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十章

烛台切准备早餐时背后附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熟悉的透入骨子里的气息几乎令烛台切一瞬间放松下来,他不自觉和身后刀剑相互依靠着,听见对方带着丝喑哑的轻笑和震动的胸膛。

“每天早上看见光忠准备早餐,都会有种‘啊,真贤惠’的感慨呢~该说不愧是……”

“光忠‘妈妈’?”

肉眼可见的,随着妖刀扩大的轻笑,太刀的耳根红的滴血。

“那么,我的光忠,今天该吃什么呢?”暗含着暧昧与促狭的话让烛台切的胸口起伏两下,他垂眸,口音无奈,“汀冶,大家还在等。”

“唔,这样的意思,是指吃完早饭后就可以了?~”天城汀冶俯身,轻轻舔过烛台切的耳垂,后退一步,终于大发慈悲的不再调戏这个刀都快拿不稳的太刀。

满含愉悦的离开厨房,拉门拉开后,一道强烈的视线引得妖刀挑眉看去。

黑色的鹤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接着给短刀们讲解如何把本体放入自己的体内不被安检机之类的仪器检查出来,引起短刀们雀跃又新奇的感叹声。

天城汀冶眼中划过一丝趣味,啊啦,装模作样的黑鹤还是很引人探究的,只可惜……他有光忠了,这种漫不经心的肆意勾搭的心思可不能有了。

想到太刀浅蜜色的但柔韧度极好的身体,妖刀眯了下眼睛,收回视线。

鹤丸国永隐忍地低垂下眼睫,拢在袖子中的五指捏得极紧,圆润的指尖在手心中划出血痕。

那把太刀啊,不过是比他早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

“药研哥,你在看什么?”乱的声音拉回药研藤四郎的视线,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波澜不惊,“没什么。”

不过是看一群妒兽挣扎罢了。

只是再怎么妒忌,那些刀,怕是也不会出手吧。

天城汀冶的存在,现今对于本丸的刀剑来说太过重要。深陷其中的刀剑有,但置身事外看到清明的刀剑也不少,他们不会容许那些嫉妒到发狂的刀剑出手。

既然是在阴暗处妒忌着,那么就一直将那些心思放在暗处吧。

不会给它显露出来的机会的。

——至少是大半的极度冷静的刀剑,这般决心着。

“汀冶呢?”

“汀冶哥的话,”乱歪头想了想,“我刚刚看见他好像去小夜那边了哦!”

“小夜左文字么……”

左文字一家,从宗三左文字开始……

‘啊,我啊,反正也比不上大哥的力量,’正在溃散的修长男子,像是一只逝去的蝴蝶,抚摸着小夜左文字的脸,柔软而艳丽的笑脸,眼中闪烁着微光,‘至少,让大哥留下的话,还能保护小夜……’

可是我也不想看着宗三哥离开!!

即使内心这么嘶声哭泣着,不善表达的小夜左文字也只是一语未发,徒劳地抓紧哥哥蝶翼般的袖口,然后看着它消散在手心里。

‘能够让小夜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宗三左文字消散最后的笑脸,自此成为了小夜左文字的梦魇。

宗三哥……

‘活下去。’清冷男子摸了摸他的头,像是没有看见自己身上突出的狰狞骨刺。

江雪哥……

……

为什么大家啊,都会觉得,让更加幼小的存在活下去,才是更好的选择呢?

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活下去的人会是幸福的呢?

……

蜷缩在床铺上的幼小身影口里发出碎不成声的呜咽,浓浓的黑气云绕在他周身,愈渐浓厚。

天城汀冶看见这一幕,微微叹息。

小夜左文字恍惚地想着,自己再这么下去,也是会暗堕的吧,所以要控制……

‘可是,你还有什么在乎的呢?’一个声音说道。

他在乎的,珍视的,都离开了。

主公,宗三哥,江雪哥……然后是倾倒的本丸,对面刀剑冰冷的刀锋,其他本丸江雪哥惊痛的目光……

小夜死死咬住唇瓣,但是胸腔里震荡的情绪依旧委屈至极,悲伤至极。

‘你看,都没有了……很快的,你连自己也会失去。’

不会的,他,他还有……还有谁?

