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座城市，是哥谭——当然，是哥谭。

仅仅是落座在哥谭的天空上，就使皇帝小丑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啊……”他夸张的感叹道，“啊，我爱这座城市，臭水沟，化学工厂，青蛙！”

阿芙拉倒是有点扬起眉。“包括哥谭的晴天吗？”她问。

——于是皇帝小丑的脸色也阴沉了下去。

这座城市上空经年累月笼罩着阴沉的云层，它没有晴天，甚至降下的雨水都含有黑暗因素。这座城市是没有救的，连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这样想。

只是它现在有了变化。

来自五维的力量是不可违逆的。终于有更高维度的干涉打破了哥谭永远不得拯救的宿命。梦幻般的光彩第一次打破了云层，柔和的阳光笼罩下来，于是人们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哥谭的建筑具有如此独特的艺术风格，以及哥谭的民众倒也没有那么武力充沛。

阿芙拉低下头望了望，忍不住露出一个只有看过美漫的人才能理解的笑点：

这下子哥谭市是真的民风淳朴，人才辈出了。

皇帝小丑的脸色臭的要命。“你真是彻底毁掉了艺术，”小丑嘶声道，“看看你都对哥谭做了些什么？阿芙拉，阿芙拉，你怎么可以去消解悲剧，难道你不知道——艺术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它的痛苦和挣扎？”

阿芙拉对他微笑：“可这句话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小丑？‘为什么要这样严肃（why so serious）’？”

皇帝小丑被哽了一下，讪讪的瞪了两眼。

他做不到直视这座相似却不同的城市，而阿芙拉却怀揣着极大的好奇：因为她在开启模拟人生前往未来的DLC时，将超级英雄们的脑波和模拟人生连接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这是一座蝙蝠侠心底所期待的城市。

——哥谭终于有了阳光。

人们悠闲地在街道上漫步，阅读今天的报纸，嗅闻花店里新鲜的花束。有一对夫妻牵着他们的小儿子，从巷子里走出来，慢慢走向哥谭港湾的沙滩，而一路上灯光璀璨。

那个孩子满脸笑容，他手上挥舞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具，不是任何一个超级英雄，也不是蝙蝠侠。

这座城市里，根本没有蝙蝠侠的标志。

哥谭——它终于不再需要蝙蝠侠了。

而这，这就是蝙蝠侠所渴望的。

阿芙拉在韦恩大厦的最顶层找到了他。

这个男人西装革履，岁月给他的鬓角添上了白色，却并不能有损他丝毫的个人魅力。那双蓝眼睛盯着窗外的哥谭发着呆，他沐浴在阳光里，望着他的城市。餍足的，懒洋洋的。

“韦恩先生，”一个人敲了敲门，巧妙的咳嗽了一声。

布鲁斯·韦恩转过头去。“卢修斯，”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说，然后站起身，两个人一同出了门。

他们乘上电梯，验证了虹膜和指纹。那电梯从韦恩大厦的顶楼开始往下，一直下降到最深处。

“看看，你看这个，”不知何时皇帝小丑也凑过来说，他紧盯着布鲁斯，那双绿眼睛泛着阴冷和残忍的光，“这才是蝙蝠侠——这才是蝙蝠侠！他才不会被这个轻飘飘的、肥皂泡一样的乌托邦给骗到。”

他们注视着布鲁斯下到地底。那是一个改建的实验室，并没有蝙蝠洞里任何一点漆黑的颜色。它看起来普通，只是科技程度领先这个世界，而房间正中间摆放了一个奇异的门扉。

“那是什么？”皇帝小丑问，眯起眼睛，盯着它，“那是什么，那是一道……时空门？”

随着电源接通，门扉里开始旋转起很多电影中都会出现的、那种蓝紫色的时空漩涡。布鲁斯站在一边评估着，他眼神冷静而锐利，甚至过于理智而显得冷酷了。直到这时才让人发现：原来蝙蝠侠自始至终并没有消失。布鲁斯·韦恩，他本来就是蝙蝠侠。

