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会出现什么问题?那可太多了,从人际关系上考虑,杀掉一个人必然会牵扯到与他有关系的人。父母,夫妻,孩子,朋友,同僚,人类的社会是由这些关系组成的网,如果橞里想要杀死一个人,就像是在网上戳破了一个口子,爱着他的人们会憎恨她,而恨他的人们又会感谢她,有人会想为他报仇,有人则会想要她再杀一个。
而从更急迫一点,也就是现在困扰橞里的角度上来说,杀人之后的处理也很麻烦。珠世动手有些粗暴了,血溅的到处都是,现在天气又冷,很快血液就凝固发黑了,这样的话擦也擦不干净,还有那么大的尸体,就算是剁碎了也是很大一滩,要搬出去都不方便,小孩子可以让野猫之类的来吃掉,大人就算是吃也得吃上很长一段时间吧。
唉,唯一可庆幸的就是天气的寒冷,不然尸体**之后的味道她可受不了呀。
橞里真心实意的感到烦恼,所以当鬼舞辻无惨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也是真心实意的提出这个请求的。
【我想要杀死一个人来验证我确实穿越了的想法。】
【但是杀人之后处理起来很麻烦。】
【所以,我想要一个即使杀掉也不会出问题的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杀掉也不会出问题的人吗?橞里想大概没有,区别的地方只有问题大小,再怎么孤僻的人也会有一两条和世界的联系,完全的隔离于这个世界的人,她还没有见过。
但鬼舞辻无惨几乎是一口就答应了她,他说好,红玉般的细长眼眸漫不经心的看着橞里,好像这根本算不上问题。
“我可以给你一个这样的人,不过能不能杀死他,要看你自己。”无惨慢条斯理的说。
当然,不是现在,因为橞里还没打算给自己换个地方,一具尸体就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她看着面前显眼的状态栏,恭谨的送走了心情不错的鬼舞辻无惨。
至于被珠世杀掉的那个男人,橞里站在房门口想了一会,决定回去吃点白天剩下的点心,她并不觉得饿,但糖分有利于心情放松,能让她做个好梦。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坐在走廊上沐浴着月光吃掉了盘子里剩下的三枚团子,在时代的局限下,它们只能算是不难吃,不过糯米和糖的组合已经足够让人心情愉快了。最令人开心的是,一直到她吃完点心把盘子收拾好,整座宅子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好像这里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鬼舞辻无惨那么看重珠世果然是有道理的,真是不得了的力量。
橞里走进屋子里,看着缘一躺在床铺上,从厚重的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睁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望着她。
她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子,说“晚安。”
第二天早上,橞里被一声意料之中的尖叫所惊醒。
她打着哈欠爬了起来,用廊下的水洗了脸和头发,再慢条斯理的把缘一也拉起来梳洗。他昨晚肯定早就醒了,而且睡得比橞里更晚,但看起来也一点没有疲惫的样子,在橞里为他梳头发的时候,还在睁着眼睛往那边喧闹的地方看。
“您想要去看一看吗?”橞里一边帮他梳头发一边问,她梳的不怎么样,而且这里也没有扎头发的发绳,不过幸好家主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想起来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他用不着像严胜一样每天扎着头发,橞里只用帮他把头发梳理整齐就可以了。
缘一望着那边,没有说话,但很快就有人过来让橞里不必再为猜测缘一的意思而苦恼了。严胜绕着花丛悄悄跑过来,他是背着大人过来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见到橞里带着缘一坐在走廊上,就跑过去扶着走廊说“那边出了事,你和缘一回房间里去吧。”
橞里就像是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温和而平缓的微笑着请他放心,她说“缘一少爷不能见血光,容我带他避一避。”
等那边有人呼唤严胜的名字了,她就拉着缘一除了宅院。
“今天宅院里会很乱,出去散散心吧。”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橞里知道她无需对缘一解释,既然他昨晚没有喊出来让人知道,那么现在也不会戳穿她。
她只是想去散散心,在无惨没有把她想要的人送来以前,她得给自己找到其他的玩乐。
她是坐着小轿被带到继国家的,但继国家的轿子也是很讲究的,不会像那些将游女抬回家中的轿子一样只是一个窄小的小箱子,它有一个小小的窗口,用百叶帘封起来,垂着半透明的轻纱。橞里透过这些缝隙观察着自己来的路,并且把每一个她觉得需要注意的细节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只是习惯,她不能让自己一无所知的被带到陌生的地方。
不过现在,这个习惯只是让她轻松在溜出去之后带着缘一进了一片林子。往另一头走会是继国家的领地上的村子,那里人很多。
“冷吗?”橞里低头去看缘一,他一年四季都穿着差不多的单件和服,但在雪落下来的时候,橞里也没在他露出的膝盖和脚趾上看见被冻伤的痕迹。
缘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橞里再意思意思的询问了一句他累不累,而缘一即没有说话,脚步也没有慢下来,那么橞里就默认他不累,反正作为一个游戏模拟出的人物,她也是不会累的。
她像是小鹿似的拉着缘一跑进了林子,在继国家的轿子载着她走过这片林子的时候,她听见过潺潺的水声,还有喧闹的虫鸣,冬天的树林变得十分寂静,所以河水流动的声音就更大了。
河面上覆盖着一层薄冰。这是一条不大的小河,水流也不是很急,雪落在冰面上几乎要叫人看不出这里有一条河流,但橞里俯下身去拂去落雪之后,可以清晰的看见透明的冰面下流动的水还有潜游的鱼,它们在寻找可以让自己透一透气的地方。
