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约会，让自从被迫柏拉图开始，心情就有些郁郁的中原中也舒畅许多。

这算忙里偷闲，首领通常不会干涉部下的私生活。奈何两人都身居高位，麻烦事总归一茬接一茬没完没了，就算跟着团建，也总有其他人干扰，真正合心顺意的独处时间倒没多少。

成年人的浪漫很简单，或许是生活中不经意间的一些小事，或许是醉酒后心心念念着对方名字。一切都体会在双方相处中，润物细无声式充满生活每一处角落。

当然也有人别有新意，总不忘保持一段感情中的激情，时不时拿大把玫瑰花搞突然袭击，或者是高等餐厅的烛光晚餐。

那黑手党的浪漫是什么？

当恋人跟他拥有同样的生活，同样在夜世界的腥风血雨中走出，见惯了灯火辉煌，也见惯了人性丑恶。中原中也觉得，或许他想不到什么浪漫的事来给恋人惊喜了。

于是两人的约会变成了逛商场，像所有手里有点闲钱的普通学生，假期在外好好玩乐一通。

黑子哲也似乎很享受这种平民式的生活，装作放暑假的学生，兜里揣着打工赚来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来综合大型商场消磨一整天的时光。

哪怕他每日手中流过资金不知凡几，附属小势力想讨好他送来的礼物也极尽奢华，但中原中也能看出来，完全撇开黑手党身份的时候，黑子哲也是真的很开心。

他接过游戏币投入机器时的笑是真实的，看到推币机，还会坐上前去玩两把，游戏币浪费完还会回头吐槽A赌场里的机器设定概率都比这里的高。看到跳舞机时，他提到自己以前协调性一般，努力跳过却只拿到b评分，如今光靠反应能力就能拿到完美评分，甚至引来不少喜欢凑热闹的人前来围观。

还有更多的电玩机，每种两人都上去玩了几把。等破记录的项目够多，积分攒够后，黑子哲也便小跑着来到前台，换走奖品处最显眼的玩具熊，比他还高了几分。

这下更引人瞩目了。

两人又抱着熊，逛了更多地方。

他们同喝一杯奶昔，也买了待会去海边要用到的泳裤泳镜。等到夕阳西下，已经打车来到私人海滩的两人，正一人捧着一盒章鱼烧，目睹受重力操控的阳伞躺椅自个儿安装好。

这片海滩毕竟算港口黑手党的地盘，闲杂人等勿近不说，还没有沿靠公路，除去涛声阵阵，勉强还算静谧。

中原中也毕竟打着干部名号，暂且借用此世界自己的身份。负责管理这片海滩的人哪敢怠慢，堪称有求必应，不一会便将他要求的木炭烤炉食材准备齐全，又恭恭敬敬离去，把私密空间留给带了位陌生少年前来的干部。

能在组织里混到闲职，不用去基层现场拼枪的都是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瞧也明白，气息如此干净的少年怎么可能是黑手党的人，他还穿得过分年轻，大概率是放了暑假的学生。

能让干部帮忙拿玩具熊的会是什么人？

那必然是正打得热切的小情人！

黑手党里有点权势的人大多都会干，这事他见多了，不值得一提。但想安安稳稳活着，自然得把紧口风。不然很可能出现的正宫发现在外面有人，直接闹上门来的惨烈事故，导致当时把事泄露出去的人吃了发作，穿小鞋都是轻的，直接死的不明不白才是正常操作。

能理解管理人的心态，也是黑子哲也敢光明正大露脸的理由。

他换上泳裤，又虚虚穿上件短袖衬衫，扣子一颗未系，帮忙摆好烤炉、串几串烧烤后，便把注意力放在躺平的一旁的玩具熊身上。

中原中也回过神来，发现烤炉里火旺盛的不正常，除了碳以外还有其他助燃物。他仔细辨认许久，才发现里面不该出现的灰烬疑似是烧彻底的棉花。

他转过头去，果不其然，看到正对玩具熊痛下杀手的黑子哲也。

从拿到手到现在，外表光鲜的玩具熊没能活过半天，如今正整只熊倒趴在地面，背后拉链大开，原本饱满紧实的棉花被掏到十不存一，圆润身体干瘪到仿佛只剩外皮。

中原中也可疑地沉默半晌，手中串好的烧烤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迷惑的话语的喉头滚动许久，才艰难脱口而出：“哲也……你在干什么？”

“掏棉花。”

黑子哲也的回答跟没回答区别不大。

见玩具熊被掏到差不多，他双手拎起熊耳朵，抖抖沾满沙土的“熊皮”，径直套在自己身上，还勉勉强强反手把拉链拉回原位。

玩具熊在沙滩上蹦蹦跳跳，动作活灵活现，却同样诡异到极点。

中原中也算是看明白他在干什么，忍不住扶额：“我知道在掏棉花，想遮住脸买假发面具就行了，用不着做这么……”这么极端。

或者直接买套玩偶服也行。

足够大的玩具熊连做几套热身动作，在沙滩上踏出一个又一个小窝，滑稽至极，满意地点点头：“还行，不影响视野。”

