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温带着卡萝尔瞬移到了一个偏远的孤儿院附近。

薇薇安似乎很喜欢这个娃娃，几乎每时每刻都带着它，这也就能让伊洛温比较轻松地找到她的位置。

“这是哪里？”卡萝尔四处望了望，错乱的枯枝像鬼影，再加上夜晚气温骤降，她搓搓自己裸露的手臂，那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可揉搓一会儿后还是效果甚微，她眯起眼睛，一把搂住伊洛温的胳膊，几乎要将整个身体都挤进那个小小的修身款西装外套。

“别把我外套拽炸线了，”伊洛温被扯得一个趔趄，本想说些什么，但她转念想了想，自己好像可以回溯，“……没事了，你拽吧。”

不过看卡萝尔确实被冻得哆哆嗦嗦，两人挤一个外套也不是办法——属于高挑些女孩的身影唰一下消失在原地，几秒后又唰的一下站了回来，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手上多了一件厚外套。

“……谢谢，”卡萝尔愣愣穿上，毛茸茸的内胆蹭上冰凉的脸颊，这让她舒服多了，“你这能力真好使，以后帮我送蔬菜怎么样，还能省车油钱。”

“你认真的吗？”伊洛温觉得有点好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受控制地开始畅想这件事真实发生的可能性。

“当然，”带上兜帽的女孩笑嘻嘻，“我可是老板，等你加入，就来当经理，肯定比你现在的工资高。”

“那咱们公司里有几个人呢？”

“目前就我一个，等你进来就两个了。”

“……那我先婉拒一下。”

“别嘛，”卡萝尔半撒娇地向伊洛温靠去，“等莉亚回来，公司就变成咱们三个了。”

“那到时候莉亚做什么呢？”伊洛温抛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你是老板，我是经理，那她是什么？”

“……”

沉默裹挟着两人，只留下脚步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响。

然后卡萝尔艰难地开口：“或许，她可以，当个关系户？”

“……也不是不行，反正就咱们三个，也没谁反对。”

“等等，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卡萝尔猛地一激灵，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孤儿院门口，“忘记问了，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看那个什么你说的记忆吗？”

“对，”伊洛温带她从窗户翻进去，轻轻落在地板上，“在最后一段画面中，薇薇安问了艾拉一句去哪儿，她的回答是‘原来的家’。”

“你去查了？”

“对，她们小时候都在孤儿院里——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

“但是，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你感觉到了吗？”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警惕环顾四周。

是的，太安静了，周围的环境也实在太过荒凉。要不是她们知道薇薇安确实被带到了这里，肯定不会过来找人。

屋子内设备太破太老旧，沙发套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地板也掉漆严重，家具、电器这些更是不用提。

总的来说，这个孤儿院内外部环境一致，就像是被荒废了一般。

“这个地方，真的还有人住吗？”卡萝尔不经发出疑问，“艾拉真的会把妹妹带到这里来？”

“应该是的，”伊洛温随手摸了把楼梯扶手，指尖捻了捻，“没有灰尘，说明这里有人打扫，孤儿院里肯定有人，离我近点。”

卡萝尔搂紧外套，瑟缩在伊洛温身边，她一直都很害怕这种黑暗的、恐怖的环境，就像是进了鬼屋。但其实另外一个人的胆子也并不比她大多少，两人挤在一起，仿佛两只鹌鹑，一步一颤。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吱呀响了一下，可能是老化的木质家具，伊洛温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一股巨大的压迫打断了她的情绪，围在胸口处的力量猛然加大，伴随着卡萝尔低声的咒骂，她觉得自己的肋骨快要断了。

“怎、怎么回事！”女孩紧紧扒在旁边人的身上，手指不自觉扣紧布料，“你、你听到了吗，刚刚，那是什么动静？”

“应该是，家具……”伊洛温示意般拍拍她的胳膊，“放松点卡萝尔，我快喘不过气了……”

“哦……抱歉……”

两人全程用气音交流，边摸索着向楼上走去。

但是上楼梯时不知道谁踢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叮铃哐啷的动静顺着楼梯滚下，巨大的噪音在黑暗中响彻整个孤儿院，卡萝尔再也憋不住内心的恐慌，直接叫出了声。

