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攥着不知道怎么被办下来的写着叶秋名字的护照，迷迷瞪瞪地被塞了一张机票，稀里糊涂地跟着剧组出发，懵懵懂懂地坐在台下鼓掌，然后被拉起来上台致谢，舞台上灯光打得很亮，台下似乎一片漆黑，但是又有星光点点，像是在俯瞰星空。
兴高采烈的剧组成员裹挟俩人下了飞机，叶修喘了一口气，和同样还有点迷茫的苏沐秋对视。
最后还是苏沐秋先开口：“老周他……真能啊，出道作品就拿了银奖。”
“是吧……不对，不是银奖，那奖项就叫银熊，老周拿的就是最佳导演。”叶修想到了周泽楷，应该说这叫虎子无犬父？
苏沐秋好像也直到这一刻才彻底回过味来：“我靠，我第一次出国，飞机我第一次坐……我们忘了给沐橙买纪念品啊！”
“还纪念品，我们当地货币都没换，你拿啥买你。”
剧组同事乐呵呵过来了：“我买多了，待会拿到行李去我那分！你们俩也是功臣呐！”
一行人叽叽喳喳上了转运车，进了航站楼，叶修一眼注意到接机口那边人似乎格外多。
“那些人是记者吗？”叶修看见了高举的摄像头，拉了苏沐秋一把让他看。
苏沐秋一看就紧张起来，低头哧溜躲到叶修背后，叶修拽着他往洗手间跑，他俩都有充足的拒绝上镜的原因，反正奖是颁给老周的！
洗手间里人也多，苏沐秋靠在洗手台旁小声跟叶修聊天：“记者消息那么灵通的吗？有没有可能不是来等我们的？”
“我们这航班倒也坐了别的剧组，但国内拿奖的只有老周吧。”
“另外是不是有部电影被金奖提名了……”
“没拿奖呀。”叶修记得很清楚，捧起奖项的只有老周一个亚裔面孔。
苏沐秋道：“要不要回去看看那部提名的电影？”
“叫什么来着？”叶修思索，“相……相近？还是叫靠近？”
“《相邻》。”忽然有第三个人插话。
叶修自然地答道：“谢谢啊。”
苏沐秋在暗处拉了拉他的衣袖，叶修这才回过去看是谁在接茬。对方剃着寸头，万年不变地压着眉头，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看见，必定以为他正压抑着怒火。
“你好，我叫叶秋，请问你是？”
那人看了眼叶修伸来的手，认真地握上来摇了摇：“韩文清。”
苏沐秋手在叶修背后打手势，换上笑容冲韩文清道：“你们剧组也坐这趟飞机呀？好巧哈哈。”
“我们前一趟落地的。”韩文清说。
……这下天聊死了，他是《相邻》的主演之一啊我们说人闲话被听见了看起来非常不好惹快想办法溜！苏沐秋在韩文清的视线死角比划给叶修看，手都快舞出残影了。
叶修倒不急，他多了解韩文清啊，那家伙有情绪的时候绝不可能如此平静地一问一答，现在他只是面相看着吓人，其实就没什么情绪。
“你也躲记者？”叶修问。
韩文清剧组的航班更早落地，结果等到现在他还没出航站楼，总不能说他是在这等叶苏二人的。十七岁的韩文清脸皮还没有那么厚，短暂移开了视线，余光刚好能捉到叶修嘴角抿起的笑。
“我不想出去做背景板。”韩文清说。
当然啊，会送去参加电影节，就是为了有机会获奖。提名或许也是一种认可，但归根结底，奖项没有拿到手，就只是在陪跑罢了。
叶修认识韩文清超过十年，只有一开始在网游里，两个人没有背负队长的职责——后来就很少有不代表战队相遇的时候了。
韩文清一直以他的方式负担着责任，从未因年龄增长停止前进的脚步，能够为了霸图的成绩放弃加入国家队，坚定得都快让人忘了他曾经也有青涩的时候，也有把不服输直接写在脸上的时候……
就好像现在的叶修，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凶巴巴老对手的个人情绪……是有点可爱的。
有人拧开了水龙头，水流砸在洗手池里，叶修心一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拿“可爱”形容韩文清？
不对，没成年的老韩就是比后来的样子好玩啊！叶修给自己找补，岔开话题道：“咱不能在厕所里一直躲下去，要不这样吧，石头剪刀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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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老板勤勤恳恳给遥远的路明非生造完一块饼，才从牙缝里给自己挤出资金，入股一个小项目换了个角色。
他给自己投资的这个剧本实在算不上大制作，主要胜在剧情结构完整，还有一点在现在这个时代中构思上的超前小亮点——理论上说他也算拿了重生（指回到二十年前）剧本的玩家呢。
说不定可以稍微引导一下编剧，让他改出更多爆点来？吴邪摸着下巴思考，现在黄金频道热播的仍以武侠剧为主，仙侠、战争、宫斗之类的题材都还没有大放异彩。
可惜以他现在的财力，才刚刚够让自己带资进组，如果想要主导一个没有成功市场案例的全新题材，那可就差得远了。
还是得搞点钱来！吴邪一边打着算盘，一边也开始搜寻起适合的剧本和小说。
现在也还没有IP改编的说法，他可以从容地捡漏，而且IP含金量堪比上个世纪的潘家园，吴邪逛着书店，有一种老鼠进了米缸的朴实快乐。
筹划着，他也总算达成了第一次进组的成就——但他人在组里等开机，心已经死了。
合同签完，定金都到了账，吴邪才发现系统不承认他这么操作来的片酬！【凭什么！凭什么我给你发工资算数，我给自己发就不算！】
