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埋藏在记忆深处,某段早已褪色的校园时光。
说是校园也不太准确,毕竟那段记忆可没有充斥满酸涩味道的青□□恋要素,更没有什么樱花树下的约定,漫天飘舞的粉嫩花瓣下贯彻理想的誓言。反倒是始终与血腥暴力挂钩,终日与负面情绪打交道。
在先代首领的安排下,当时的自己,抱有其他不该有的目的,刚入职就被迫接下卧底任务,潜伏在那家对外号称宗教学院的咒术高专,度过一段不长不短的异样校园时光。
可以说,打一开始就是居心不良。
黑子哲也本身并没有术式,他只能利用自己的异能力,伪造出能操控咒力的假象。祓除诅咒也是单纯的将他们关入影界,回头再用从干掉的诅咒师那里得来的咒具肉搏解决。
意外的是,影界对于咒灵这种存在接受良好,无论关上多久,也不会像人类一样遭受侵蚀。
潜伏期间,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至于同班那两位号称最强,性格跟鸡掰猫没有区别的同学有没有察觉到异样,这就不在他的了解范围内了。
“太宰君知道咒灵吗?”思及此,黑子哲也尝试提出疑问,目光落在正在摆弄着腕间已经发脆的绷带的太宰治身上,“由人类负面感情引起的诅咒,一般人看不见。”
“没,第一次听说。”太宰治摇了摇头。
两人进入影界的时间不长,衣服尚且没有正式被腐蚀。他那身质量较好的风衣外套还好,摸上去倒没什么异样,但是裸露在外的绷带就不够幸运了。
韧性不再,像是来来回回浸了水冰冻,又立刻放到烤箱内烘干,脆的薯片有的一拼,指尖轻轻一碰,便洋洋洒洒碎落一地。
让自称绷带是本体的太宰治一直苦着脸。
他叹了口气,终于放弃去刺激这些完全报废的绷带,将撸到手臂处的袖口放下,眼神微暗,看似随口猜测说:“黑子君也是在一般人范畴里吧?”
黑子哲也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是这样没错。”
他同样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
“我不过在多年以前偶然得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他们也有自成一体的小圈子。离开之后,我也没有再关注过,方便我看到咒灵的眼镜也毁坏了,自此彻底跟咒术界断了关系。”
“这个多年以前是多久前?”
“跟我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间间隔不久。”
黑子哲也抿着嘴,显然这段回忆在他眼中算不得好,以至于先前讲述过往的时候,下意识被忽略了过去。
“先代偶然得知了咒术界的存在,手底下没有合适的人,就派出面容最为年轻的我潜伏进了东京的咒术高专。”
“是学校?”太宰治倒是不意外,认真听着从未接触过的新奇消息,时不时问上两句。
高专这种说法……像是什么职业学校。
“是。”黑子哲也点了点头,将所知的信息和盘托出,“咒术师的教育机构,日本总共也只有两所,每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不会超过个位数。”
“那是真有够小众的。”
“咒术师的工作可以理解为祓除诅咒,相反的,这世界上也有诅咒师存在。”
没有具体解释各个职业的内容,黑子哲也相信太宰治能自己理解,面色坦然:“现在的我,大概是这个身份吧。”
两人都不是在意这方面问题的人,毕竟严格来说,彼此真实履历都黑到滴墨,罪名不在乎多这一条。黑手党也好,诅咒师也罢,至少在正常人眼中,都能被一股脑划分为糟糕的职业类别。
气氛一时间陷入焦灼。
太宰治只是静默听着,时不时摆弄一下冰球已经化开的酒杯,未发一言,充当着完美的倾听者。在这种气氛下,黑子哲也顿了顿,像是提起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容似的,僵硬半天没能说话。
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堪回首的记忆洪水般涌出,逼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强行缓和呼吸,这才艰难扯动嘴角。
“我的潜伏任务不到一年就结束了,先代的个性你应该也知道,虽说那时还没有发疯,其实早有苗头了。”
他声音喑哑:“凡是被他视为阻碍的东西,杀无赦。”
“所以,那时的黑子君到底杀了多少人?”
