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土方先生，考虑过将来吗？”把胳膊枕在脑后，夏枝打破沉默。

“没有，”土方收回发散的思维，注视星空，“跟着近藤老大，将来怎样都无所谓。”

“嗯，我完全了解你对近藤先生的感情，不必表白了。”

“谁在说那种东西了？”

“我在想，我们的敌人是谁？攘夷志士？天人？”

“只要是犯罪分子，都是我们的敌人。”

“这种说法真是狡猾，”夏枝轻轻一笑。

弯弯的眉眼，精致的侧脸，土方也跟着提起嘴角，“那你觉得，我们的敌人是谁？”

“不一定准确，只是我个人觉得，我们的敌人，是政治斗争。”

她把最近心里的思考一一说出来。

“毫无疑问，真选组是茂茂将军派系的重要力量，不提茂茂大人对真选组的庇护，他本人也是值得追随的。但幕府内部派系错综复杂，况且，还有位当过前任将军、目前仍在掌权的伯父大人。以目前的观察，现将军与前将军的执政目标并不相同，如果他们反目，松平大叔大概率会带领真选组追随茂茂大人。在这个前提下，一桥、回见组、攘夷派、春雨、吉原、夜兔甚至幕府官员以及忍者集团，都会是我们的敌人。”

“其他的暂且不提，忍者集团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直静静听着的土方发出疑问。

“守护幕府的御庭番众原身就是出自伊贺忍者集团吧，只不过御庭番是被幕府招揽，但伊贺众还在，并且实力不俗。”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没猜错的话，她来这个世界也就一年，怎么看到这么多政治线索的。

“因为我学过历史啊，”说起来还有点骄傲，“这个世界，虽然跟历史有不小的出入，但是那些拥有姓名的组织、集团，我都有留意关注，只不过很多并没有完整的书面资料，只能通过只言片语拼凑细节，不一定准确。”

土方点头，“就这样还有时间学医学呢？你不用睡觉吗？”

“睡五个小时就已经很够了。”

内心肃然起敬，他竟然对这种怪物级别的人物心动了，不知道该佩服她还是该佩服自己。

“所以这些组织，如果分散对付，我们可能还有胜算，但若是联合...”土方想抽烟了。

“联合是必然的吧，即便是攘夷，也分为桂小太郎所带领的温和派，以及原鬼兵队总督高杉晋助所带领的激进派。如果他们联合，就太明显了，只怕这些明面上的敌人会跟我们暗地里的敌人联合，瓦解真选组难道不是他们的首选吗？”

“前途灰暗啊，”土方感叹一声。

“但也没有那么急迫，毕竟，不论是桂还是高杉，都需要时间修复自身势力，即便有再缜密的计划，都要一步一步做，一个人一个人的拉拢吧，”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还好夜兔的大佬们热衷于自立为王，不愿联手，不然只靠星海坊主和夜王凤仙，我们就要被捶成小饼饼了。”

“所以，考虑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

“松平阿姨今天跟我说，趁着青春要多谈恋爱，”夏枝却突然转向土方询问，“土方先生，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哈？”土方猝不及防被问懵，疯狂心跳，“怎么突然转到这种话题了？”

“这种反应，就是有，”审讯学到的还是不少的，这就有结论了，她坐起身看向他，“说一下嘛，你的恋爱观是怎样的？”

“恋爱观什么的，哪...有那么高深的东西，”土方眼神闪烁，额角有冷汗出现，想起刚才的话题，似乎找到支撑，才把话补充完整，“前途未卜生死难料，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

听了这个回答，结合这个人以往的行为方式，夏枝思考了一分钟，分析道，“所以你是会选择冷处理的方式，觉得会给对方带来不安定的因素，所以默默守护型？”

“你希望...我怎么做？”土方默默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不是很懂，”夏枝曲腿，胳膊叠放在膝盖上，想起以前的事，“当咒术师也有死的风险，我爸爸妈妈最后还是同意我进入高专。我觉得即便是以爱的名义，过多影响别人的决定也有些傲慢了，在做出认为是‘正确’的判断之前，不能忽视对方作为‘人’的选择权。不过，大概无论哪种选择，都不可能是绝对正确的吧。”

