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
残破的高楼之中,拿着禅杖,全身包裹在写着符咒的布条之中的人压低声音,眼睛的地方露出红色的光。
他每走一步,手中禅杖都要在地面上敲击一下,发出一连串咚咚的声响。
“你是银时。”本应该是问句的,却被赤云霄说成陈述句,言辞全是肯定,似乎已经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男人没有反驳,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话,禅杖敲击在地面上,震起一片尘埃。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所说的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
赤云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坂田银时,他就是引着他们前来的人,宽大的斗篷下面掩盖着的是纠缠着写满了符咒的布条,将他的身躯全数包裹,不露半点缝隙。
像是在用这东西封印什么一般。
“你身体里的是什么?”赤云霄问他,灵力覆盖在眼睛上却也看不出被他封印在身体之中的东西是什么。
他从未怀疑过面前的坂田银时会是作恶多端之人,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依旧耀眼的金色灵魂,带着牺牲自我的心。这样的人啊,怎么可能成为反派呢?
他在求死,向着过去的自己。
“你……”坂田银时声音沙哑的开了个头,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把后半句继续说下去。
外面传来了轰轰的雷声,空气传来潮湿黏腻之感,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大楼破损的空洞之中钻了进来,正好阻挡在他们之间,忽而有闪电打过,苍白的光亮照亮了半面身躯,宛如鬼神。
“让来自过去的你杀死现在的你,你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之中的东西和自己的身体了对吗?”赤云霄见坂田银时没有回话,便继续说着自己看到的,“连自杀都做不到,甚至也不能透露这之中的信息,看来封印在你身体之中的东西很厉害。”
“但为什么一定是过去的你?”赤云霄歪了歪头,又是一道闪电,刺目的白光落在他那如宝石般赤红的眸子上,有一瞬光华闪过,“你看得出来,站在你面前的我具有杀死你的能力,但你却一直在对我强调能杀死你的只有你自己。”
坂田银时或许是被说到了想法,敲击地面的禅杖停顿了一瞬,随后又猛的在地上敲了一下,“咚”的一声,在整个高楼之间回荡着。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但也只是一瞬间。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面前的地面上很快便湿透,还积了水,小小的水洼向四周蔓延,很快沾湿到二人的脚下,伴随着坂田银时禅杖敲击地面的动作,水花四溅。
“你在通过这个警告他。”赤云霄垂眸看向那正在与水共舞的禅杖底端,飞溅的水花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变得更大了。
“能杀死我的——”他抬起头,斗笠遮挡不住他被写满字的布条缠住的脸,猩红的独眼带着血腥和杀气,“——只有我自己。”
没有人,不可以有人打破他的计划,人不行,神——也不行。
所以……别再说了。
“光是杀死现在的你是不够的。”赤云霄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坂田银时不让他说,他就偏要说,“杀死现在的你,只能终结现在;你与他同归于尽,能让一切悲剧终止在五年前;而让他回到事情的起点,从刚开始就解决一切……才能真正将所有的事情了结。”
赤云霄说到这里发出一声轻笑,这便是他们这些有着一颗伟大的心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了,独自一人,了结所有的一切。
将所有都承担在自己的身上,这便是他们所期望的美好的结局。
从来不询问一下周围的人是怎么想的,周围的人所想的又与他们愿意牺牲有什么牵扯呢?
“他便是你,你自然是最清楚你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赤云霄握着腰间本体的手松开,虚虚的搭在刀柄上,紧绷的身子也有些许放松的模样,“过去的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到一切的起点,解决了那时的自己,断绝一切发生的可能。”
然后时空悖论,过去的自己不存在,未来的自己也不存在,坂田银时这个人的一生,终结在了那个时代,往后世界,一片和谐安定。
“既然这是你的愿望的话,”赤云霄对他道,“我可以不插手。当然,前提是你们所做的一切不会导致时空崩塌。毕竟在你自己的眼中,你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但或许你对周围的人,对这个国家,乃至对这个时代,都有着弥足深重的影响,如果这样的一个人消失了,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重要的支柱消失了,世界有可能会因为你的消失而走向灭亡哦,毕竟一个支柱,可不是说诞生就诞生的。”
对面的人影摇晃了一下,手中禅杖敲击地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是因赤云霄的话而有所动摇。
雨依旧在下,滂沱大雨就像是遮挡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幕帘,模糊了人们的视线,隔开了人们的距离。
“咚——”一阵沉长悠远的敲击声响起,伴随着禅杖上金属环之间相互碰撞而来的清脆之声穿透了外界哗啦哗啦的雨声,像是敲击在人耳畔,敲击在人心头。
对面的人动了,赤云霄本以为他会走过来,可惜对方却转身离开了,背影隔着大雨像是抽象了一般看不清晰。
他离开了,只能是去找银时了。
看着他的背影,赤云霄摇了摇头,“真是够顽固的。”
“顽固了也好吧。”鹤丸从上面楼层的窟窿里探出个头来,见坂田银时已经离开,便也不顾要穿过雨水钻了进来,导致本来还能扑扇两下的袖子只能在雨水的作用下可怜兮兮的贴在他的身上。
他与烛台切被安排在隐蔽处,是为了防止当时还摸不清身份的坂田银时在暗中搞手脚。
只不过在确认了那人是坂田银时之后,这种谨防倒也没了意义,烛台切去看银时那边的情况了,鹤丸留在这里本来是想找个机会给坂田银时一个“惊喜”,但直到对方都走了,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赤云霄侧眼对他挑了挑眉,“顽固有什么好处?”