伊洛温试图阻拦，她用最快的速度捂住对方的嘴，可尖叫还是从指缝中漏出了一点。算了，她想，既然已经无法补救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也不能把尖叫再塞回去，只能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更加注意点了。

卡萝尔所站的位置比伊洛温要低一级台阶，她知道自己刚刚闯了祸，咬着嘴唇，脸色红红白白，犹豫几秒准备拉住对方的衣角说点什么，可突然一阵大风吹进屋内，灰扑扑的窗帘被掀起，月光刹那间流了进来，亮堂得不像是深夜。

而就是这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的亮光，让她在余光中发现了一丝异常——有什么漆黑的东西，正快速旋转着向高处的女孩飞去。

卡萝尔瞳孔瞬间缩小，在骤然黑下去的楼梯间内向同伴大喊：

“伊洛温！！快躲开！！”

伊洛温此时也注意到了不对，在细微的风声到达的前一刻她向二楼瞬移过去——但对方预判了自己的动作，有人蹲守在阴影处，在她还没站稳的时候直接一个扫腿。

于是她被成功地绊倒了。毕竟哪有法师学近战的道理……一屁股坐地面上时，伊洛温如此想道，要不等这次任务过去，她还是去练练吧。

准备瞬移躲开前，她还特意看了眼到底是谁绊倒了自己——那是一个穿着紧身衣的男人，胸口有一只亮眼的蓝色大鸟，还有一个古怪的多米洛面具。

“诶等等……”卡萝尔此时也小跑着上来了，她看着男人那一套莫名熟悉的服装愣了愣，几秒后，眼里流露出了然的神色，而就在女孩张开嘴唇、想要报出名字的那一刻，男人主动开了口。

“夜翼，我们之前见过的。”

虽然在打招呼，但这个义警完全没有见到熟人时的放松，他还保持着一个半蹲的姿势，足尖点地，大腿结实的肌肉绷紧着。

“你们认识？”伊洛温见状缓缓站起——幸好她还没瞬移走，要不然知道这两人认识，她还得再移回来，那样的话就有点太尴尬了。

“是的！”卡萝尔看起来很是开朗，毫无疑问的，她没看出来夜翼的警惕，“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有罪犯潜伏在这里吗？”

而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瞬间紧绷，声调也陡然拔高了一个度：“不会是真的吧？！那薇……”

“咳！”

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卡萝尔的话，伊洛温狠狠对她飞了个眼神，大概意思是“不要对外人提起我们的任务！”，但是卡萝尔木楞楞的，没看出来。

“伊洛温，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是刚才夜翼弄的吗？诶，难道你在给我传……”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卡萝尔一下子住嘴，可是事已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几乎全给说了，能透露的不能透露的也都透露得差不多了。于是伊洛温不再掩饰，扶着额头痛苦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转过身不愿再面对现实。

“所以，你们的目标是薇薇安？”夜翼打破了沉默，他倒是不怎么尴尬。其实刚才的对话——准确来说是卡萝尔的独白，让他对目前状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不过令他惊讶的是，线索来得也太轻松了些。

“……”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说话，最后伊洛温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否认：“你、你在说什么，薇薇安是谁，我们根本不认识。”

“……”

“噗嗤。”

有低沉的笑声响起，明显属于男人的音色，可等她们看过去，夜翼的脸上却找不出任何破绽。

“唔，我想，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了。”迪克“善解人意”地开导两人，为了表示诚意，他还把棍子给插回了后背，“你们是在查关于薇薇安的案子吧？她的姐姐就是自燃案的凶手，我想这个消息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没错，”看了眼伊洛温的角色，卡萝尔犹豫着回答，毕竟她们也需要情报，“我们想来找薇薇安，向她确认一些问题，她在这里吗？”

“在是在……”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两个女孩屏住了长长的一口气，夜翼才继续向下说，“我去见过她了，她的状态……不太好，院长正在照顾她。”

