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长身玉立在一座尖塔之上，无时无刻不在与他相伴的是城市上空的风，风拂过他的脸颊，温柔地向他述说自己的见闻。魈身后的飘带被风带起好看的弧度，似乎是风在邀请他和它一同在天空畅游。

魈从风中知道了这个城市里有哪些地点在发生犯罪之事，也从风中知道了有人，在等着他回家。

“呼……”他浅浅吐出一口气，眼神里带着沉思。自从乱步说出那一番话之后，魈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类了。

曾经，旅行者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魈，有你当我的同伴，我真的很开心。”好似太阳的金发少年向他露出笑容，那一笑，仿佛是夏日里的向日葵，是整个盛夏的活力与阳光。

他们一同走在轻策庄的乡间小路上，轻策庄拥有着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的悠闲的田园风光，在他们四周是一片鸟语花香的景色，坐落于对面山脚下的色彩斑斓的梯田占据了他们大片视野，而在他们行走的小路旁有着一片竹林，竹叶沙沙声渐起，风中传来清幽淡雅的竹叶香。

“驱邪伏魔，本乃分内之事。同你一起，也是顺手而为。”魈随口回答道。

漂浮在半空中的派蒙露出挪揄的笑容：“嗯嗯！顺手很多次了呢！”

“……”魈偏过头，不再多言。

“哈哈，真是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啊。”空深知傲娇仙人的性格，赶紧转移话题。

“永远……”魈轻念出声，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以他身陷囹吾的处境，恐怕难以触碰这个饱含了空希望的词语，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

派蒙在空中转了个圈，笑容狡黠：“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谁让我是全提瓦特最好的向导呢？有我在的旅途绝对不会无聊！”

空很给面子地夸了夸小派蒙：“派蒙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向导，就是费用嘛——也是最贵的。”

派蒙一听便跺了跺脚：“旅行者！摩拉本来就是用来花的！你可不能本末倒置！”

空眼神死：“那你倒是把摩拉给我留点啊。”

派蒙嘿嘿一笑，打算萌混过关。

一股饭香味从远方飘来，派蒙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看着视线尽头夕阳下的村庄，袅袅炊烟从那里飘起，被人间红尘染色，是所有游子都忍不住向往的梦里的家乡。

派蒙突然喊道：“旅行者！我们来比赛吧！谁先到达前面那个水车，谁就获胜！”话未说完，她就立马加快速度向前面冲去。

空露出无奈的笑容，对魈歉意地说道：“嗯……我们不用管她，等她到了那里发现自己没有摩拉，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魈看着远方巨大水车下村庄里的老人小孩，停下了脚步，他说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就先行……”

空抓住了魈，打断了魈告辞的话：“放心，我是不会去那里的。我们去山上吧，那里的景色你一定会喜欢的。至于派蒙，就让她先体验一下没有摩拉的生活吧。”说到最后，空阳光明媚的笑容好像染起了看不见的黑色。

就这样，魈被空一路带上了山巅。他们从山上俯览被农田包围的村落，看着人们的生活百态，酱醋油盐。

“这里的生活真是悠闲啊。”空说，“你发现了吗？这里的青壮年都去璃月港打工了，所以这里才只有老人和小孩。”空的目光追随着两个一路打打闹闹的小孩，那是一对兄妹，他的目光里渐渐涌起一阵思念，但是他眨了眨眼睛，马上又恢复了常态。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对魈说：“等以后我找到了妹妹，和她一起完成我们的旅行，在一切都结束后，来这里养老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魈的目光扫过空的笑容，不经意间被他美好的期望拨动了心弦，他柔和了清冷的面容，送出祝福：“愿你心之所向，皆可成真。”

“嘿嘿，谢谢你的祝福。到了那时，你可一定要来看我们啊。”空挠了挠脸颊，露出一个略带红晕的微笑：“我的妹妹可是很可爱的。”

