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突然话题一偏,屋里的氛围从正经变得八卦起来,娜布见布耶尔没否定,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重新坐回矮桌边,胳膊肘支在桌面,双手捧脸朝向布耶尔,一副“我要听故事”的期待模样:“阿树讲讲呗,就当提前了解我们的合作伙伴了。”
布耶尔本不愿谈论他人的私事,在娜布亮晶晶的眼神攻势下还是屈服了,挑着说了一些她了解到的情况,不过目前两人到底在没在一起,她也表示不确定。
娜布和阿赫玛尔听完长庚顾昀的经历,倒是从中看出他们正直坚毅又克制的灵魂,直夸布耶尔果然没选错人。
另一边,被念叨着的两人气息平稳下来,顾昀看到地下斑驳的光影,感觉这会儿白日宣那什么到底有些不合适,就势半趴在长庚身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手上还不老实地捻着人家散落在身前的头发玩。
这次跟长庚小时候被扒拉几下就炸毛的态度不一样,他对怀里人的行为端得是一派纵容,嘴角勾着浅笑,左边手臂环在顾昀的腰上,时不时回一句,心中甜得像被洒上蜜糖,充斥着莫大的满足感。
自从在顾昀面前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他想到的最好结果,是如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般陪在他身边,从没敢奢望过这份情感还会有被回应的可能。
经年痴心妄想,今朝美梦成真,他没做过这么好的梦,一时竟感觉有些不真实。
长庚偏了偏头,跟个小动物似的依偎着顾昀,企图用这种方式寻找存在的证明。
温馨祥和的氛围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长庚睡了没多久,聊着聊着涌上些困意,直到他嗅到一丝隐约的药香。
只最近几个月没在顾昀身上闻到药味,刚开始长庚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过了片刻蓦地精神了,对方刚下战场带着一身伤回来。
他搭在顾昀腰间的手僵住了,“子熹……刚才有没有压到你伤口?”
顾昀闻言哼笑一声,懒洋洋地回他:“才反应过来啊,放心吧,来前阿树姑娘就给治过了。”
“那就好。”长庚松口气,听他提起布耶尔,想到一件事:“义父,皇上说,他想请阿树姑娘做国师。”
京城将破未破时,那抹纯白如神女般自天而降,于乱军之中支起一道壮观的高墙,浅绿的屏障被布耶尔维持那么久,眼瞎了才看不见,更何况李丰当时在红头鸢上,视野极好,随行的百官跟在他后面有幸见证这大场面,当时就在边上嗷嗷叫着“神迹”“天佑大梁”,激动得就差没当场跪下磕一个。
西洋人退兵后,李丰被玄鹰从鸢上接到地面,想去见见布耶尔,被内侍和百官以外面太乱为由劝回了皇宫。长庚将三神带回安定侯府安置好,便去宫里商议战后相关事宜,刚去就听有人提议这事。
护国寺主持了痴东瀛奸细的身份暴露,曾经笃信佛教的李丰在信仰崩塌之际,遇上了护他社稷、挽京城于战火的布耶尔,愿意奉她为国师是情理之中。
差点经历亡国的君臣们现在底线无比低,对此提议一致赞成,就连平时总爱挑刺的御史们都没吱声——毕竟人家真的有本事,也是实打实帮了大梁。
李丰听长庚将布耶尔带回了侯府,又知道人现在还未苏醒,就托他问问布耶尔愿不愿意做这个国师。
长庚回府后,去探望过布耶尔,有娜布和阿赫玛尔陪在她身边照料,他便去守着顾昀了。
之后布耶尔先醒来,长庚一见她就被强制入梦,愣是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这会儿顾昀提到布耶尔,他才想起身上还担着个任务。
顾昀沉吟片刻,“皇上知道阿树他们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道,”长庚摇头,“阿树和我曾经讨论过这种情况,若有一日她的神异之处暴露,便对外说她来自隐世门派,出来历练与我们意外结识,我也是这样和皇上说的。”
布耶尔曾觉得没有必要,但长庚十分清楚人性中潜藏的恶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含义。
同为人类,蛮族与中原尚且斗个你死我活,若真让那些混迹官场的知晓她异世神明的身份,刚开始可能还会怀有敬畏,可日子一久呢,谁能保证不会有人胆大包天,动起歪心思?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长庚无法保证,也不愿意去赌这种可能性,更不愿意看见待他们这么好的布耶尔受到伤害。
所以,捏造一个假身份,后面附带上更大的势力,多少对那些心怀不轨的起到震慑作用,让他们动手前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顾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丝毫没觉得这“欺君”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美人和好人就合该被好好保护着的,更何况布耶尔集两者于一身,知道他们自己有章成也放心了。
“说起来,我当时离得远,还没好好见过阿树姑娘的两位好友呢。”顾昀回忆起阿赫玛尔在战场上来去如风、干脆利落的身影。
同为武者,即使他猜到对方身份不一般,也起了些与人结交,找机会切磋下的想法。
于是,顾昀起身站在床边,“现在人在府上,我这个东道主也该去招待招待,要跟我一起吗?”
长庚向他伸出一只手。
顾昀见状笑骂一句,“多大人了,还撒娇。”却依着他的意思将人拉了起来。
虽然还想和顾昀多亲近会儿,但长庚也知道正事要紧,顺着他的力道老实起身。
计划跟不上变化,布耶尔八成会同意,之前的安排也要跟着改改。
心里思考着一干事宜,手上动作却没停,长庚飞速打理好自己,跟着顾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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