“糟了，”伊洛温面色开始着急，“药物开始损伤身体组织了，她现在在哪儿？”

“什么？药物？”迪克愣了一下，这个消息是他可不知道，难道卡萝尔的这个同伴知道些他们没查到的信息？

悄悄打开通讯频道，夜翼一边带她们前往薇薇安所在的房间，一边试探地提问：“你说的药物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艾拉和薇薇安都是变种人，而最近有大批的变种人突然能力增强，又或是能力种类发生改变，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X学院进行调查后发现，这些变异的变种人身体中的基因序列发生了变化——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批药物激发了自己的变种基因，那些药物就是罪魁祸首！”

伊洛温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嗓子不免有些发紧，卡萝尔见状连忙替她解释下去：

“但是那些药物有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会在生效的那一刻对接收者本人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不可逆的伤害，根据个人体质，接种人会在三个星期到一个月内发生不同程度的病变，最终器官衰竭死亡……而艾拉把药给了薇薇安。”

频道中，听到全部内容的神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倒是没查到的线索，夜翼，问问她们的目的。”

“那你们是想……？”

“找到源头，”伊洛温的语气梆硬，她嘴角下拉，原本就严肃的面容变得更加不苟言笑，“找到贩卖药物的源头，不能再让更多人注射这个了。”

房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有些简陋的儿童床，一名上了年纪的妇女正坐在床边，地板上放着一盆凉水，而躺在床上的女孩咳嗽得厉害，她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却亮得吓人。

女人原本正在为小女孩擦拭着汗水，试图给她降温，突然闯入的三人让她有些惶恐，“你们是谁？！”

“放轻松女士，我是刚刚的义警，这两个是我的同伴，我们来帮助你的。”

“你们，是艾拉的朋友吗？究竟是怎么找过来的？”女人迟疑着，抛出问题。

“唔，算是？”追查了艾拉整整两天的伊洛温如是说道。

“……姐姐在哪儿？她没回来吗？”薇薇安听到名字，努力直起身体，满含期待地向三人身后看去，可没见到那个熟的身影。

“你的姐姐托我们过来看望你，”卡萝尔对她眨了眨眼睛，温暖的笑容让对面放下了些许警惕，“她马上就会回来的。”

“真的吗，”这下笑容也绽放在她的脸上，“姐姐说她会把治病的药拿回来，等她回来我的病就会好了，那……咳咳咳——！”

女人见状连忙为薇薇安顺着气，边轻轻拍打边向门外打着手势，让他们几个离开这里——她还是有些不信任他们。

于是，门被关上后，三个人陷入沉默。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卡萝尔的眼睛里露出一些茫然，她试图去思考能够突破局面的方法，但是失败了。

“这个药，有解药吗？”夜翼问道。

“应该是没有的，”三人中对药物作用最熟悉的伊洛温想了想，还是不忍心说出否定的答复，“不过，如果我们找到制作人的话，说不定……”

咔嗒一声，门又被打开了，缝隙中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是薇薇安。

小女孩看了一圈，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最温和的大人——也就是卡萝尔，拽住她的裙角，问她，“你们也是来问和姐姐有关的消息的吗？”

“也？”夜翼注意到了一个字眼，他半蹲下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是还有别人来过这里吗？”

“嗯！”薇薇安挑选了几颗不同颜色的糖果，看起来很开心，却丝毫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一个多么重要的线索，“是一个大哥哥，他在院长下楼的时候从窗户爬进来的。”

“他摸我的头，问我姐姐离开前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去找谁。”

“我告诉他，姐姐是从一个很高的男人手上买到的药，就在东区，离公园很近，姐姐当时还带我去荡秋千了。”

“然后呢？”迪克尽量放缓声音问着，像是害怕自己的声波会把她震碎。

“然后我问他，能不能帮我找姐姐，因为我已经帮助过他了，作为交换，他也答应了。”

“他说自己叫詹姆斯，还和我拉钩了！”月光下，薇薇安的眼睛很亮很亮，她咧开嘴角，甜甜地笑，“他答应我一定会帮我找到姐姐的。”

小薇薇安[紫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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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