橞里很爽快的帮助了它们,她用一块小石头敲破了一个口子,然后愉快的等着有受不了的小鱼从那个小口那里探出来呼吸氧气,再用一根小树枝插进不断张合的鱼嘴,在它们受惊咬住树枝的瞬间把它们拉出冰面。
这很考验反应速度和动手的时机,角度,力气,因为只要稍慢一点它们就会意识到自己咬住的不是食物,而树枝也不像鱼钩一样可以刺破它们的身体把它们牢牢的勾住。
不过橞里很擅长做这个,只是以前她拿别的东西来练习。在她换工作之后,她也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放松,还能顺便给自己加个餐。
缘一原本安静的看着,他坐在橞里身边,和橞里一样,接触到冰面的皮肤一点冻红或者被黏住的迹象也没有。在橞里拉出第三条手掌长的小鱼之后,他默默的伸出手,咚的在自己身边也敲了一下。
橞里被吓了一跳,她玩的实在是很开心,几乎要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个孩子了,毕竟缘一基本不像是其他的孩子那样需要她照顾。
不过当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缘一比起不需要照顾可能还要更出乎她的意料。
橞里挑了一块有着尖尖棱角的小石头,这样她才能在不费多少力气的情况下砸破冰面,但缘一什么也没拿,他只是握拳,然后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孩子发脾气时捶打地面那样,锤了一下面前的冰面。
然后那里多了一个有橞里的脑袋那么大的窟窿,飞溅出的碎冰洒了他们一身。
缘一伸出手,把大半个胳膊伸进水里,然后抱出了一条有半个他那么长的大鱼,它被抓出来的时候还在激烈的蹦跳,然后缘一的手指掐进了它的腮,把它固定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转过头看着橞里,没什么表情的举起了手里的鱼。
橞里看了他好一会,把之前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嗯……我觉得,这足够做我们两个的午餐了。”她最后只是这么说。
缘一的衣服基本都被打湿了,橞里用埋在深雪下还没有被彻底打湿的树枝和从厨房带出来的火石生了火,让他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外衣给了他,让他裹着那件衣服继续呆呆的坐在那。
鱼很新鲜,而且肥美,冬天的鱼积攒了足够多的脂肪,几乎连脊背上的肉都在蒙着一层油光,橞里把它刨开之后用发簪的尖头划开了血合,然后用树枝串了起来,放到火上烤。考虑到他们俩的力气,串鱼的工作是由缘一完成的。橞里没有丝毫使唤小孩子的不安与羞愧,在缘一忙着串鱼的时候,她把鱼的肝脏放在了一块在河水里冲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用另一块把它研磨成了细腻的泥状,混合上当然也是从厨房里带出来的盐和酱油,在烤鱼的时候均匀的抹到了鱼皮上面。
美味的料理真是人生最后的希望呀。咬下第一口鱼肉的时候,橞里满足而惬意的想。
脂肪,盐,新鲜鱼肉自带的甜味,都是会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东西,还有被滚烫的温度激发出来的香气,就算是橞里偶尔也会有节制的允许自己在这些东西里沉醉一下。美中不足的是,游戏里的她既然不会饥饿,理所应当的也不会有饱腹感,所以她也没法感受到那种大部分血液都供给胃部,从而使大脑迟缓与安宁的奢侈幸福。
“吃饱了吗?”橞里问缘一。
缘一从来没给过她回答,不管她问什么,不过橞里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她总会接着问下去的,然后自己给自己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
而缘一的衣服也差不多烘干了,她帮他换好了衣服,两个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悠然自得的回了继国家。
橞里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处理那具尸体的,也不知道他们给他的死找了什么理由,下人们被命令三缄其口,只有夫人在佛前为他念了经,但她没有要求橞里去超度她,她是个温柔而慈和的女人,不会向神佛之外的人祈求什么,她这辈子大概就提出过两个要求,一是求自己的丈夫不要把她的小儿子摔死,二是祈求橞里跟她回家来保佑她的儿子。橞里看了看缘一,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这个女人在为他违背自己的本性。
反而是严胜跑过来找了他们,让他们千万不要提起这件事。
“父亲大人很生气。”严胜有点口齿不清的说,他的一侧脸颊高高肿起,橞里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看出来他大概被打掉了一两颗牙齿,不过耳朵没事,家主真应该庆幸严胜还在换牙期,不然这个时代可没有补牙这一说。
说起来,好像没有看到过缘一换牙啊……
橞里又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视线投到了缘一身上,这实在不能怪她,在这样贫瘠的年代,她又是个只能被关在后院里的女人,除了总是和她待在一起的缘一,她还能看谁呢?而后者正在摆弄严胜带来的剑玉,态度比对着任何一个活人都要专注。
“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引起父亲大人的注意啊。”严胜担忧的说。
“请您放心,那位大人不会太在意我们的。”因为最容易引起他注意力的是你。橞里温柔的微笑,她当然也可以告诉严胜一些让他更好过一些的办法,那位家主虽然冷酷又残暴,但他并不聪明,从他对于橞里的存在毫无反应就能看出来了,稍微民智点的领主都不会允许宗教插手到自己的后院里来,这种傲慢又迟钝的人是相当好对付的。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严胜是个好孩子,就算他自身难保了,也会一如既往的照顾缘一的,她何必去费那个功夫呢?