土方感觉膝盖中箭，以前的自己，是傲慢的吗？

他觉得不完全是，“也有可能是，内心不够强大，所以无法背负他人命运的选择吧。”

“那我怎么知道啦，都说了不大懂了。不过，人都有一死，如果让我选择，在朋友的环绕、喜欢的人的注视下，20岁就死，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到一百岁。但谁又能说，活到一百岁的那个就一定是不幸福的呢？”

“这不还是毫无头绪吗？”

“人生本来就是无解的啊，我们在这里考虑来考虑去，什么明面的敌人暗处的敌人，说不定明天就被天下掉下来的陨石砸死了呢？”

说起来她就愤愤不平，“我之前还考虑过，怎么挖出咒术高层腐朽的脓血呢，还不是被一根破手指搞来另一个世界。”

“破手指？”

手掌翻开，一根枯朽如老树皮的手指出现在她的指尖，“我最近也在想，这个东西流传千年，现在还会被拿出来做文章，大概还是有用的。如果那边也有暗处的敌人，收集齐全部的手指是不是可以召唤宿傩降世，但我跟他们隔着时空，只要我回不去，他们就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

“说真的，你的脑子需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土方对这根手指的兴趣不大，而是担忧道，“每天想这么多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是有些累，但只要我醒着，思维就开始发散，我也没办法啊。”

“那你去睡觉啊，多睡三个小时。”

“可是我不需要那么多睡眠，生物钟就是这样的，超过五个小时会腰酸。”

“......”

土方选择不去追问有关情感的话题，并不是之前被她评价为傲慢的替人决定，而是突然觉得，他们当下要做的事情太多，他也要好好整理思绪，怎么从政治斗争中保全真选组。

并且，这个人理论一套一套的，但实际对感情并不开窍，要给她时间发觉成长，没必要过于急切。

日子按部就班往前走，在初秋的一天下午，五番队队士小林春山扭扭捏捏捧着个包袱来找自家队长。

“干嘛这副表情，表白拒绝，”夏枝从《细胞简史》中抬眼，不明所以。

“不是啦，队长，”小林春山走进和室，把包袱放于身前打开，“我做了几件衣服，想请队长给些意见。”

“你还真打算做服装设计师啦，”看着面前颜色不一、布料各异的五六件连衣裙，她选择提问，“找人试过吗？”

小林摇头，小心翼翼道，“按照队长的身材数据做的。”

“你知道我的数据？”难道是用的制服数据？

“不是的，”怕队长生气，这会显得唯唯诺诺的小林低声，“目测的。”

“呜哇，这还真是天赋，”她指向这几件衣服，“我试试？”

小林双眼放光抬头，“真的可以？”

他就觉得，自家队长与众不同，换成别的女孩子，这回可能骂他变态痴汉了。

可是他身边只有队长一位女性可以参考。

“去拿相机，在我宿舍门外等，”既然是要意见，那还是以模特的身份为准，她也看看，这位的目测水平怎么样。

夏枝一套一套换，小林找角度拍，两个人就在长廊上，吸引了不少队士来围观。

“真的是自己设计的？”有队士不敢相信，“也太好看了吧。”

“那也不看模特是谁，我们队长披麻袋都不会不好看吧。”

“队长吹又来了，知道你们是五番队的。”

“说真的，迹部队长脾气真的好，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

“看不出啦，小林还有这种手艺呢，我说他前段时间一有空就窝在没人的会议室作甚呢？”

“别太嚣张了，总有一天，我也会进入五番队的。”

“哦？看来小泽你对一番队有意见？”

被称作小泽的队士完全没防备，“也不是有意见啦，虽然队长是个抖S魔鬼，但是谁不想进五番队呢，那可是五番队啊啊。”

“抖S魔鬼啊，”意味深长的声音。

其他队士已经一脸惊恐的撤开好几步。

“我对抖S冲田队长没意见，但仰慕迹部队长也是人之常情吧，呐？”转头寻找同盟，却看到刚刚还凑在一起议论的人都在看天看地看池塘，就是不看他。

小泽僵硬的转了个方向，终于看到抖S魔鬼本人，笑得和善。

他腿一软差点跪了，“冲田队长。”