‘没有了……’

没,没有……了……

“小夜。”

他什么都没有了……

“小夜,要起床了哦~”轻浅而温柔的声音传入意识深处,在黑暗中孤立无援的短刀茫然的抬头,看见了一双瑰色的瞳孔,美丽而亲昵,“嘛,再不起来,光忠‘妈妈’怕是要亲自上来捉人了哦~”

汀冶哥……

“汀冶哥……”

听见怀中短刀发出懵懂小兽般受伤后低声呜鸣的音,妖刀撩开他汗湿的额发,低低应了声:“嗯,我在。”

扶着短刀背脊的手源源不断从对方身体中抽取着黑色的气息,那些本张狂的黑暗力量碰到妖刀指腹的刹那畏惧得像是有生命般颤抖起来。

小夜左文字的意识逐渐清晰。

他,还有汀冶哥。

不,不止汀冶哥,五虎退,乱,药研哥……大家还在,他不是一无所有的。

小夜闷不吭声地牢牢环住妖刀结实的腰腹,把脸埋入对方温凉却又散发着暖意的怀中。

“小夜,”妖刀像是忘了自己先前说的话,问道,“要听晨间故事吗?”

小夜左文字没有回答,只是手指动了动。

天城汀冶的声音像是缓缓流淌的泉水,褪去了魅色,平稳柔和:“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在古时的人间,一个城历经大难,最后只有两人活了下来……”

这两人一人姓尚,一人姓周。

他们被发现时,都是被护在身下,亲人皆亡,举世无亲。

因为遭遇的事情太过惨痛,两人均都有一段时间悲伤不能自已,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一段时间,尚姓男子还在缅怀过去无法脱离时,周姓男子却在旁边人的劝慰和安抚下渐渐走了出来。

又几月后,尚姓男子卧病在床,周来看他。

尚本以为周和他一样,因此在看见气色良好的周时,全是不可置信,知道对方走出来后甚至歇斯底里地指责对方:‘你忘了为了我们牺牲的那些人吗!你凭什么活的这么心安理得!’

‘我当然记得,’周眼底划过伤痛,但他面色平静,‘但是,我也知道,他们想让我活下来,也必然是想看见我活的好好的样子,而不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若你真的珍重他们,就别再将过去口口声声挂在嘴上,尽快走出来振作,而不是仿佛全天下都对不起你。’

“后来呢?”小夜左文字抬起头,哑声问。

“后来……”妖刀语气平淡,眼睛一弯,“那个尚姓男子就被气得第二天去世了。”

小夜:???

这发展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再后来,尚到了地府,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周的父母因为看见他过的好,早就放心投胎,而尚的父母因为忧心他,所以迟迟不肯投胎,滞留在地府内,每日做的苦活,只为了多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小夜左文字听完后,抬着头和妖刀对视:“汀冶哥,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天城汀冶眼睛微垂,他开口道:“我……”

身后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三日月站在门口,微笑着提醒:“故事挺好,但是该下去吃饭了哦。”

天城汀冶和三日月看不出情绪的月色瞳孔对视瞬间,而后收敛神情低下头,摸了摸小夜左文字的头发:“好了,故事听完了,下去吃饭吧。”

小夜抿了抿唇,有些在意妖刀没说完的话。时机已经错过,短刀不是爱给人添麻烦的性子,点了点头后,听话地自己爬下床。

天城汀冶收回看向洗手间的视线,对着门口的三日月一笑:“三日月君,是光忠让你来的?”

三日月宗近“唔”了一声,旋即不动声色的微笑:“就差你们两个了哦,哎呀呀,老爷爷毕竟也是要动动的。”

所以你就自告奋勇的上来了?

妖刀没有再说话,带着洗漱打理完的短刀下楼。

三日月跟在天城汀冶身后,眉眼俊美,两轮弯月的瞳落在妖刀的衣摆处,甚至没有看向对方的背脊。他清楚的知道这把刀有多么敏锐。

不过……还是很在意。

那时的妖刀,想要对小夜说什么呢?

当时下意识打断,现在想想,并不觉得妖刀是会给人灌什么为了死去的人要振作起来的心灵鸡汤的刀剑。

那个故事中,肯定还有着未知的深意。

想要说的是什么呢……

妖刀坐在烛台切身边,看着满满一圈坐着的各种刀剑男士,他们或是和熟悉的刀剑坐在一起,或是孤身一人。但不能否认的是,哪怕是接近暗堕的刀剑,也能够安然放松的待在位置上。

——难得的安宁。

为了这种安宁,再付出些努力也不是不可以的。

妖刀偏头,温柔的笑意从眼底寸寸浸润。

自己当时想说什么呢?

啊,

大概是……

“我想,如果真的那么思念亡去的存在,那么就把他们……”

“从地狱拉回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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