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无心之犬会让人作为他的软肋。

只要作为别人的狗，就意味着要舍弃所有尊严和骄傲。

“给你们十秒。”

“逃吧。”

港口Mafia祸犬第一次败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就是在未来的武侦恶犬手上。

第二次，则是在双黑之一，未来给予他“活着的意义”的恩师——太宰治的手上。

前者几乎丢了性命。

后者让他完全舍弃了作为人的资格。

贫民窟是有规矩的，没有说出口的规矩。

胜王败寇，输了就会付出代价。

钱财，身体，血液，器官，或是生命。

扎根在贫民窟的芥川龙之介，同样是遵守这条规则，在废弃的下水道中苟延残喘的野犬。

他从小就明白这条规则。

所以无比庆幸，至少他还有罗生门这样有价值的异能力。

血块粘在她光滑的银发上，黑色皮革经过浸泡变得泥泞，紧紧贴在她身上，血像是他曾经见过的肮脏的污水一般，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肆意流淌，然后顺着小腿的优美曲线，落到她的高筒靴内部，原本的纯色被晕染得狼狈不堪。

拉普兰德被堵住的时候，甚至只能靠在墙上，凭借她手中的剑支撑以不至于倒下。

但是，面对那一片沉默的，虎视眈眈向她逼近的人群，她竟露出了一个笑。

伴随着她脏兮兮脸上绽放出的一个笑靥，布着凝固血斑的剑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轻而易举地取下她视野内每一个人的性命。

无一例外。

野狼无论受再重的伤，也不是弱小的群犬可以妄想的。

哪怕她下一秒，近乎是踉踉跄跄地走在充盈着一群暴.徒的街头。

芥川龙之介见这头野狼的第一面，是在黑医诊所的不期而遇。

由于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缘故，芥川龙之介对比同龄人近乎轻得可怕，这导致他落在地上的脚步沦为无声也差不多。

可他行走时手肘与衣料摩擦的声响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刀剑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以相当决绝的姿势刺向早有防备的黑布。在发现剑上的力道被抵挡一部分之后，银发少女竖起的耳朵抖了抖，嘴角咧开一个张扬的弧度，精致的五官硬生生被逼出了一股子凶悍的气势。

二手烟和血交织的味道在冷清的医务室里显得尤为刺鼻，激得芥川龙之介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化解衣料上的力道对于平时的拉普兰德只能算是轻描淡写，但是在重创的情况下，比起之前，她相当费力地把芥川龙之介摁在地上，指节几乎泛白才能死死地遏制住一个半大的少年。

失去攻击型的过长大衣贴着芥川龙之介落到地上，拉普兰德显然对她造成的结果分外满意。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揪住扔到一边的白大褂凑到芥川龙之介鼻子底下。

混杂着血和二手烟的味道冲进芥川龙之介的鼻腔，在发觉对方咳得几乎停不下来之后，拉普兰德从喉管里挤出恶毒的笑声。

“小鬼，你是他的亲戚？”

芥川龙之介摇摇头，对着开.膛.破.腹的一团血淋淋尸.体，他实在没有什么想要认亲的打算。

拉普兰德“啊”了一声，饶有兴趣地接着询问。

“那么，你来是为了你的亲人？”

芥川龙之介顿了一下，拉普兰德腾出手，压在他的后颈上。

“我猜对了？那让我接下来猜猜吧，是你的妈妈？”

“看来不对啊，情人？呵，别露出这样的眼神，贫民窟里十三岁就破了.处.的多了去了。那应该就是妹妹了。”

芥川龙之介从鼻尖挤出一声闷哼，沙哑的声音在闭锁的房间被无限扩大。

“...你是谁？”

“竟然不先问问我到底要干什么而是名字吗？”

贴着他耳边的女声有些困惑，她停顿了一下，以不符合她动作的开朗音调回答。

“拉普兰德，记住这个名字。”

她松开手，拍拍粘上的灰尘，把从芥川龙之介身上剥下来的大衣用力踢到墙角，趁后者咬牙切齿的过程中一口气把他推到墙上。

“好了，小鬼。我可是很讨厌别人反抗我的。”

尽管拉普兰德那副唯我独尊的表情让人十分手痒，但是衡量一下双方的武力值，芥川龙之介不得不“嗯”了一声，用以敷衍她的警告。

近距离看，她的容貌实在是达不到一口一个“小鬼”的境界，她银色的竖瞳直直地盯着他看，对着垂下眼帘的芥川龙之介，她不满地掐住后者的下巴，审视了好一会。

在这个距离下，芥川龙之介能够看见她脏污下雪白的脖颈，瞳孔呈罕见的银白色，显而易见的少女容颜，是半开的荼蘼花，美丽而柔弱，可是横穿她右眼的刀疤又给这张精致的脸多了几分锋利的血性。

她开口了。

“这是哪里？”

芥川龙之介楞了一下，在他的脑海里，输了代表就任人宰割，他已经做好了被当初货物卖到妓.女所在的地方，或者是像对待那个医生一样，剥开他的肚皮，取走他的器官，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比他强上太多的人，会问他如此一个弱智的问题。

掐在他下巴的手力度加大了，不用想都知道留下了几道红痕，银色的竖瞳不耐烦地眯起，她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加以威胁。

“...贫民窟。”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这是贫民窟。”

“我问你的是，这个全部都是纯人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这里是横滨。”

“横滨？”

她像是从未听过这个单词，喃喃念了几声，然后发出一声低笑。

“怪不得。”

她松开了遏制住芥川龙之介脖颈的手，却依旧踩在他的外套上。由于刚才距离过于紧密，芥川龙之介身上难免沾上她的血迹，尤其是粗粗拿绷带缠绕过，血色几乎要从白色绷带上漫出来的腹部，隐隐还能看见外翻的狰狞血.肉。

银大概又要担心了吧。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血，识趣地没有去抢夺他的外套，而是相对乖巧地跪在地上。

浓厚的血腥味再一次靠近他，拉普兰德俯下身，单手压在他身后的墙上，银色眼睛里的暴戾和警告意味浓厚，被她的气息所包围，在鼻尖只差三厘米的距离下，芥川龙之介身体僵硬，得到后者的一声嗤笑。

“小鬼，这次看在你还算不错的面子上，放过你。”

“祈祷吧，祈祷下次见面时你不会让我失望。”

她的长剑顺着她的腰线，威慑性地抵在芥川龙之介的膝盖间，似乎他只要开口说出一个违逆她的话，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他留下终生残疾的隐患。

她撑起腰身，轻轻笑了一声。

“给你十秒，带上你想要的东西。”

“逃吧。”

无心之犬到现在也无法理解，听到“横滨”两个字时，她露出混杂悲哀惬意，冷漠痛苦甚至骄傲庆幸的复杂神色。

想要光明正大而不是像败犬一样叫她名字的机会，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拉普兰德。”

你竟然是为了如此无趣的事情而停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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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死亡游戏/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