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卖药郎凑上前去看了看，“那是谁把这簪子插在她头上的？”
白轻歌随手拔出那根簪子，细细看了看道：“做工倒是精细，但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到处都能买得到，从这上面很难入手。”她顿了顿，又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原主人很宝贝它，没事儿喜欢攥着玩儿，很多地方都磨出了痕迹，你看。”说着，她指了几处给他看，可以看到那些地方比起其他部位显得光滑很多。
卖药郎道：“那还有什么线索吗？”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了，等我解剖了她看看。”白轻歌挽起袖子，露出两根细瘦如柴皮皱肉松的胳膊，看起来跃跃欲试。
卖药郎扶额。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苍老的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竟然是之前那个蛾眉曼睩的美人。
白轻歌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睨了卖药郎一眼，然后拿着刀子一边比划着从哪里下手比较好，一边道：“如果不敢看便转过头去吧，我不会笑你的。”
卖药郎无语片刻，不过还是依言背转了身。倒不是害怕，而是到底男女有别，虽然紫菀现在已经是一具不会言语的尸体，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
整整在停尸房耗了一天，天色渐暗白轻歌和卖药郎才从衙门里出来。
周捕头恭恭敬敬的扶着白轻歌，问道：“白老爷子，可有什么收获？”
白轻歌慢慢的摇了摇头，然后回答：“杀我这准孙媳妇儿的，有可能和她有仇，她身上的那些伤，大都是在死后造成的，如果不是和她有仇或心狠手辣之辈，没有必要这么做。”
周捕头点点头，道：“这点那些仵作也验了出来，还有没有其他的。”
白轻歌犹豫片刻，道：“她可能是被吓死的。”刚刚把紫菀的尸体剖开，白轻歌看到了她心脏的部位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并且出现大量血斑，这正是被吓死之人的典型症状。
周捕头讶然：“哦？我听说致命伤该是她脖颈处……”
“如果我判断不错，应该是有人拿着尖锥状刺进她脖颈，但没有造成致命伤时，紫菀先被吓死，紧接着脖颈被刺穿。”白轻歌慢慢说出自己的判断，“我猜她死前，一定看到了什么悚人的画面。”
周捕头肃然：“是，我会按照这个方向搜查的。”
白轻歌一副老怀弥慰的样子，接着揪着袖子擦了擦眼泪：“那老头子我，就拜托你了。”
周捕头诚惶诚恐道：“老人家哪里的话，如果没有您，我现在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捕快呢。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这命案也是我们的责任，且放宽心吧！”
白轻歌点点头：“老头子告退。”
周捕头道：“老人家慢走。”然后拍了拍一旁懒得说话只看白轻歌表演的卖药郎的肩，“小兄弟，好好照顾你爷爷。”
卖药郎眉头一跳：“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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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老一少两人慢慢走远，行至一条无人的小巷时，白轻歌伸了个懒腰，摇身一变，又变回了年轻女郎的样子，只是身上那套粗布麻衣显得十分突兀。
卖药郎忍不住开口询问：“我刚刚就想说了，你是怎么变成老头的？”
白轻歌柳眉一扬，表情得意：“佩服么？”
卖药郎老实的点点头。
白轻歌心情大好，也就没卖关子：“几百年前，我行至一座形似人之五指的山，山下不知为何压着一只猴怪。我见他可怜，一时恻隐之心发作，便留在山下住了些日子，没事儿帮他拔拔草喂喂水，摘些野果子，驱驱山野精怪。我临行之际他作为感激，便教了我些许变化之术，说虽比不上他师门七十二般变化那般神奇，倒也不虞被人看出。那老头就是我变化的一个对象。”
卖药郎又问：“那你和刚刚的那位捕头又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是妖怪，容貌永驻不会发生改变，但凡人并不是这样，他们会生老病死，十几年不变的已经罕见，何况不死不老，所以我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便要离开。我之前为了体验不同的生活，便化作一个仵作在衙门当差。或许是技术还不错，十分受重视。刚刚那捕快便是我看着进了衙门，当时我一时好玩便在京兆尹面前说了他几句好话，没想到那小子也是个重情之人，一直记到现在。”
说到这里，白轻歌也学着刚刚周捕头那样拍拍卖药郎的肩：“小伙子，该说你运气不错，再晚个十几二十年，老人家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也是，人活七十已经古来稀，上百岁的老头子就算是还活着，也没人相信他能验得了尸了。
可卖药郎还是觉得有些憋屈。
白轻歌见好就收，不再逗弄卖药郎，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案子：“那簪子甚是蹊跷，我不曾见紫菀戴过。”
话题转的太快，卖药郎一时没有跟上，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许是她有你未曾见过也未可知。”
白轻歌斜睨他一眼，轻飘飘的道：“你在鄙视我的记忆力？”
卖药郎愣住，然后摇头。他实在没想明白，怎么突然扯到了这里。
白轻歌停下脚步转身笑吟吟的看着他：“那你就是在鄙视我的智商了。”
卖药郎憋了半天：“这……从何说起。”
白轻歌道：“紫菀和我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各自有什么东西彼此之间清楚得很，何况你今日是最后一个见她……”白轻歌眼睛亮了一下，“药药，你是最后一次见到紫菀是什么时候？”
不要叫我药药……卖药郎很想这么喊一句，不过白轻歌的表情很严肃，他也没计较过多，细细想了想后道：“大约……是你来前半个时辰吧。她与我说了小半会儿话后便走了，此后再没见过。”
白轻歌疑惑的打量了卖药郎几圈：“她就是找你聊聊？”
又不正经了……卖药郎无力，“不然呢？”
白轻歌特别理直气壮地：“没有说要嫁给你么？”
卖药郎汗颜。她还真这么说了，虽然没有这么直接……“咳，你问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做什么？”
白轻歌道：“转移话题？心虚呀？算了，饶你一次。”
“……我该多谢姑娘么？”
“不必。”白轻歌大方的挥挥手，“不过你用来转移话题的问题也太二百五了，这不是要确定紫菀是什么时候被害的么？”
“……”卖药郎真心觉得，和白轻歌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还是多听少说话为妙。
有关尸体那些我是从度娘上搜的。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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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