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也没想到所谓的升仙会是黄粱一梦的结束。他从梦中清醒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豁，醒了呀，两位感觉如何？这大梦一场的滋味。”吕洞宾摸着胡子笑问。

金木研先起身，绯世也揉着额头坐起来看向吕洞宾。

“朕，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甚至还当了爷爷。梦里金木还是我老婆！”起身的绯世惊呼。

被提及的金木：“……”这就尴尬了！

吕翁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将一颗形似透明珍珠的鲛人泪递给金木道：“庄生晓梦迷蝴蝶，你是庄生呢还是蝴蝶呢？若是思念你们的子孙了，可以用它入梦，佩戴在身上即可。切记，这鲛人泪千万不能浴火。”

金木收下鲛人泪，磕磕巴巴地重复了吕翁嘴里的那两个字：“子—子孙……”

吕翁见金木收下又补充道：“我是应了村长的请求给你们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你们因为吃的太杂，再不根治容易出事。我的小汤圆和月宫的□□丸都是良药，成就仙体自然百毒不侵，凡间的腌臜物也伤不到你们，你们想越过无支祁出去也容易了。”

金木有些纳闷：“村长为何帮我们？毕竟我们非亲非故。”

吕翁摇头：“或许是投缘，或许是龙勾起了他心里的往事，人呐一旦经历复杂了就容易把事情想的复杂，开始质疑来自别人的一切意图。金木呀，曾经的你不会问出这句话。”

金木勾了勾嘴角，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想笑：“曾经的我没有踏入过一个非人的世界。曾经的我还是个容易害羞，内向又木讷的大学生。如果可以，真想再知道人的食物是什么滋味，就像黄粱一梦里那样。”

“少年郎，你就把他当作成长的代价吧，即使这个代价对你来说十分惨痛。”吕翁边说边开始收拾灶台。

收拾灶台的吕翁似乎想起什么又或者在自言自语：“梦与现实总有些关联，我知道你们在找一个和尚，你们可以去看看村里出现的黑蟒，说不定有收获。”

黑蟒？虽然金木和绯世并没猜到吕翁暗示的弥勒下落，还是选择了去村里看看那黑蟒。

他们来到村中的大槐树下，那巨大的黑蟒正死死缠绕着已经拔出许多的树根，仿佛这样就能把树拦腰斩断。围观的村民高举火把，只是大声呵斥黑蟒滚开，只把它当作不请自来的恶客。

黑蟒冲着村民吐着蛇信，它那对金棕竖瞳和浑身的黑鳞都泛着冷光，七寸位置有大片鳞片不翼而飞，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知道是谁做的。

金木绯世打量面前黑蟒情况的时候，人群里一阵骚动后走出一个男人，正是之前请他们吃龙肉的村长。村长手握着一把古怪的柴刀，说它古怪是因为那漆黑的刀身全是锈迹和豁口，偏偏双面开刃，似刀非刀。

“孽畜！伏诛吧！”村长拿着那把古怪的柴刀，眼毒地瞅准那蛇的七寸位置，一面用大喊吸引蛇的注意力，一面吩咐拿着锄头火把的村民从背后包抄。

眼看着四面危机四伏，那条黑蟒竟然人性化地开始挑衅周围的村民，蛇身缠紧了村子里那棵老树。在它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村里人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分外狰狞。

村长也不例外，他拿着柴刀，喘着粗气，仿佛被人勒住脖子的羔羊。

“报应啊，当初有对母子因为每一甲子开放的桃林阵来到桃源乡，他们是听说桃花林有夸父手杖，那手杖能削弱雷劫的威力，他们原是为了避雷劫来到这儿的。无支祁与龙族有旧，龙族的气息才能镇住他。虽然应龙许诺过会庇佑我们，但这些年应龙陷入沉睡，许久没有音信。村里人怕啊，我们不敢吃真龙，就对这对黑蛟母子下了手，除了吕翁，这里的其他人都吃了龙肉。”村长看向金木绯世两人终于说出了真相。

金木有些反胃：“所以你说的龙肉羹其实是蛇羹，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蛇妖黑蛟都是妖类，吃了不会有心理负担。你要知道战乱时候，没粮食的时候，易子而食也不是没有过。妖总比人肉好下口。我当时就是拿着这把柴刀杀死那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黑蛟少年，然后煮了一大锅肉，村人分而食之……”村长的眼睛里有了一层水光。