“嗯。”仙人珍惜友人的邀请，便应下了他的承诺。

“既然仙人祝愿我的心之所向皆可成真，那我便趁着这个宝贵的机会，再许下一个心愿好了！”空将一只手伸到魈的面前，然后从虚空中抓取出了一片星空，他的眼眸盛满了星河，仿佛其中蕴含了一整个世界：“那，也愿我们的友谊能如银河星辰般地久天长、璀璨闪耀。”

空这一手让魈陷入了怔愣之中，魈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股不易被人察觉的红晕逐渐染上了他清冷的面孔，他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空。

仙人故作镇定的声音从他的背影飘到空的耳朵里：“嗯。”

空立马毫不吝啬地绽放出了一个耀眼的笑容。

“那就，多谢仙人的赐福啦！”

空望着仙人的背影，想起在一个平凡的月夜下，魈也曾像这样背对着他，对他说道：“我的枪缨，早就屠戮了无尽的怨魂，连我本人，不免也被黑暗所吞噬。——你却敢于驱使这样的我，将我当作…『同伴』。

…你是想要救赎我吗？…你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

对此，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魈还不能理解他，那他就靠日常的一点一滴，让魈慢慢理解。璃月有句古话，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所以，他不介意在平常对魈多花费点心思，只希望魈能在他一点点的努力下接近到更多的温暖。

空的心声和风一起吹散了轻策庄的云，露出那轮皎洁的圆月。夜幕已经降临，萤火虫点亮尾巴，在花瓣上休憩。

饿到可以生吃个人的派蒙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她生气地说道：“魈！旅行者！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们明明玩的是极速冲刺吧！才不是捉迷藏！”她气势汹汹的声音回荡在轻策庄安静祥和的月色下，惊起了树梢上的一两只鸟儿。

魈的回忆到此结束，他无意间从右手拿着的和璞鸢枪尖上的半抹倒影中瞥到了自己的嘴角，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

我这是……笑了？

魈把手垂下，心想，还是赶紧把今日的任务做完吧，……乱步准备的寿司，他还未曾尝过。也不知，与美梦相比，谁更胜一筹……

仙人的身影一闪而过，从高高的尖塔上消失。

离尖塔隔了五条街的一个便利店里，一个赭发小孩心有所感地抬头往尖塔方向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嗯……如往常一样。他低下头，继续干着收银员的工作。

在中原中也来到城区，经历了多次被拒后，他终于找到了这份收银员工作，哪怕只是小小的收银员工作，当他成功被聘后，他也激动了很久。

中原中也对这个世界不少方面都感到陌生，所以他竭尽所能地去摸索，去学习。哪怕只是这样一份普通的工作也让他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热情。

一个红发蓝瞳的少年拿着三大袋咖喱粉来到了柜台。

“这些多少钱？”

中原中也扫码说道：“二千三百三十六日元。”

红发少年看着柜台后面矮矮的小孩，一边给钱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私营企业雇佣童工，看来这家店要倒闭了，下次还是换个地方买咖喱吧。”

中原中也僵住，什么？倒闭？原来是因为快要倒闭了才聘用他的吗？那岂不是他的工作要无了？他有些急迫地向红发少年问道：“那，我应该去哪里才能找得到工作呢？”

红发少年思索一番说道：“按常理来说，以你的年纪，一般工作都不会雇佣你。但是如果是里世界的职业，就可以。”

中原中也立马九十度鞠躬，向这位看起来像是已经成年了的红发少年请教道：“请您指点一二！能让我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的方法！”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恐怕会选择报警让警车送这个看起来才9岁的小孩去孤儿院了，但是红发少年很天然地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我的职业就是杀手，这个职业好像没有年龄限制，我从很小就开始干了。”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站自己边上的是个杀手，那应该已经见势不妙准备开溜了，但是从混乱的镭钵街出来的中原中也表示：“杀手？虽然听起来能赚很多钱，但是我还是想干些不会夺走别人性命的工作。”