缘一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剑玉递给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在无惨把承诺好的人给她的时候,橞里差不多都快忘了这事了。
她那时候已经开始给自己找新的乐趣,这是个陌生的年代,但人心还是那么的熟悉,在发现夫人的一位侍女和家臣搞起了地下情之后,橞里就有了一件新衣服,一束由侍女捆扎起来的布绳子,在这个年代好的布料还是可以当钱用的,尤其是在交换食物之类的东西时,她甚至还隐晦的让那个家臣弄来了一把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非常珍贵的短打,她不能一直待在继国家,因为她总觉得夫人活不长。
鬼舞辻无惨的下属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好和她撞上了的,她大半夜的拿着那柄新的短打,拉着缘一准备去看一下昨天设下的陷阱能不能给他们加一顿夜宵。
橞里在一阵腥风扑来的时候就反射性的低头朝旁边一滚,缘一被她拉到了怀里,两个人一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袭击者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人类,他的脸像蛇或者蜥蜴一样向前突出,但脸上没有鳞片,只有一层半透明的皮肤,下面流动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是谁呢?”橞里瑟瑟发抖的问“为什么要袭击我们这两个孤苦的人呢?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孩子也还很小,我们谁也不会妨碍到呀……”
“哎呀,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什么会想要杀死你们。”那个怪物,或者说鬼张开了嘴,像蛇那样分叉但是黑色的舌尖在空中嘶嘶的伸缩“不过,对我来说这是好事。”
橞里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扑过来那一下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然后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短打,再看了看自己右手的缘一,由衷的说“对我来说也是。”
在鬼被缘一轻易制服的时候,橞里也拔出了自己的刀。鬼灭之刃里有会吃人的鬼这种基本设定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她一开始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遇上野生怪了,但那个怪物说的那位大人又让她排除了这个选项。
看来是无惨迟来的礼物。他很有诚意,这个鬼肯定不强,比如他没有任何技能,刚才基本是在平A,而且他的速度连她都可以躲开,力气还不足以在泥土里留下一掌深的痕迹,这个鬼就是送来给他们杀的。
不过他自己似乎不这么认为。缘一左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头把他的侧脸按进了泥土里——很明显压的比他要深。他的膝盖压住了鬼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但鬼的态度却一点也不像是案板上的鱼,他几乎是冷笑着说鬼是不会死的,除了太阳没有什么能杀死他,但人类不一样,只要他稍微有点累了,或者因为长久的用力而麻痹了,他就会咬下缘一的头,再把橞里也吃掉。
于是橞里非常好奇的用刀在他不停踢动的腿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和痛呼声一起涌了出来,缘一的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橞里下刀时是毫不留情的,她直接划破了动脉,但确实像那个鬼说的一样,他的伤口逐渐愈合了起来,被血不停冲刷着的血肉逐渐的粘合到了一起。
“啊,你会恢复啊。”橞里笑了起来,她拍了拍缘一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一点,缘一看了她一眼,让了让身体,却还是按着那个鬼的头颅让他动弹不得。橞里接受了缘一的好意,然后才温柔的看向那个恨恨的瞪着她的鬼,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手从手肘处下刀,又准又狠的将刀刃切进了骨骼间。
“啊啊啊啊!”鬼发出一声惨厉的痛呼,然后愈发怨恨的看向橞里冷笑道“我,我不是说过了吗?鬼是不会死的,这点伤很快就会恢复!你杀不了我的!”
