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
男孩喘着气跑了过去,连门也没有敲,急急忙忙地就闯入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左手拿着一卷医书,右手执一黑子正在往棋盘上放,而他对面的位子上并无人影,那坛白子俨然正放在他自己的身前。
少年执黑子落入棋盘中,顺手翻过一页医书,继而又执起一枚白子,微微沉思,好似丝毫没有听见男孩的声音一般。
男孩微微一哼,快步跑到少年旁边,“师兄,你可听见了我的话呀,你别下棋啦。”
少年置若未闻,依旧雷打不动地坐着,忽而眉头一松,将白子落入棋盘中,当即破了黑子包围的局面。
男孩见少年不理他,就在下这讨厌的棋局,男孩气鼓鼓地扬起手,朝着棋盘直接就挥了过去,少年一皱眉,左手一档,用医书拦住了男孩作乱的手,轻斥道,“胡闹!”
见少年总算是往自己这边看了,男孩立马开口,“师兄,又有个女的上山了,哼,虽然这次这个长得倒是很好看,可是我还是不能让她上山了。”
少年转过头,轻轻撇了男孩一眼,“我倒是不明白了,平日里你就对习武有兴趣,怎么偏生如今放着武功也不去修习了,整天就守着山门去了。”少年又拿起一枚黑子,随口答道。
“我这不是闲得慌嘛,”男孩讪讪一笑,继而谄媚地凑到少年的身边,伸出手拉了拉少年的袖子,“师兄,你不然再去看看阵法?”
少年低头看了眼男孩拉着自己袖子的地方,也不动,“你是觉得有人能破我们逍遥派的守门大阵?”
男孩嘿嘿一笑,收回了自己的小脏手,看见少年白净的衣袖上两道乌黑的爪子印,他避开了眼神,全当没有瞧见,“我自然是相信我们的阵法的,在江湖里,咱们逍遥派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没有谁比咱们厉害了。”男孩说道这个得意极了,眉飞色舞的。
少年一笑,轻轻展了展自己已经被玷污的袖子,却全没在意,“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师兄,你是不知道,今日来的那个女子和以前的不一样。”男孩紧张兮兮地说道。
“嗯?你倒说来看看。”
“按照我的眼力,那人武功不弱,厉害的很,那身法我倒是好像在哪里见过。”男孩说道。
“再厉害的轻功也没用,世间无人能破我逍遥派的阵法。”少年全未在意,继续把视线放回在棋盘之上。
“师兄!”男孩跺了跺脚,情急之下,竟是直接整个人扑在了棋盘上,顿时,黑子、白子一齐搅在了一起,好好的一局棋局,就此毁了。
“丁春秋!”
少年顿时发怒,猛然间站起身来,清瘦温润的脸上是难得看见的怒气。
丁春秋心头一惊,立马缩着身子,一溜烟就蹿没影了,只远远传来一声“师兄,我错了。”
少年站在榻边,看着被打乱的棋盘,只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坐下身子,将棋盘里的子重新按照记忆放回了原位。
“这孩子……整天胡闹。”
他记忆力极好,片刻就把棋局恢复如初了,却也在恢复棋局的过程中有了新的想法,执起黑子落在棋盘中,顿时早已出现颓然的黑子置之死地而后生,棋盘上又是呈现出一副黑白割据的局面。
“好棋,好棋!”少年不由惊呼一声,抚掌大叹,继而又盯着棋盘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正要从白子里拿起一粒子,忽然一惊,心头掠起一丝不安,随即赶紧起身,飞身朝着下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哼,臭师兄!坏师兄!”
丁春秋踹了个挡在路前的石头,将石头踹飞了老远,“哼,难道我没有你就不行了吗?大不了我自己来,哼!”
丁春秋不服气极了,抓了抓头,使着轻功就飞走了。
逍遥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于奇门八卦也颇有研究,逍遥派外被他摆了阵法,迷惑外人,使得逍遥派不为外人所打扰。逍遥派门人大多也修习阵法,偏偏这丁春秋还就是个例外。这孩子根骨极佳,天资聪颖,被无崖子一眼就相中了,收做了弟子。偏偏丁春秋一入门,无崖子的琴棋书画,他是样样都没有兴趣,整日倒是对修习武功很是着迷,无崖子也不管,随着他去,扔给丁春秋几本秘籍。
丁春秋现在只恨自己入门以来都不曾好好修习阵法,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得硬着头皮强行运作阵法,只盼着那女子别是个懂行的人。
清雾漫步上山,只觉得哪哪都看着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她到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上到山腰处,她忽觉不对,面前树立参差,路隐在其间,她眉头一皱,一瞬间发现问题。
这分明是有人运行了阵法,想要挡住她的去路!