路明非耳朵幻痛：【很明显是为了防止卡bug刷钱嘛……要不然拿一张一百的，每天“聘请自己”对着镜子拍一百条视频，这就能刷一万的进度啦。】
【这部戏我投资才不到20%！】
他哪来那么多资金……路明非没敢吐槽给吴邪听，名义上吴邪现在算他的甲方呢。
吴邪还在抓狂：【为了挣这点钱我把自己的形象都赔进去了，我不用去听墙角就知道他们现在怎么说我的，“公子哥钱多闲的，玩票来了”！】
路明非哽了哽，诚恳地替吴老板说话：【这么说人真是不太好，你是专业出身，怎么也不能这么叫你……】
【玩票怎么了！】吴邪似乎在拍桌子，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自己组的局都不能玩票，有玩得这么憋屈的吗！你不知道我那个发小，他……】
敢情本来还真打算来玩票的。
吴邪不爽归不爽，倒也很快接受了走不了捷径的现实，后半程自言自语似的在规划接下来的发展路线。这毕业后第一部正式接的戏，必然会影响他以后的定位，现在已经进组，就务必要拿出成绩来。
这个项目不大，要不然也轮不着吴邪这个新人带资进组，现在他是看哪觉得哪不够，总觉得还有不少提升空间，细一盘算还能跟导演沟通一下。聊到这儿，吴邪似乎终于接受现实，断开连线找人谈业务去了。
路明非轻出一口气，应付完了吴老板，掏出他的小手机噼里啪啦开锁，看看楚子航有没有回短信。
他俩雷打不动地每天发短信，什么都聊，想到什么说什么，两个人简直是手机当日记用，路明非偶尔会把觉得好玩的短信抄在自己学习笔记上——是的，他同时还在准备高考，每天的日程多线程推进，生活无比充实。
路明非有不少武打戏，哪怕是没戏份拍的日子他也会到剧组来，比如今天，武术指导会和他套招，练好套路为以后的拍摄做准备。混熟之后武指偷偷告诉他，原本安排的打戏没有这么多，得有四分之一的打戏是开拍以后导演拍板加的。
“因为你打起来干净利落，出效果，好看。”武指说着给他挑了个大拇指。
“那还不是陈指教得好！”路明非熟练地商业互吹，看着武指笑出十八个褶的脸却在思考：这是不是没有加班费拿啊？
诺诺今天也在片场，设计专业的诺诺来片场最喜欢扛着她那四开大的速写本满场转悠，偶尔给演员的装扮做微调。据她说，这也是她工作内容很重要的一步，实地查看这些设计上身后的效果能反哺她的设计，但路明非觉得她是光明正大来看热闹的，有次他瞄到了诺诺的速写本，画了不少Q版小人四格漫画，设计稿那是一个也没看见。
“刚刚那套招，感觉收尾的时候可以加一个后空翻诶。”诺诺说。
武指摸摸下巴：“小路要做那个倒是不难……效果会更好吗？”
“我看你们没拿道具剑，这套招是在街头时穿那套月白的拍吧？”诺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伸出手比划，“接一个后空翻落地，然后蹲姿定格，月白那套衣服有纱，拍出来衣袂翩翩，好一个漂亮少年郎，效果肯定好。”
高领毛衣运动裤的路明非蹲在地上，看看诺诺又看看武指，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诺诺扶额：“路同学，拍完这部戏你高低也是个有作品的演员了……注意下个人形象吧！”
路明非点头哈腰地站起来扽衣服，看得另两人叹气：“你是生怕人家觉得你帅吗？”
片场另一边喧闹起来，下午的拍摄完成，开始放饭了。剧组的伙食一般，但胜在免费，蹭到这顿饭路明非也该回酒店写作业了，他自然地领走三份盒饭，给武指领的是惯例，多拿一份看诺诺需不需要。
从队伍前端再挤出来，原地只剩武指还在等他。“诺诺姐呢？”路明非问。
“你排队的时候就走啦。”武指道，“今天什么菜？”
也是，这么寒酸的盒饭入不了师姐法眼也很正常。路明非打开盒饭：“宫保鸡丁和醋溜大白菜……那多出来这份的鸡丁我扒走了啊。”
武指一个练家子，哪能让这小贼轻易得逞。两人这边拿筷子对起招来，那边化妆师关上门，转身戳了戳诺诺：“他给你带了饭耶。”
“显你眼睛尖啦？”诺诺提前离开，却也没走远，溜进化妆间霸占了一张椅子玩手指。
她把食指拇指相对，四根手指像孔雀喙一样一开一合，修长手指上银光偶尔闪过，化妆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男朋友升级成未婚夫啦？”
“你知道了就少拿这种玩笑调笑我啦。”诺诺冲她吐舌头，“我未婚夫外国人听不懂中国话，到时候跟你急。”
她撒谎的，只听口音的话绝对听不出凯撒不是中文母语使用者。
两个女孩子凑到一块儿，头挨着头互相调笑起来。
路明非也撒谎了，他眼睛那么尖，今天见面第一眼就发现了那个新的小饰品。他都犯不着去问，看设计也能猜出是凯撒送的。
大哥和大嫂因为龙族血统浓度过高才被学院打回了结婚报告，在没有龙族的世界，又有什么能阻碍他们一路奔向婚姻呢？他倒是不意外他们在这个世界进度推得更快啦。
路明非一边走向酒店，一边踢开挡路的小石子。让故事在开始前结束，就不会有走向悲剧的结局了。
到年底了开始忙了抓紧时间小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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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再靠近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