“emm……比如容易摸清什么时候能成功恶作剧?”鹤丸笑嘻嘻的凑近赤云霄,顺便甩了甩头上沾到的雨水。
差点被打湿的赤云霄:……滚呐!
* * * * *
夜色越深,雨便也下得越大,烛台切站在破旧的医院楼下向上望,只有寥寥几处病房还亮着灯光,显得格外孤寂。
白诅,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病的名字,得了这个病的人会浑身变白,被吸干生命力而死去,而关于银时的搭档之一志村新八的姐姐就患了这个病,现如今躺在病床上,生命的火光如摇曳的残烛,随时都能熄灭。
他在这边,只是想看着银时身上别再度出现时空波动了,毕竟赤云霄他们现在离得这里很远。
志村妙的病房里来了不少探病的人,但是她如今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靠着耳朵来听听这些伙伴们带来的有趣的事情。
已经成长为青年的新八站在病房门口,眼中隐含着泪水,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时日无多了,可他这个弟弟却对姐姐的病情,束手无策。
“真是无能的男人啊。”神乐抱臂与他并排背靠在病房门两侧,一双蓝色的眼睛微阖。
“你懂什么。”新八转头看向神乐,眼中带着怒火,手在身侧攥成拳头,但随着一阵无力感从心头袭来,他的怒火也蔫了下去,他确实是个无能的男人。
振兴不了家里的道场,接手不了银时的万事屋,更救不了亲生姐姐的性命。
他依旧是那个胆小无能的志村新八,即使做出了改变,却也终究回到了如今这副怂样。
“如果银桑在的话……”他会怎么做?新八低声对自己说道。
“银酱看到你这幅模样,说不定早都被从地下气活过来了!一如既往的无用,还说什么继承万事屋,哼。”神乐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
糟心。
“银酱在的话会想的绝对是你们这两个熊孩子不要吵架才是吧!”银时,经由伪装变成了蘑菇头精的男人站在两人之间,眼角抽搐。
也不知道这两个之前分明关系还好的死孩子,怎么短短五年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果然是离了银酱就长不大的小孩子们吧!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银酱说话啊!”
“不要自说自话的以为很了解银桑!”
可惜银时本来是想劝自家两个糟心孩子和好的心,却不知为什么被他们怒声怼了。
真是,他就是银时本人好不好,他能不懂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吗?开什么玩笑,他才是最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人好吧!气死银酱了!
银时收回手,顿时没了劝架的心思。
病房里的灯惨白,探病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被新八以打扰到他姐姐休息为由打发走了。
女人披散着一头白发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皮肤苍白。
“新八,你回来了啊。”像是自家孩子出门了一趟回到家一般的问候,没有半点怨怼,分明她的弟弟已经悄悄离家许久了。
泪水瞬间就涌上来了,新八不得不抬手擦,声音也小心的不敢带上半点哭腔。
“啊啦,我们家新八这是还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呢吗?真让人怀念啊。”志村妙轻笑着感慨。
“就是,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眼睛可真是丢人。”神乐才不管新八听了会有什么感想呢,愉悦的接上了志村妙的话,语气轻松且俏皮。
“啊,是神乐酱呀,好久不见~”听见神乐的声音,志村妙表现出了惊喜的神情,她抬了抬手,像是想要摸摸女孩子的脸,“一定变化不小吧。”
神乐上前抓住志村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那当然啦!这么几年来,我可是长高了不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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