“或许是因为不认得我吧,想来我都十年没回过逍遥派了,或许是新人不认得我吧。”清雾暗暗嘀咕,也没在意。她阵法学的不错,根本难不住她,而且这阵法本就是逍遥子为了挡外人而设立的,不挡逍遥派人,她一个逍遥派人,还过不去了?
左三转右四,前五,退一……
看似随意的闲庭漫步,却一步步跳开了阵法的束缚,丁春秋起初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眼看着那人就要破开阵法,丁春秋心中大惊,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人深不可测,必然是有备而来,居然能破了师祖精心设下的阵法,简直是匪夷所思!
丁春秋咬咬牙,心中想着这女人定然是要闯逍遥派,愈发地紧张,手忙脚乱间阵法出了错,他心中一乱,弄出了一些动静。
清雾耳聪目明,瞬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踏起轻功,翩然而起,一个转瞬间落在了想要逃跑的丁春秋面前。
丁春秋年岁尚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了一跳,修习的武功也不知该怎么出手,轻轻松松就被清雾给捉了去了,他这才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来,“坏女人,你放开我!你快把我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清雾打量着她捉到的“贼子”,心中不由莞尔,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在捉弄她。乌黑的眼眸微微一转,清雾敛住了笑容,故作生气,“你再骂一声看看!”顺带着释放出内力,威胁着丁春秋,不过她已然猜到这孩子定然是逍遥派的弟子,也没下重手,只是吓唬吓唬罢了。
丁春秋被清雾的内力一压,瞬间慌了神,这女人的内功极为深厚,他怕是要栽跟头了。哼,好汉不吃眼前亏!丁春秋这样想着,嘴上颇是不服气,“哼,不骂就不骂。”
清雾收了内力,将丁春秋放开来,“你这小孩是谁的弟子?我猜猜看,是无崖子呢,还是……”
清雾话还没说完,丁春秋就朝着她扔了个什么东西,她下意识一躲,抬头间丁春秋已经跑开了数丈的距离,清雾立马追了过去,几招就又将丁春秋给擒住了,“你这小孩也真是不懂事,暗箭伤人的。”
“哎呀,”丁春秋吃痛,哭喊起来,“我哪有,那是我偷偷藏起来的吃食,我快放开我……师父,师兄,快来救我……”
苏星河匆匆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他往日调皮捣蛋的师弟正被一人擒住了,嗷嗷大叫,他心疼至极,再一看那人,身材窈窕,身法轻灵,微低着头,也看不清容貌,依稀可见是个妙龄女郎。听着自家师弟的惨叫声,苏星河也不敢妄自出手,他虽是无崖子的首徒,却一直沉迷于琴棋书画,武功在逍遥派中不过尔尔,他根本看不透对面女子的修为,只怕冒然出手,得不偿失,只得躬身施礼,“姑娘抱歉,师弟狂妄,得罪姑娘,还请姑娘看在他年纪尚轻,不懂事的份上,手下留情。”
丁春秋本要服软,忽然听见了自家师兄的声音,立马有了底气,“师兄,你快来救我,快教训一下这个坏人女人!”
清雾朝着苏星河的方向看去,眼中波澜不惊。
苏星河望着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的方向,在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后,苏星河顿时一愣。这容貌和师祖像了七成!苏星河何等聪明,哪里还不知道这女子什么身份,此时耳边还不停传来自家师弟的叫骂声,他心中一沉,跪在地上行礼,“星河不知师叔归来,竟是冲撞了师叔,还请师叔恕罪。”
丁春秋一句话憋在了嘴里说也不是,咽也不是,他抬头看了看抓着自己的女子,又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师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师兄,你在说什么?师叔?秋水师叔她没在啊。”
苏星河抬头瞪了一眼丁春秋,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春秋莫要再胡说了,这位是师祖的亲女,我们的小师叔,你还不快给小师叔赔罪!”
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丁春秋也顿时被苏星河这句话惊到了,抬眼对上清雾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师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清雾自然不会和这孩子一般计较,松开了手,“哭什么,不许哭。”
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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