太宰治轻声询问着,看似毫不在意,口吻轻松到仿佛在闲聊今日天气如何,与内容的沉重毫不相称。
他说他可能被称为诅咒师,那必定是犯了什么咒术师圈子中大逆不道的事,再结合先代那个老头子的性格,答案再明了不过。
黑子哲也:“……”
“这里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多。”他叹着气,以含糊不清的语句回答,“那种日渐腐朽的体制,把能说得上话的老顽固解决大半,也该坍塌的差不多了。”
“……”
这次轮到太宰治沉默了。
先代那个老头子有多疯,由当年笼罩横滨的血之暴/政便可窥得一二,能因为一个红发男孩在自己的车上图画,便下令杀掉整条街上红发男孩的老疯子,行事自然是毫无顾忌。
如果他认为咒术界挡了自己的道,这又是个明面上不存在多少势力的小众圈,能做出什么可想而知。
黑子哲也会乖乖领命就离谱。
不过考虑到他所阐述的过往,那段时期的心理恐怕好不到哪去,处于一种做什么都无所谓的状态,麻木行事倒是可以理解。
他摧毁了手握权势,身居金字塔最顶端的一批人,换个角度来看,未尝不是将话语权下放,交由真正拥有实力的年轻人手中。
不过倘若以实力为尊的体系真正建立起来,腐朽不腐朽是另一码事,秩序肯定是不如以往的。
砸了场子就跑,缺德的一批。
黑子哲也显然不太想回忆那段内容,他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良心到底是剩了些许,那抹笑,更像是干了坏事后的心虚,语气也有些飘忽。
“分身乏术也好,不管剩下的人如何想,至少这十几年来没能扰了我的安宁。”
曾经短暂拥有的同学完全断了联系,倘若安好,现在也该是年近30成熟稳重的靠谱大人了。一直以来没能找到自己,可能是通缉力度弱了,或者就只是单纯的……没找到而已。
毕竟自己的存在感太过bug。
“具体信息不清楚,不过以那只老鼠的风格,能利用的东西可不会放过。”有用的信息还是过少,太宰治挠了挠头,提出观点,“做好他跟咒术界的人联手的准备吧。”
研究所这条路走不通,当年魏尔伦的到来,已经把整件事的隐情翻了个底朝天,不存在漏网之鱼。魔人能查到的东西,没道理自己查不到,唯一的可能只有他从未接触过的咒术界。
不然实在没法解释情报来源问题。
黑子哲也摇晃着酒杯,索性将因为冰球融化浅淡不少的酒液一饮而尽,任由辛辣沿着咽喉落入胃袋,刺激的他面颊微红,露出明显为难的神色。
“如何回去也是个问题……”
他不认为那么小一块异能晶体造成的效果是永久的,倘若太宰治的猜测为真,魔人需要自己敞开影界,而不是让完全跟非日常不沾边的黑子哲也彻底取缔自己的位置。
“顺其自然就好。”太宰治耸了耸肩,“不过在那之前,你恐怕得扮演一下这个世界的自己了。”
以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身份,短暂扮演好一位普通高中生。
──
再从横滨赶回东京时,已是傍晚。
鉴于提前做过心理建设,黑子哲也不会把这个世界活着的家人据为己有,只当做一份来之不易的礼物。拥有时效性,能在回归前再次体会到家人的温暖。
由于身上没有家中钥匙,黑子哲也又不想以丢了为借口,让这个世界的父母担忧。
他索性从二楼窗户翻入自己的房间,将回来路上顺路在小诊所买的医疗用品事先藏好,又从衣柜中翻找出一身长袖,好遮掩胳膊上的绷带,这才一路潜伏到玄关,营造出刚开门进入的假象。
面对极具生活气息的家,话语在喉头几经滚动,这才以稍显颤抖的方式脱口而出,黑子哲也攥紧拳,眼底摇曳着一丝微弱光亮,轻轻迈开步子。
“我回来了。”
存在感过弱这种事,即便是家人也没有办法,只是被自家孩子吓到的次数过多,早已习以为常。
听闻儿子的声音,黑色头发的温婉女性浅笑着招呼,如同往常一样,以一位母亲的身份,聊一些再平常不过的内容:“欢迎回来,跟朋友玩得如何?”
“很好,谈了很多以前不会聊的话题。”
“是篮球部的队友吗?”
“不是,今天的是其他人,已经分开整整四年没见了,好不容易才联系上。”
“难道是小学同学?”
黑子哲也轻笑着,不着痕迹掩去眼眶的湿润:“算是吧。”
在归去之日终究到来之前,让他最后享受一下家的温暖吧。
小黑子的妈妈是黑发,第三季ed照片上有出现过半脸。
同样是照片里的信息,家里还养了只黑色的母猫,生了几只同样黑色的小猫崽,不过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算算年龄可能不一定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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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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