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接吻吧，小岩。”

昭世想了很久，才对岩泉一提出了这个要求。

岩泉倒吸一口凉气，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平时表现得再可靠、再成熟，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高三的少年。被一直以来当作妹妹看待的女孩提出当作“接吻练习对象”，换作谁都没办法冷静吧？！

因为接了那个工作——要拍电影了，虽然只是配角，但还是想要交上完美的答卷。

及川彻的阻拦完全没起效果啊，岩泉气笑了。

虽然昭世口口声声说只是工作，但及川和岩泉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昭世接下这个工作，完全是因为合作对象是那个人。

——黄濑凉太，岩泉一和及川彻最近一提起这个名字就气得牙痒痒。

春澄昭世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岩泉的脸色，他看起来确实生气极了，又似乎还没有到临界点。她没有见到过岩泉一真的气狠了的样子，所以现在才敢和他说这个提议。

及川彻肯定会气疯，昭世有点不敢惹他。

可是这是小岩，十七年来一直为她兜底、帮她解决无数难题的小岩，昭世不想逼他。春澄昭世是世界上最不愿意看到岩泉一为难的人。

昭世正准备开口说“那就算了吧”，岩泉吸了口气，胸腔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着：“如果我拒绝了，你会去找谁？”

及川吗？还是他撞见过的，乌野那个和昭世牵过手的雀斑男孩，岩泉记得他叫山口忠；还是远在东京，消息却从来没断过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

这些人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好，只是一想到自己陪着长大的女孩会羊入虎口，岩泉还是感觉心情压抑，难以找到一个疏解的出口。他非常希望自己这时候不在昭世的面前，在球场，在跑道，在哪里都好，只要能运动、能流汗，能让他可以冷静下来思考他应该怎么做，怎么样都好。

可是昭世就在他的眼前，表情认真，就像“接吻”只是一项工作需要练习的技能，冷静地、理智地和他讨论着。

他要怎么拒绝。

……要去找谁？昭世其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得出自己需要练习的结论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来找岩泉一。

昭世抬头看他，他的嘴唇紧绷着，几次启唇都没有发出声音。良久，少年的喉结紧绷着、颤抖着，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轻轻地，吐出一个“好”字。

岩泉说：“好，我陪你练习。”

很可惜呢，他不愿意说“我和你接吻”。昭世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的像合作一样，岩泉和昭世定下了时间、地点：明天日落后，在岩泉的房间，昭世想着就有点想笑。

……听起来像是要做什么准备一样，心理准备吗？

就像她当初没办法接受自己同时喜欢两个人一样。

昭世先一步走出了门，把岩泉一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冷静。

*

她的房间在二楼，但是厨房在一楼，她想去喝杯水。就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时，她的头顶罩下一片阴影。手腕被紧紧地攥住，轻轻一拉，就被按在了书房的门后。

“及川彻，你知道我很讨厌……”别人不顾我的意愿。

春澄昭世瞪大了眼睛，下一秒视线却全被那双长了茧子的手给挡住，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及川彻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嘴唇落入野兽的利齿，呼吸被像猎物一样掠夺。

“要练习，也应该找我才对吧？”

毫无防备。

春澄昭世本来就不会对及川彻有所防备。

泄愤般的吻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及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自暴自弃地停了下来。

“小澄你的技术没有一点进步，难道要就这样去拍吻戏吗？”

又来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强吻的人不是他及川彻——明明那双唇上还残留着莹亮的水迹。

“找你？”春澄昭世按了按自己被用力地吮吸过的下唇，“找我只交往过一天就被我踹了的前男友？”

昭世继续说：“那件事，小岩但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及川彻是如何哄骗她坦白心意，让她答应自己交往，在岩泉一注意不到的角落里偷偷牵她的手，挠她的掌心，拥抱着她，把吻落在她的颈侧。

她明明，也是喜欢岩泉一的。

恋爱的极致快乐和对岩泉一的愧疚交缠，面对着始终如一的岩泉，昭世开始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伸手摸着脖子上被及川吻过的位置，那里烫得像是留下过烙印，印章上是她背叛岩泉一的罪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才是昭世故意考砸了升学考试的真正原因。

恋爱持续不到24小时，春澄昭世向及川彻提了分手。及川彻笃定昭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和岩泉一，答应得很爽快，只要求昭世赔他一个吻。那是个像饿犬啃食骨头，要把上面的每一块肉撕扯下来的吻。

像现在，又不像。

那时是赔偿，现在是惩罚。

及川彻可以在她走后到处宣称自己被女朋友踹了，昭世却始终背着一个秘密。

“所以我找了小岩练习。”

那块木头——他懂什么，及川愤愤地咬住下唇，小岩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小岩不会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小彻。”昭世平静地说。