红发少年怔愣了一下，然后不知他联想到了什么，他仿佛是突然打通了任通二脉一般下定决心说道：“原来如此！如果是想续写那本小说的话，我也应该要符合那个小说里的杀手的记叙才行。”

中原中也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太过跳跃的对话：“啊？”

红发少年看着这位启发了自己的小孩，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想要当个小说家。”

中原中也：？？？

不是我在向你咨询如何寻找一份靠谱工作吗？怎么你先要换工作了啊？

红发少年继续说道：“我很喜欢一本叫作?明暗?的书，但它没有结局，我对此感到很苦恼。但不久前一位老先生向我提出了建议说，我可以自己去续写这本书的故事。”

中原中也对这个故事的发展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就为了一本小说，你要换份工作？”

“不错。”红发少年点头。“那位先生还说，写书就是写人。不久前我一直在冥思苦想，究竟如何才能做到写人。现在，我明白了。”

红发少年露出了坚毅的眼神：“那便是，不再杀人。”他一只手托住下巴点了点头，自我肯定道：“对，就是这样。只有首先满足了这个前提条件，我才有资格去写人。”

中原中也虽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感觉大受震撼：“啊，听起来很宏伟的样子。”他看着这位红发少年，真挚地给出了鼓励：“那，你加油。”

红发少年也很认真地回应道：“嗯，谢谢。还有，你也是。”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了，这个人真有意思，他想。他自我介绍道：“我叫中原中也，你叫什么名字？”

红发少年回答道：“我叫织田作之助，你好。”

“你好。”中原中也因为这个少年郑重的问候有些惊讶，自他来到城区，他还没有遇到过以这么平等的姿态对待他的大人，感觉还挺新奇的。

织田作之助有些歉意地对他说：“看来，现在我也不能给你就业的指导了，应该说，就连我也不太清楚，除了杀手，我还能去干什么。”

中原中也有些疑惑：“你不是说，想当小说家吗？”

织田作之助解释道：“一般，新人小说家的工资是养不活自己的，我还得找份工作才行。”

“原来是这样。”中原中也明白了，然后问道：“可是，你刚刚说雇佣童工是快倒闭的企业才会干的事，也就是说，以我这个年纪，能接受我的工作很少。但是以你的年龄，就业面应该挺广的吧？”

织田作之助回答：“嗯……可能你有什么方面误会了，我14岁。”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中原中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咳，原来织田作之助还没有成年吗？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大人了。

“那什么地方，才会接受未成年人工作呢？”中原中也开始转移话题。

“黑色领域的工作不会遵守劳动宪法，所以有很多未成年都接受了黑色工作。”织田作之助根据自己的经验答道：“而正规私营企业是不会雇佣童工的，但是因为横滨的未成年失业人员太多，政府某些机构开放了条件，未成年可以在邮局等政府名下机构就职。最近，政府还开启了求职活动补助计划，是对有就职意向的未成年的补助。”

“这样看来，我们得去试一试那个求职活动补助计划了。”原本因为年龄而有些受挫的中原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嗯，不过，我听说，这个计划得要有学历的人才能去。”织田作之助补充道。

中原中也熄灭了，但他又振作了起来：“那就去邮局那些政府机构吧。”

织田作之助：“听说名额已经满了，好像已经不招人了。”

中原中也已经快要被冷水浇灭火花了：“那，岂不是说，以后我要成为无业游民了？”

织田作之助看着小孩失落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以后，等我找到符合我们条件的工作，我会找你一起的。”

中原中也对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好意感到有所触动，他有些感动地说道：“那就多谢你了。”

此刻，织田作之助的形象在中原中也心里——异常高大。

我的枪缨，早就屠戮了无尽的怨魂，连我本人，不免也被黑暗所吞噬。——你却敢于驱使这样的我，将我当作…『同伴』。

…你是想要救赎我吗？…你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

——出自魈语音，突破的感受·合

有人相爱，有人夜里看海，有人被高薪聘请，有人有自走钱包，有人七八个工作被拒。

Chuuya，你好惨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轻策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