“我也没想要杀你呀,倒不如说我很开心呢。”橞里慢条斯理的握着那柄小刀找着手感,轻松的切断了肌腱和筋膜,然后把他的手臂反向的折断,让被切开的创口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里,那样子让缘一想起了昨天橞里做的烤鱼,她也像是这样将鱼的身体对半刨开却又不切断的。
“我啊,听到你那么说就开始好奇了,切断的手臂会重新长出来,切开的伤口也会自动合上,那么假如切开一半呢?”橞里用刀将那断了一半摇摇欲坠的手臂钉在了地上,笑吟吟的看向了那张被缘一压住,已经开始露出惊恐神色的脸
“你的手臂没有断掉,不能长出新的来,但我把它钉在地上,就算长出血肉来也不能合在一起,你说,这样下去你的手臂与手臂之间会长出什么来?你会比别人要多一截胳膊吗?还是说只是会多出一截血肉呢?因为我的刀法很好嘛,只是切断了骨头之间的筋膜,但你的骨头可是完好无损的,你的身体会觉得自己少了那根骨头吗?还是说能感觉那它的存在呢?让我们试试看吧——”
“唔啊!好厉害!”橞里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看着那断裂的伤口处的血肉不断的拉长,变成在空气里胡乱挥舞的小小触肢,试图将另一边手臂粘合在一起,但只有伤口相连处的血肉成功的粘合到了一起,其他的部分在空气里努力了半响,然后逐渐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团暗红色不断鼓动的肉瘤。
橞里低下头看着满脸冷汗神情惊恐的鬼,兴致勃勃的和他探讨“你的伤口快要长好了哦,真了不起啊!鬼果然是不会死的呢。”
“但是没有长出来新的骨头呢?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发现了自己的骨头还在身上吗?但我已经把骨头之间的筋膜都完整的切断了呢,还是说,鬼的记忆力也在血肉里?”橞里折断了一根树枝,轻柔的将尖端抵住了那只鬼不停颤抖的眼睑。
“这一次,来试试眼睛吧。”橞里轻柔的说。
她的一位友人很喜欢用这样拷问的手段,只是将眼球挖出来,但并不切断后面连接的神经,掉出来的眼球会像个小水囊似的在脸上滚来滚去,疼痛绵延不绝,但更可怕的却是将自己正在失去眼球的感受不断延长。而且,只要将眼球重新塞回去就还有治愈的可能,在这样恐惧与希望的双重折磨下很少有人能撑住。
而鬼则要更方便一些,他们甚至都不用将眼球塞回去,就会自己恢复。
所以橞里不由的有一点好奇,像这样对待这位鬼先生的话,他的身体如果像刚才一样觉得自己的眼球依然存在的话,重新长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呢?而如果长出来的血肉将眼球挤出来,他吊在外面的眼球还能看见东西吗?如果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么做,他是不是就会在脸上掉出一长串像风铃那样的肉块?
现在不是春天,树枝都变得干枯而细长,可以轻易的钻进眼眶,在不挑断眼球神经的情况下深入到大脑,搅碎脑叶,如果做的够轻巧,对方甚至不会立即死去。这挺考验技巧的,不过好在橞里经验丰富,而她所要面对的对象甚至都不会死。她将树枝的尖端对准了那颗不停颤动的,水汪汪的饱满眼球。
但很可惜的,她没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原本正抓着鬼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的小手反过来轻轻一推,恰好将鬼的身体推出了树的阴影,滚进了刚刚洒到地面上的阳光里。
橞里才恍然间发现,他们几乎浪费了一整晚的时间,现在已经天亮了。
她和缘一对视着,那双眼睛也是红色的,但和鬼舞辻无惨的红眸不同,看起来清透而温暖,像温热的红茶,也像是阳光落在椿花时所晕染出来的颜色。
过了好一会,等到那个鬼在阳光下发出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解脱的呻吟,逐渐化为了灰烬。橞里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高昂的不正常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
“对不起,我大概是有点着急了。”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虽然缘一并没有给出回答。
缘一的眼神移到了她的左胸口,有一个瞬间,橞里觉得他像是在透过皮肉和骨骼看着被包裹起来的心脏,不过好在他很快收回了视线,转而看着一边的地上,那只鬼死去之后留下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和服,上面连血迹也化为了灰烬,如果不是还残留着匕首将它划破的痕迹,几乎都看不出来那算是一件遗物。
橞里走下去,把它捡起来慢慢的叠好,动作轻柔和缓。
“把它放在房间里吧,当做一个警示。我大概是太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了,所以,有点控制不住了。”橞里微微笑了一下,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在调节着不停起伏的情绪。
毕竟这已经不是阵营与否的问题了,她所做的事情够在任何一款游戏里被封号警告了。但她依然好好的站在这里,就连基本的提示音都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耀眼的天光。
总之,先想办法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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