“你真的不愿意吗？”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会在想要出手背摔的时候把力气收回，甚至还主动压低了声音来配合他，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吗？

及川彻了解春澄昭世，就像春澄昭世了解及川彻。

就在及川彻低头反问她的时候，少女使了把劲，反手把一米八几的体育生推到门板上，垫脚吻了上去。

“那要怎么办，小彻。”昭世叹气，“可我也不想你伤心。”

话未说完，昭世的唇齿已经全都被及川彻的味道占满了。这回不再是没有条理的啃咬，及川彻像是上过什么亲吻进修班，一点一点，循序渐进，享用着少女的芳馨。

两具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彼此胸腔里的心跳如雷，声音和跃动顺着骨骼传递到另一个人的躯体感受上，演变成双倍、十倍甚至百倍的震颤。

“还得是及川大人吧？”小狗眨着漂亮的眼睛邀功。

“嗯。”

她果然，还是很喜欢及川彻。

昭世给及川彻转了笔账，备注学费，警告及川彻，不准在她约定的时间里出现在岩泉家。

及川彻连发十条信息质问“都已经练习过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纯情少男小岩”。昭世被逗笑，说你这是“及川彻之心，路人皆知”。

“路人可不会知道我有多不想让你接那个电影，多不想让你和别人接吻！”

“小岩是别人吗？”

“喂、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我说的是小岩吗？”

“所以——是小岩，就可以对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说不可以，有用吗？”

岩泉一坐在他的书桌前，面色看似冷静，却早就从脖子到脸颊到耳朵尽数红透。昭世伸出双手，她的体温要比热血沸腾的男子高中生低些，用自己的手心给岩泉的耳朵降温。

“嘘。”她靠过去，轻轻地把气息吐到岩泉一唇上，“那我们开始？”

“等一等。”岩泉站了起来，“你坐。”

他注意到，昭世站着，比坐着的他还是高些。如果她低头吻他，要不了多久，就会累了。她的肩颈本来就有些旧毛病。

少女的裙摆散开在木制的座椅上，背部紧接着椅背，岩泉一把手垫在她的脑后，深呼吸、俯下身，靠近少女的脸庞。

“太慢了。”

昭世终于还是没了耐心，手揽住岩泉一的脖子，率先把吻送上。

女孩的唇，比蛋糕上的奶油还要软。总是和男生打交道的岩泉一，也是第一次，和长大后的昭世近距离接触。

昭世的双手都抱着他的脖子，他用空出来的右手轻轻地，扶住少女的脸颊——好让吻进行得更顺畅些。

岩泉一做了功课，知道接吻不只是两张嘴贴在一起就完事，他知道要伸舌头，他想尝昭世的味道，可他依然在犹豫。

昭世是他十几年的幼驯染，是他像亲妹妹一样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他却卑劣地答应了她为了工作而提出的请求，来满足自己的难以言说的、想和她靠近的**。

“可以张开一点吗？”昭世察觉他的分心，主动问道。

“什么？”

岩泉刚刚开口，昭世就已经钻了进去。那是怎样小巧、柔软的事物，只一瞬，就让他像是通了电流一样，在原地颤了一下。

想要更多。

岩泉一收紧托着昭世下巴的那只手，把她的头固定得更方便接吻，顺势反守为攻。王牌大人的攻击力自然是毋庸置疑，虽然笨拙，虽然僵硬，但却让昭世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想换气。”昭世向后撤了点，手滑了下来，抓住了岩泉的衣领。

“好……？”

转瞬即逝的一秒过去，昭世趁岩泉不注意，重新把手放在岩泉一脑后，重重地又吻了上去。她抚摸着他那头像刺猬一样的短发。

昭世的指腹插在他的头发里，和口中的“甜点”一样，又轻又软，岩泉一温柔地叹气。

“你吻得很厉害，还需要练习吗？”

“是的，剧本上是其它的姿势。”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岩泉一想。

岩泉一站了起来，被春澄昭世摆弄着动作。她背着剧本：“就从这里开始，男孩意识到自己对女孩情窦初开，于是征求同意后，吻了下来。”

昭世说：“刚才是我主动亲了小岩，不算。”

王牌大人的吻这次没打招呼就落下了，昭世抗议，小岩没有按照剧本表演，要先征求女孩的同意。

“可以亲吗？”

岩泉一向来愿意配合昭世，这回的吻和剧本完美匹配上，岩泉还被逼着念了几句台词。

“这个活可能垃圾川比较适合——我是说演戏。”岩泉仓皇地解释道。

昭世却不肯陪他演戏了：“小岩也知道对不对？我去乌野的真正原因。”

是后期的梗，但实在太想写，被我抓出来提前了。当原文if线看吧，因为我这人从来不按大纲写（叉腰）

好像没提过，这本计划是乌野篇——音驹篇——青城篇，然后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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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番外]青城篇前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