“蛇都是记仇的，不久后，村里就长出了一颗树。它在村人的头盖骨上生根发芽，每日都要抽取养分。这老树下都是村人的尸骨。少年，我不想害你的，但是，你有真龙之气，你可以压制黑蛟！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可以救全村人的，事成后，你了结了我也可以。”村长恳切又充满希冀地道。

金木的眼睛微阖，浓长的睫毛在他卧蚕处扫出一片阴影。

“这顿蛇羹的代价真是不低。因为不认识才能下手，这和当初设计我进医院做器官移植手术的人一样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你的做法，但恕我无法原谅。我曾经深深地厌恶着自己要靠人肉和吞食各种东西进化。我很感激你将我介绍给吕翁，让我不再需要吞食进化。”金木却没给对方商量的余地。

村长也知道自己动机不纯，一开始理亏，只是嗫嚅道：“蛇羹是我算计你们在前，吕翁却是实打实送了两位一场机缘。我不求二位原谅，但请看在吕翁的面上救一救村里人吧。”

金木和绯世对视一眼回答：“我们可以去劝说黑蛟，但他要不要放过你们，在他。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要是执意不放过凶手，是他的选择。”

两人来到黑蟒面前，发现它的头顶有一块地方像是凸起的两个犄角，不走近仔细看很难发现。犄角比较短，不足半指长，顶端结了痂，像是被利器硬生生砍掉了一部分。

“黑蟒”或者说黑蛟那双竖瞳直勾勾盯着他们，嘴里却传出一个低沉的青年音：“你们都听到了。分而食之！要不是母亲用了蜕幻化我的模样，我也是他们吃下去的蛇羹！他们有什么脸求原谅。十年，百年，千年，这仇这恨，不死不休！当我还是小蛇的时候，这些家伙仗着应龙庇佑吃了我母亲，现在我长大了，我也要吃了他们！弱肉强食，公平合理。”

金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黑蛟母子是为了避雷火劫来到这桃源乡的，他们自然是有想过蛟化龙，恐怕进村也想来讨封正，没想到等来的是分而食之。金木绯世也为黑蛟母子的命运唏嘘，无话可说的两人只得退开，不做纠缠。

村长像是才认出黑蛟身份，他的手有些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眼见金木绯世也不愿出手，他将手中的柴刀如献宝似的举过头顶道：“黑蛟是我杀的，蛇羹是我煮的，冤有头债有主找我一人，其他人都是被我胁迫，一命换一命如何，祭渊。”

黑蛟祭渊突然激动起来：“闭嘴！你闭嘴！秦胜，你用不着替旁人偿命！当年村东的秦毅不知道我们母子身份，只以为我娘是个寡妇，三番五次欲行不轨，带头的有他。村里的小鬼因为我的眼睛异于常人，拿石头丢我，恶语相向，每一件我都记得清楚。还有村西的秦元礼撞破我的身份后，知道蛟龙角值钱，把我绑起来，一刀一刀割去我的角，添火的秦周氏，放血的秦子明，他们都该死！”

村长秦胜的眼眶有些湿润：“我曾经许诺过，带领族人逃出生天，一个都不能少。我是公子高的子孙，却更认同长公子扶苏的想法。秦律严苛，天下苦秦我都知道，所以来到这里，大部分秦律都被废止，我以为宽和教化之道就能让他们知礼仪守规矩，我没教好他们。他们失去了对律法的敬畏。秦律只对人不对妖，就有人钻空子。按秦律，一人犯事，如不告发罪行，邻里同族都要连坐，我不无辜，你可以取我的性命。他们是我仅存的亲眷族人，秦二世杀了大部分，项羽又杀了一部分。我知道慈母多败儿的道理，但还是……”

黑蛟祭渊接话道：“下不了手？阿胜，你这软弱的模样真难看！哦不，你只对自己人心软，刚才没认出我。要拿柴刀杀我。要不是这桃源乡有应龙布下的禁制，你以为就凭你们能杀我娘亲！”

“不是的！”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祭渊的咆哮，众人看去，出声的是阿满，那个曾经带着金木他们去吕翁家的孩子。

见众人看他，阿满又道：“我都听到了！王姨说村长是傻子，掉几滴泪就能糊弄过去。李阿婆说，村长一直以为杀害黑蛟母子的是他自己，再说他是村长，他就该带头。”

被点名的人立刻反驳：“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

阿满气哭：“我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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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非人类聊天群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