“聚在这里干嘛呢？”

“在等迹部队长，”小泽手一指，希望能把冲田小魔鬼的注意力转移，“小林在给迹部队长拍照。”

如他所愿，冲田总悟走向小林春山，伸手，“照片给我看看。”

“诶？哦，”小林乖乖交出相机。

“拍的还不错嘛，所以，衣服哪来的？”

小林挠着头把前后因果交代清楚。

正巧，夏枝换上最后一套出来，看到门外的聚集的不少人还愣了一下，“到吃饭时间了？”

“快了，来喊你。”

夏枝点头，“把最后一套拍完就走。”

换回自己的制服衬衫，夏枝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满意道，“小林先生真的很有天赋，不知道咱们头头允许队士创业搞兼职不？”

“哈？你都想到那么远了？”冲田总悟惊讶道。

“当然了，这种清新脱俗的审美在这个时代可是很罕见的，果然，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堪一击啊。”

说的就是小林春山这个人，努力练习剑道，但剑道水平着实平庸，花几天随便设计一件裙子，效果却出乎意料。

实不相瞒，她脑内已经模拟出一套创业计划，法人都想好人选了，就看近藤土方同不同意。

当然，也只是提前探探口风，毕竟设计师小林春山本人，还没有萌生出创业的想法。

如果近藤土方明确反对队员搞兼职，她就不提。

吃完饭，她催着真选组两大头目进会客室说话。

“诶诶？到底什么事？”近藤好奇极了，平时都是他们主动找夏枝说话，或者她有工作要汇报才会来，今天这个时间，大概跟工作无关。

“我是想问，两位对队员在工作之余创业有什么想法吗？反对？还是无所谓？”

近藤挠挠浓密的头发，率先表态，“我个人来说，不支持也不反对吧，其实，靠当普通警察的酬劳养家是有些为难，大家有其他渠道增加收入也是不错的事，不过作为真选组局长，明面上表态支持还是不大好。”

“确实，”土方点头接过话茬。

他盘腿坐在那，右手肘关节杵在右膝盖骨上，并不是那么端正的坐姿，却有种说不出的潇洒随意。

“而且，队员所做的副业具体是什么也要好好筛查，违背真选组立场是不可以的，有可能会被驱逐离开。”

夏枝点头，“当然不能做违背原则的事啊，这我知道。”

“其实是我们队里的小林先生，意外的很有服装设计天赋，你看，他给我设计的衣服，”夏枝把拿在手里的相机打开，调出照片递给土方，“审美特别好，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只当个警察太浪费天赋了，我有一套创业计划，先来问问你们意见，你们不反对的话，我再去跟他聊。”

土方翻着相机里的照片，觉得自己应该把照片洗出来保存好，于是一本正经点头，“确实不错，不过，我这里明天有工作需要相机，先留下吧。”

“给我看看，”近藤扒拉过去，立刻夸张地捧场，“真的好看哎，真选组还有这种人才吗？很合身啊，他给夏枝酱量过数据？”

“没有，”夏枝双眼放光，“这就是天赋所在啊，他目测就能精准知道我的身体数据，很厉害吧？”

“哈？他每天都目测你？”土方声调拔高，不敢置信，这不是痴汉吗？

“能不能别说的像变态一样，人家只是看，就知道数据，不是天天看，”夏枝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不是天天看？”土方还是不放心。

“有没有人盯着你每天看你会感受不到吗？人家有天赋的人只是扫过一眼就心中有数。”

那我怎么抱过还不知道数据，还想天天抱。

说出来估计会被打死，闭嘴吧，十四郎。

但是，这个人，他要考察一下适不适合留在五番队。

本来今天不大想发，感觉这一张后半段不是很好，

但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改，就发上来吧，毕竟文案上写了创业这一趴。

我要调整时间进度，倒也不至于一下越到五四年后，中间还想写个案子的。

最近重温将军暗杀篇，发现记忆模糊了很多。

我也是年纪大了。

预收的那篇还是黑篮的，都2025年了，还有人会看绿间的文吗？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活在过去的人啊[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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