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特琴弹奏的睡前小曲让迦勒糟糕了一天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哼着曲调，迦勒为自己铺平了睡袋，接着脱去外衣钻了进去，合眼前先与扎格道了声晚安，并为此前发牢骚时的发言道歉。

伴偶内部的扎格双眼含笑，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躺在睡袋里的迦勒却觉得双唇微暖，好像有什么在亲吻着自己。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呢……，迦勒感受着这个特殊的亲吻方式，并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和扎格的感情，但可能是白天的赶路过于劳累，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梦香……

待迦勒沉睡，一粒红光从伴偶内飘出，这是未拟态成人形的扎格意识。

尽管冥府王子的神力在费伦靠着偷吃信仰，正在恢复中，但凝聚一具能自由行动的化身还略显不足，只能以如此形态现身。

他静静悬浮在迦勒身侧，注视着沉睡中的猎魔人，也同时看顾着失控过一次的邪念，今夜没有占据迦勒的身体出去遛弯的打算。

远处的森林阴影中，一具好似骷髅的身影，了无生气地双眼，面着冥府王子以及营地里的众多凡人的方向，好像在隔空注视着什么。

过了一会，扎格化作的红点也幻化成半透明的人形，与骷髅身影隔空对视，接着双方各自点头，最后同时收回目光。

…………

夜晚，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山林间。

冲萨河沿岸的山间小道上，赛夫洛为首的一众前地狱骑士小队，正在护送着一支有几十人的难民队伍连夜赶路。

这支队伍里有大半都是老弱妇孺，没有牛马等牲口来拉车，只有少数青壮的背上背着沉重的物资，一双双眼睛中都带着疲态。Ta们是提夫林，经历过整座城市坠入地狱，好不容易回归了费伦大陆又被驱逐的不幸者。

但ta们也是幸运的，在路过晨曦之主要塞的时候，一位好心的洛山达见习牧师愿意护送一程，即便因为没有牲口借力而脚程太慢，但有着牧师的支援还算安稳地朝着博德之门方向行走了半程。

而在大约两天前，ta们则更加幸运了，遇到了赛夫洛这支有着十人左右的前地狱骑士斥候小队。

“有个德鲁伊聚集地可以修整？还有个异界来的冒险者愿意提供临时的庇护地？”风尘仆仆满脸疲色的洛山达牧师，有些警惕地询问着破誓圣骑赛夫洛。

不是他戒备心太强，不信任这位老提夫林，主要是地狱骑士这支艾城正规军被魔鬼军团彻底打崩以后，不做人事的逃兵也有。

护送难民的事吃力不讨好，地狱骑士的流亡者对难民们视而不见才是常态。而赛夫洛是破誓圣武士，没有誓言的约束，是否堕落还是未知数，魔鬼可是最喜欢主动堕落的圣武士了。①

顶着人类牧师不信任的眼神，赛夫洛内心也略微无奈，提夫林由人类血脉衍生而来，只因为祖先曾经和魔鬼诅咒有关，及类似魔鬼的外表而备受其他种族的歧视。

再加上艾城坠入地狱最主要的原因，是来自最高监视者的背叛，他们这些曾经效忠于最高监视者的地狱骑士们，被怀疑也属正常。

“是的，那个冒险者是个生命领域的牧师，和德鲁伊大师一起催生了不少食物和草药……”赛夫洛努力取信着队伍里的众人，并在头疼怎么和同族们解释，要去避难的地方是个异世界。

队伍在赶路中逐渐靠近了翠绿林地，但林地大门前的一幕却令提夫林难民们及人类牧师胆战心惊。

那是整齐站着的一排排身影，统一穿着黑衣，还都有着苍白的皮肤。

吸血鬼！难民队伍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一队人的身份，艾城曾经被吸血鬼领主骚扰过边境，直到伴阳出现神圣的光芒赶走了吸血鬼，但也因此落入了魔鬼的陷阱。

魔鬼的陷阱暂且不谈，吸血鬼在费伦大陆可算是臭名昭著的邪恶种族了！

你果然背叛了你的同族！洛山达牧师愤怒地瞪着赛夫洛。

紧接着手掌舞动，摆出施法手势，对着正前方密集站位的吸血鬼军团，连续施放了驱散亡灵与黎明曙光两个光明领域牧师的特有神术。

两道光精准落在了吸血鬼们的头顶上，但令牧师意外的是，神术居然对这群亡灵毫无效果。

嗯，也不能说是毫无效果，夜晚森林里突然闪现出黎明的辉光，把带着鹿角头盔的西凡纳斯信徒——德鲁伊们，给吸引出来了。

因哈尔辛大师离去，林地新任领导人从至高森林出发，暂时还未到达，目前暂代林地首领的德鲁伊拉斯，急匆匆地靠近过来。

黑皮肤的拉斯在看到手持玫红色圆盘圣徽盾牌的人类牧师时，心底暗道一声不妙！怎么提夫林队伍会出现洛山达信徒！？

晨曦之主作为费伦人类的主信仰之一，祂的信徒大多是年轻人，乐观、善良且充满活力。

如果换个其他的场合，中立的西凡纳斯信徒并不排斥和洛山达信徒的合作，但偏偏蓝山国那边过来的是吸血鬼。

“他，没有，恶意……”拉斯放慢了费伦通用语的语速，与吸血鬼中为首的男性解释道，“只是，冲动，晨曦信仰，一贯如此……”

