋骨,硬是压了一年才让我习武。”许念说起花父时,眉眼皆是舒展笑意。
“你很有天赋。”白子画由衷夸赞道。
许念丝毫不谦虚的接受道:“谢谢。”
因为这个回答,白子画惊奇的侧头看了她一眼,入目也是她自信却不自负的表情,坦然且坦荡。
她就好似块极品琉璃,格外通透,却又有自己独特的色彩。
两人刚落到院中,许念便朝屋内冲去,她感受到花父的气息越来越弱了,似断似无,她手里拎着药就要冲进屋子。
“药给我,我去煎药。”白子画从她手里拿过药包,四下瞅了眼,朝还未建好的亭子旁的药炉走去。
“谢谢。”此刻也不是客气的时候,许念道谢后,脚步不停的朝屋子而去。
“爹,你怎么样了?我抓到药了,药马上煎好。”许念来到花父床前,将手搭在他腕间,脉搏沉寂,已是生机尽失之象,她并指运气,为他输入灵力,源源不断的生机冲刷着他的五脏六腑,脉搏却没有任何起色。
十六年的疼爱相伴,花父待她格外慈爱,从不会因为村人的谩骂和诋毁而苛责她,教她道理,给了她全然的父爱,虽不言语,可这份父爱,却沉如泰山。
天人永隔,是即将发生,她却无力改变的事实。
终于,那股夹杂在许念胸腔里的闷痛再也无法压抑,伏在在花父床前哭出声来,“爹!爹!你别离开我!爹……”
“咳咳……孩子,别哭……”花父醒了过来,人也似乎精神了许多。
许念心下不由咯噔一声,回光返照,这四个大字在她脑中剧烈震荡。
“爹!”许念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爹,你会没事的。”
“傻孩子,生老病死,人都有这么一遭,别难过,爹只是要去找你娘了,她性子胆小,一个人该是多么害怕……”花父思绪飘远,眼中闪过思念的光。
房门被打开,白子画端着药走了进来。
“小骨,这位是?”花父看到生人,努力想要坐起身来,许念将枕头垫在他腰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坐的不费力。
许念为了安花父的心,“刚才我去张大夫家,路上遇到坏人追杀,幸好有这位少侠相救,他说,会护送我去蜀山。”
白子画刚要反驳,却被许念恳求的眼神制止了,她在花父身后,双唇紧抿,朝他摇摇头。
“对,我正好要去蜀山,可以和千骨姑娘一起。”
“那,那太好了!”花父听到白子画的话,身子都坐起了几分,笑着朝他道谢,“墨公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一路有你相伴,我也能够放心了。”
“爹,你先喝药。”许念用灵力将药降到适口的温度,她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哭意,不让花父听出。
“好,爹喝药。”花父就这许念的手,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他自己也知晓,他已是强弩之末,握住许念的手,“小骨,爹快不行了,爹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爹,你别胡说,您不会有事的!”许念笑着说,眼底满是悲伤,眼眶发红,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凉亭还没搭好呢,您说好了要给我监工的,您从不对我失言。”
她很少哭,看话本,感动于别人的故事,跟着伤心难过,却掉不出泪来,那时候,她才知道这具身体竟是无泪体质。
“孩子,爹这次恐怕要失言了……”
“爹……”许念这一生爹,喊落了花父的眼泪。
“好孩子,莫哭!爹不走,爹陪着你,一直陪着你……”花父的手指擦过她的眼睛,那双眼睛盛满了悲伤,常年握毛笔习字的手,指腹带着老茧,却是独属于父亲的温暖,许念依恋的蹭蹭父亲的大手。
“爹……”瞬间,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火光照亮了整片院子。
“为张大夫报仇!”
“替天行道!”
“为张大夫报仇!”
“烧死她!”
……
村人一窝蜂的冲进许念家,喊打喊杀,“烧死这个妖女!”
极限二选一
《伪装者》明楼&明诚?
小可爱们请作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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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第二章花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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