不枉他在熊嘴那戳了俩洞。

“所谓访客，是咒术界那边的人？”回想起黑子哲也出门前的话语，中原中也索性不再纠结，拿烤串往炉上一摊，兀自准备起晚饭。

“应该不是人。”黑子哲也端起手来，以玩具熊的姿态做沉思状，“前来见我的，是咒灵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他玩心大起地摆出姿势，背对夕阳与海面，任由影子在沙滩上勾勒出扭曲至极的熊形，问道：“怎么样？”

中原中也：“……很好看。”

“中也君不用说得那么违心。”本就明知故问的黑子哲也没有当真，一副‘他都懂’的表现，将自我嘲讽的话说得平淡至极，“我知道这样很蠢。”

中原中也：“……”

还成，有空发泄他无处可放的腹黑劲儿，看来精神心情都恢复的不错。

“我之前报告里有提过，在京都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很奇怪会说话的人形咒灵，头上顶着火山，很烫手。”

短暂玩闹完毕，黑子哲也又恢复正经，趁着两人距离足够近，小声阐述起自己的观点。

“他当时面对我的态度不对，一边畏惧，一边不解，似乎我站在人类一方是很奇怪的事。”说到此，黑子哲也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逐影这种能力，咒灵应该比人类方了解更多。”

他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人类对战争、或者是对死亡的恐惧生成的咒灵，毕竟异能大战时期的过往很好满足这几点，他化身为常暗岛那段时日，恰好对应咒灵的咒胎阶段。

但五条悟的说法让黑子这也打消了这种猜测。

他不认为最强咒术师连咒灵贴面打招呼了都认不出，同样的，也不认为任何一方世界的五条悟在说谎。

一位说他看起来就是普通人，一位说他比起活人更像无生命的建筑，这之间的差异，或许只有他得知一切真相后才能解释得通。

跟上他思维的中原中也沉思着，回想起昨天探查到的消息，迟疑道：“你在横滨搞出的动静看似很大，但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人根本毫无察觉，所以你猜测咒灵那边会有感应？”

“没错。”黑子哲也肯定道，“来找我的存在实力不会太低，但它们同样在忌惮我，如果像上次一样，它们必定会在我身边有牵制的时候才选择出现。”

他不知道会说话的咒灵有多少，单看对方样貌，像人们对火山畏惧形成的咒灵，很符合日本国情。那么合理猜测，除他以外，人们对大海、对森林一类自然的畏惧，也有可能催生成口吐人言的咒灵。

不过他今天只想引诱那只火山头，用和上次同样的方式。

“……”终于品出这话意思的中原中也表情微妙，吐槽说，“合着我是累赘？”

眼前的玩具熊一动不动，明明操着一口平淡腔调，中原中也却听出一股理直气壮的味道。

他说：“有中也君在我才能放心出手啊。”

行……叭。

鉴于看不见黑子哲也的表情，不想被熊头怼脸的中原中也专心烤起了串：“我把这当是夸奖好了。”

他在意这些干什么？有自己在，确实更方便黑子哲也行动，说的都是事实。

黑子哲也只是举止看起来闲散，实际他对视线再敏感不过，更别说在空荡荡的海边，一旦有人窥视，他会在第一时间找准对方位置所在。

就在刚才，他隐隐约约感到极为微弱的异样，定下神来仔细感受，才发现这股异样感的来源是海那边。

“中也君，食材里面有章鱼吗？”

正埋头看着烤炉的中原中也听到声音，伸手去旁边箱子里拿新的食材：“有，你要几串？”

“我是说，新鲜现抓的章鱼。”黑子哲也说，声音隔着玩具熊有些闷闷，听不太争气了，“可惜不知道能不能吃。”

中原中也若有所觉，顺着玩具熊面朝的方向，屏息凝神努力看去。

海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追入地平线夕阳的色彩，美轮美奂。

但同样的，他什么都没看见。

这番景象在黑子哲也的视野里，多了份不该存在的东西。

那是只体态巨大的章鱼，通体泛红，圆滚滚的眼睛缀在两侧，末端带有黑色条纹的触须一抖一抖。它好像戴着头巾，大半身体被裹在白布中，随着波浪一起一伏，正小心翼翼由远及近，朝黑子哲也的方向游去。

等到足够近时，它的触须继续舞动，发出奇怪的“噗噗”声，犹犹豫豫蠕动着前进，没有散发任何恶意。

至少黑子哲也没感受到恶意。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好像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那语气甚是欣喜，仿佛见到阔别重逢的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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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