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括也一直都是村庄里的异类。

在这个以打猎为生的村庄里,成年男性都会出去狩猎,养家糊口孝顺父母。

但是括也不是。

他的家庭一点也不富裕,在这个村庄里的经济水平只能算得上中下。

括也的父亲是一个矮壮粗矿的男人,父亲不识一个字不懂音乐不理解俳句的意义,他只会打猎。

不识一字的父亲每天每天都会把打到的猎物分出一半,去城里的书馆换取一张纸一根墨棒,送给他的儿子。父亲的孩子括也,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会读书的孩子。

孩子总是会在风沙漫天的村子里,一遍一遍的背诵着俳句。

浮沉烟云外,攀翫野花秋。稻叶负霜落,蝉声逐吹流。

不厌其烦。

村里的人都认为括也是个疯子,不学习打猎不锻炼身体,每天每天只会在同一个地方,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只有爱子认为括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与众不同的人。

每天括也都会站在那个地方背诵俳句,爱子就会坐在不远处托着脸笑着看背诵俳句的括也。

后来他们结婚了。

已经长大成人的括也根本没有适应猎户的生活,和这个村子依旧是格格不入。

他想要成名,想要做一个吟游诗人。

但是他却连独自离开村子的能力都没有。

括也就是一个废物。

只会每天朗诵俳句的废物。

他甚至没有写出过一句令人惊艳的俳句。

但是爱子是一个孝顺的媳妇。她承担了家里全部的工作,累了就会去看看认真写作的丈夫。

日子本来一直这么平平淡淡的。

直到爱子生病的那一天。

每日的辛劳终于拖垮了这为妻子的身体。

躺在被褥里的爱子温柔的慌乱无措的括也,她用脸蹭了蹭括也被汗水濡湿了的掌心,轻柔地声音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括也,给我再念一句俳句吧。”

括也没有,他只是一遍一遍的用手掌摩挲着妻子青白色的脸,泪水糊了这个懦弱的那人一脸,他像小时候那样不断重复那一句俳句一样,一直重复着,重复着:我不会让你死的。

爱子的确没死。

括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碗汤水给爱子服下了。

病入膏肓的爱子活了过来。

可她好像不是他的爱子了。

村子里的异类搬家了,搬到了村边最孤独的一处屋子里。

括也的父亲去世了,似乎是掉进了捕获野兽的陷阱里死去的。

村里人唏嘘着看着苍白瘦弱了不少的括也惨白着脸把自己年迈的父亲抱回了住处。

他们想,不要叫他异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孤身一人了。

村里人没有收到括也父亲葬礼的请帖。

也没有人在意。

*

零号将蝴-蝶-刀插进地里,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戒备的盯着抱着一捧飞灰的男人。

那个男人扑过去抱着女鬼哀嚎哭泣,直到鬼化为灰烬。

他就一直跪着,一动不动的。

也没有理会零号,更没有回答那句话。

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零号做了撤退的打算。

既然人家不理自己,鬼也清除完毕了,就赶紧走吧。

零号想着,拔出插在地里的刀,一摇一晃的后退着,想要不惊动男人独自离开。

就在零号马上离开院子的时候,男人突然说话了。

“小心那个旅馆。”

就又没了声。

零号皱着眉,他打量着跪在地上,似乎要跪到天荒地老的男人,又想起那个诡异的老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不会是个黑店吧!

零号身后披散着的头发被吓得微微炸开,像过了静电似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跪着的男人,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他的任务是买药材,以后的任务是杀鬼。

卖药材的村子和鬼的爱恨情仇他一点都不想了解。

零号还是个孩子呢。

乖孩子是不可以知道这些东西的!

他现在更加在意的是,那个旅社不会真是个黑店吧?

带着这种想法,爱财如命的零号飞快的往旅馆移动,肩膀上的伤都不疼了呢。

不过很显然,他想多了。

旅馆还是那样安静沉寂的,他怼上面的门也没有任何变化。

顺着二楼窗户翻进屋子的零号看着开始泛白的天,一边给自己草草的包扎伤口,顺带哀叹自己失踪了的睡眠时间。

不过唯一的收获就是......

零号将破了一个洞洞的羽织披在身上,放在身侧的日轮刀刀-刃在初阳的照耀下散发着盈盈紫光。

他果然是朵云......!