在刚见到这些吸血鬼们从传送门里走出的时候，拉斯等德鲁伊也是警戒加敌视居多，但对方拿出了大量提夫林们的手信和被称为‘照片’的魔法图像。

加上猎魔人迦勒离开前提醒过林地众德，蓝山国如果有过来狼人和吸血鬼都属于正常情况，嗯，按照费伦的分类法，至少是中立阵营的狼人和吸血鬼。

狄拉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没有防备地突然被黎明曙光闪一下，也挺花眼睛的。

众多伽蓝沙族群的吸血鬼们也开始揉眼睛，光明领域牧师的神术对ta们几乎没有伤害，呃……对不喜欢光的吸血鬼们来说，心理伤害还是多少有一点的。

“我，没有，很在意。”狄拉夫用生涩地通用语回答道，在穿越来费伦前，吸血鬼们专门去天管局收容所里，找难民们学习了两天简单的费伦通用语，还拿了一本提夫林儿童的启蒙读物，如今正一边翻看一边和拉斯对话。

得知吸血鬼们没生气的拉斯松了口气，感慨着果然如迦勒所言，都是脾气很好的吸血鬼，按照费伦这边的规矩，这个黎明曙光的贴脸挑衅意味，比以前的阵营检测法术都严重。

另一头的见习牧师也有点傻了，低头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可能有吸血鬼无视光耀和驱散的？

赛夫洛一拍脑门，他也反应过来了，这时遇上了最糟糕的情况，特别是身后的难民队伍已经开始骚乱，有孩子害怕的说吸血鬼会吃了大家。

“冷静！大家冷静！那边的不是吸血鬼！你看他们都不怕光耀攻击的！”

海姆在上，暗日在下!不得不稳定人心的赛夫洛在内心，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谎言而忏悔。②

“啊？啊！对对对！”德鲁伊们在略微错愕后，也纷纷露出了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

“哪有吸血鬼不害怕晨曦的？现在天色也快亮了，不如等待黎明验证一下吧？”一位比较变通的年轻德鲁伊如此说道。

于是在洛山达牧师怀疑人生、怀疑信仰，最后怀疑是自己夜晚的眼神不太好，才导致误会的尴尬对峙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黎明的曙光从天边升起。

伊兹站在吸血鬼群里打了个哈欠，这是他保留的众多人类时期的习惯之一，除此之外还有瘸腿时期习惯随身带的拐杖和害怕火焰等等。

天色亮了，不再害怕的难民们进入林地，在德鲁伊们的安排下有序踩过检测神术，并穿越裂隙，洛山达牧师也被礼貌地引入林地石室里休息，他得到的解释是：伽蓝沙是一种异世界的独特种族，不是亡灵！

暗日在下！

赛夫洛和德鲁伊们都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幸好只是一个好忽悠的见习牧师，如果是其他更有经验的洛山达神职者，指不定和吸血鬼们打起来。

待疲惫的难民们被全部送离，老提夫林与仅剩的地狱骑士斥候小队们也松了口气。

“你们也一起过去吧，”拿着一堆书信和照片观看的赛夫洛，对着自己的副手说道，“大家在那边过地还不错。”

“指挥官？我们还可以继续的！”副手不解地问，后续应该还有难民在往博德之门的方向走，己方还可以继续护送。

赛夫洛摇摇头，说：“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别和我倔，你们才是几年的新兵？剩下的……”

老提夫林还在下达着命令，拉斯就代表吸血鬼们过来问话了，开口道：“蓝山那边来人需要一个向导，去追猎魔人和龙裔的队伍。挺急的，带一半的数量就行，剩下的可以暂时留在这帮你们点忙。”

副手的眼睛亮了一下，打断了赛夫洛想说的话：“我来当向导！能麻烦他们帮忙收拢后续的难民们吗？嗯……如果可以，别露出獠牙，自称为人类就更好了……”

副手越说越小声，因为自己最后一句请求似乎不太合乎礼貌。

“可以，”狄拉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身后并回答道。

“你也给我去避难！”赛夫洛没好气地看向自己的新兵副手，如果不是老兵们大多都在地狱保卫战里死光了，哪来这种僭越的新兵当自己副手的？

“我来当向导吧，我去过博德之门很多次，也认识路。”瞪完了年轻的副手，老提夫林对着狄拉夫自荐道，当吸血鬼的向导是什么轻松的活吗？

狄拉夫没什么意见，只是把手里的书册递了出来。

“向导，教，这个。”

赛夫洛伸手接过来一看，《听说读写——幼儿必备的2000个单词（费伦通用语版）》。

注①：费伦职业信息补充:Paladin。圣武士or圣骑士。音译：帕拉丁。

力量来源于誓言，誓言种类有很多暂略，因为也有邪神的圣武士，所以这个职业不一定都是好人。但赛夫洛信仰海姆（守护之神）大概率是个白骑。

（我看他也风韵犹存，bushi）

……………………

注②：信息补充：暗日指代费伦的谎言王子希瑞克，前代死神（之一）。

正(善)神的神国一般都在上层位面，所以都是“xx在上”。

邪神的神国通常都和恶魔、魔鬼在下层位面，所以是“xx在下”。

……………

光耀伤害主世界吸血鬼不是免疫，是非克制且伤害性不大被自愈抵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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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吸血鬼在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