皇帝小丑忍不住向前探身，他着迷般凑近了，又骤然清醒一样向后跃去。“你不要想着骗到我！”他冲阿芙拉喊道，“难道你准备的后手就是这扇时空门？你们要回到过去阻止我得到捣蛋鬼的五维力量？不，你们做梦！”

阿芙拉反而感到有点哭笑不得。

“不，你想多了，”阿芙拉说，“这并不是我准备的后备方案。或者倒不如说，哪怕在自己最理想的乌托邦里，这个人也怀疑着一切、也随时为有可能到来的危险而准备着一切，这反而让我有点担心。总有一天，蝙蝠侠是能够彻底放松下来的——他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这么说着，阿芙拉同样也向前探身一看，她哑然道：

“哦，他在找我。”

在桌面上那叠散乱的纸张里，一条条罗列出了与“阿芙拉·莱迪”有关的不同时间节点，这个人前后性格矛盾的地方，以及同好人公司合作的、反派联盟里面的每一个成员。

阿芙拉：“……”

由于强烈的猫抓老鼠般的既视感，阿芙拉忍住了身上的一阵颤栗。

为什么同样都是找人，唯独蝙蝠侠的找人方式这么可怕啊。不愧是你啊蝙蝠侠。

哪怕是现在的红心女王，阿芙拉也额外多沉默了一小会儿。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伸出两只手，从空中捧起了什么。

——那是一些星星点点的光斑，泛着莹润的暖光，被阿芙拉捧在手心，像鞠着一捧水。

皇帝小丑拧起眉。“那是什么？”他抗拒道，拼命向后仰起了上半身。

“这才是我的将军（checkmate），”阿芙拉说，“这是人们对我的思念。”

这些光点从地面飘来，从人们身上飘来，它们诞生自这群人的心口。当光芒溢散出来的时候，她的朋友们若有所感，望着乌托邦蓝紫色的漂亮天空，露出了期待着什么的神情。

阿芙拉回应了这份期待。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赢了。”阿芙拉说。

“什么？你赢了？”皇帝小丑叫起来，“别开玩笑，这不好笑，我的甜心。”

但是阿芙拉依然笑了起来，她看着小丑，像是领会到一个笑话。

“还记得我们打的赌约是什么吗？”阿芙拉平静地说，“‘正义会打败邪恶，超级英雄将击败红心女王，而我的朋友们，他们最终将带我回家’。”

皇帝小丑脸色阴沉。

阿芙拉说，“在这个乌托邦里，正义战胜了邪恶，红女女王不复存在，而我的朋友们……”她温柔地抚摸着手中的光点：“他们始终坚持呼唤我的名字。”

“不……不，”皇帝小丑拒绝承认，“这怎么能算？你在作弊，你在玩弄文字游戏！宝贝，这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

但是，天平出现了。

无人看见的天秤上，阿芙拉所在的一端缓缓下沉，她原本来自于另一颗星星，现在却拉住了朋友们的手，选择了要坠入这个世界。

翘起的另一端上，皇帝小丑趴下来，拼命的想要拽住阿芙拉。“不！”小丑大喊，“不——”

阿芙拉仰头冲他微笑。

“你输了。”

阿芙拉快乐地说。

“也许你从来都不愿意承认，但是，无论是在恶托邦，还是在乌托邦，没有任何人——甚至蝙蝠侠，甚至小丑女。没有，没有人呼唤过你。”

阿芙拉微笑：

“除非你现在选择放弃一切，把五维力量还给捣蛋鬼，让世界还原。否则，你就会这样滞留在高维的罅隙，舞台的灯光不会选择你，你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任何观众。”

冰冷的、温柔的。

冷静的、努力的。

红心女王，阿芙拉·莱迪，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没有人爱你，‘小丑’。”

——世界被吞没在一片白光之中。

嘻嘻，双关，绝杀

——2024年12月21日

要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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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