*

零号离开村庄的时候,没有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旅社。

他今天早上取药之前,找到了店长去要回定金,店长依旧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但是他看见零号后碰的一下子弹起来,恨不得离他一百米远。

可惜这个旅社小的很。

零号看着老板苍白甚至有些浮肿的脸,在拔出嵌在门框里的木门后,对着面无表情的老板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很是关心:“老板身体不好的话,就多晒晒太阳,不要一直窝在屋子里啦!”

那个老板听完,脸色更差了。

像一个惧怕阳光的鬼。

可惜身上的气息的的确确是一个人类。

零号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离开了旅社。

当驮着一筐草药回到蝶屋,准备向蝴蝶忍炫耀自己终于学会自己的呼吸法,洗白自己白痴身份的零号一推开蝶屋的院门,就看见忍小姐正在给一个七八岁大小的齐刘海小姑娘编头发,那个扎在马尾辫上面扇翅欲飞的蝴蝶发卡占据了零号整个眸子。

零号:!!!!!!

蝴蝶忍也发现了回来的零号,她浅笑着正想要给蝶屋的臭小子介绍新的成员,就看见她们臭小子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香奈惠给他特意准备的羽织更是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蝴蝶忍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零号却没有注意到蝴蝶忍的表情,他全身心都都投入到了那个小姑娘身上。零号放下背上背着的药材框,颠颠颠的跑到了她们身边,蹲下来和小姑娘对视。

零号:“呜哇!忍小姐!我才离开三天,你居然找了别的孩子!”

蝴蝶忍额角绷起青筋,她咬牙切齿的揪住少年的耳朵:“你个混蛋!干什么去了!!!!”

凶的一批。

零号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了蝴蝶忍身上,耳朵被忍小姐揪的生疼,他哎哎哎的叫着,顺着蝴蝶忍的力道站起来,委屈巴巴:“我遇到了一个会血鬼术的鬼。”

他看见忍小姐骤变的脸色,连连解释:“不过!不过我把他砍掉了哦!首落!”他嬉笑着张开手掌,在蝴蝶忍眼前晃悠:“我还掌握了自己的呼吸法呢!夸我!”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翻涌而上的后怕,她沉着眸子注视着面前用着拙劣演技逗弄自己的男孩,半晌后无可奈何的松了手。

“这个孩子叫栗花落香奈乎。”蝴蝶忍摸了摸旁边孩子的头发,突然对着零号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是姐姐的继子哦!”

零号:......

零号笑着,装模作样的哀叹:“好过分哦!我离开三天你们就找别的孩子不说,这么快就认了继子!”

“好过分!”零号也趁机揉了揉栗花落香奈乎的头毛,笑嘻嘻的凑了过去,他蛊惑似的对着小姑娘发出糖衣蜜饯:“来哦!我是师兄,叫我哥哥也可以。”

栗花落香奈乎定定的看着蹲在自己前面的男孩,没吱声。

蝴蝶忍在旁边发出一声嗤笑。

零号深刻的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讨厌了。

他又认识到,每天除了练剑之外,似乎多了一个工作。

比如让这个小家伙叫自己一声师兄。

蝴蝶忍终于恢复了往日平静,她拽起蹲着的少年,往医疗室里拖,没拖动。

她阴沉着脸回过头,看见脸上带着擦伤的零号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蝴蝶忍:“你终于学会自己的呼吸法了,真不容易呢?叫什么?”

蝴蝶忍的声音温柔到令人瑟瑟发抖。

零号眨巴眨巴眼睛,发现每日气一气忍小姐的活动似乎可以恢复正常了。

“云之呼吸。”零号乖乖的回答。

“云啊,挺适合你的。”蝴蝶忍有把零号往医疗室的方向拽,发现这回可以拽的动了,她满意的点点头:“有时间再练练吧,咱们。”

“有时间......”零号托着下巴,一脸沉思:“有时间,你就打不过我了。”

蝴蝶忍笑的眉眼弯弯,如果没有满脸的青筋,那就是最美好的大姐姐。

蝴蝶忍说,她会让香奈惠盯着他喝特制药的。

零号:!!!

“对不起,您最厉害了,小的战力根本不及您一丝一毫。”

零号火速道歉,顺便吹了波彩虹屁。

但是好像晚了。

在栗花落香奈乎小姑娘空茫茫的目光里,刚刚一脸轻浮笑容过来打招呼的大哥哥,离开的背影似乎很绝望。

栗花落香奈乎:?

她歪了歪头。

零号:好过分!但是......

零号:零号大哥罩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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