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温顺着卡萝尔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双平淡的、漆黑的眼睛。
她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一只鸟，又或者是一本书，一片叶子一粒石子……但唯独不是伊洛温。
她不是莉亚。
伊洛温狠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她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割裂感；一方面，大脑经过比对已经确定这个人和莉亚长得一模一样，但另一方面，直觉上，自己却不愿意承认。
平行世界同位体？有可能，但是根据自己和卡萝尔身上发生的事情来看，她大概率就是那个“莉亚”，那她为什么认不出自己？为什么一直攻击他们？
短短一秒，伊洛温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最后她大概地挑选出了几个可能性最高的结论——
一，她不是莉亚，只是长的一样；
二，她是不是莉亚，而是真正的莉亚的克隆体；
三，她就是莉亚本人，但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失忆了。
卡萝尔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她的眉头从护目镜掉下来的那一刻就没松开过，或许不想让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她扭过头对着罗宾的方向，假装回应着对方的问话，但注意力却一直不自觉地被女孩的一举一动所牵引。
“喂，你们两个……”
男孩发现了两人的古怪，但却并没有去深究，他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半个断墙上，俯视着两个连自己的动作都没有发觉的女孩。
“醒一醒，你们是睡着了吗？”罗宾有些不耐烦地跳下来又跳上去，真的像一只小鸟一样，“她走了，我们快跟上去。”
“什么时候……？”
卡萝尔这才猛地清醒过来，她赶紧看向女孩原本站着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她离开了。
“我们得快点过去，”卡萝尔抓着伊洛温的手臂，神情凝重又焦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她……”
“我知道，卡萝尔，你先放松点儿，别着急，”伊洛温轻轻拍着同伴的肩膀，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很快就被握紧，“我们马上就过去，抓紧我。”
空气越来越潮湿了，压得人喘不过来气，路灯因为接触不良忽闪忽闪，卡萝尔也因此看不清伊洛温苍白的脸色。
当她们重回到一开始的那条小巷，碰巧闪电的白光穿透云层，交映的雷声沉闷悠长。雷电纵横，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像是一股股鱼线抛进大海，乌云是天上的海浪，而他们是被笼住的、不停挣扎的鱼。
开始下雨了。
啪嗒——
先是有小水滴砸到皮肤上，冰凉、用力，激起一片皮肤的颤栗，再是连续不断的雨水，几乎在瞬间倾泻而下。
被雨水浇透的汤姆·维尔早已开始感到疲倦，他对蝙蝠侠重复的进攻十分恼火却又无可奈何。每每要抓住又或是触碰到时，那只烦人的蝙蝠总能敏捷地从他的手中逃脱，动作游刃有余，高高扬起的披风尾巴在空中划出饱满的弧度，碍眼极了，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蝙蝠侠————！”
男人怒吼一声，弓起身子侧着向前撞去，坚硬的肩膀硬生生撞翻了挡在面前的几个土豆人，他眼眶发红，青筋因为过于用力而鼓起。
显而易见的，他的目标是蝙蝠侠。
红罗宾还在与詹姆斯纠缠，见状，他本想暂时脱身去帮蝙蝠侠的忙，但对手却看穿了他的意图。
“往哪里看呢？”
短刀几乎是贴着脸颊斜插进墙壁，要不是红罗宾躲得快，刚刚那一下绝对会切下他半只耳朵。
“想去找你的队友？”詹姆斯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拔下墙壁上插着的匕首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虽然新增了好几个豁口但不影响使用，“我们两还没分出胜负呢。”
“好吧，”红罗宾将长棍“唰”的一下横在身前，嘴角小幅度扯了一下，他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那就等着我把你揍趴下吧。”
水滴从长棍两端甩出，溅了詹姆斯一脸，他来不及抹脸，下一刻立即重心下移扎稳双腿，直接用短刀接下这一击。
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响起，把手上传来的力道震得两人虎口发麻，但没人在意这个，没过几秒钟，下一招如期而至。
另一边，蝙蝠侠蹲在阴影里观察着汤姆的移动路线，思考半秒后，他伸手向腰带里摸去，或许可以从其他地方寻找突破口，比如说电击又或者是……
但是意料之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怒吼突然中断，属于男人的音调陡然升高，汤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只能发出几声尖锐又搞笑的余音。
他甚至来不及露出惊愕的表情——整个人就已经离开了地面。
一只手将他提了起来。男人龇牙咧嘴地抓向脖颈，但那里什么也没有，于是他只能徒劳地、一遍一遍向上挥舞着手臂，试图去挣脱那股古怪的力量。
胸口剧烈起伏间，他用余光看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是那个女孩。
她丢掉了护目镜，发丝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脸颊上，垂着眼睛安静注视着下方的街道，蝙蝠侠努力在记忆中寻找有关她的信息，但是查无此人，她肯定不属于哥谭。
“早这样不就好了，”格洛丽亚用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拨向耳后，无视汤姆狰狞的表情和激烈的骂声，缓缓飘向他的身侧，“现在能告诉我，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吗？”
男人不做回答，只是一味试图摆脱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格洛丽亚皱了皱眉头，她能感受到手下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大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刚刚一直在和罗宾、还有那个瞬移人周旋，这消耗了她一部分精力，再加上……
她看向汤姆恐怖的肌肉量——他绝对使用了针剂，一拳能将地面砸开个大坑的力量并不好应付，格洛丽亚只好接着加大能量输出。有水滴顺着肌肉纹路流下，在经过抿起的嘴唇时，她尝到了一点咸味儿，不知道是混进去的汗水还是早已被污染的雨水。
现在就是拼持久力的时候了，不过她并不认为使用残次品的货色能比得过自己。
见两人的僵持，蝙蝠侠甩出钩爪，借助绳索上的力道几步跳上房顶，现在他离两个人更近了。
“滚开！”
女孩咬着牙憋出这几个字，她不敢分神，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在控制着一个变异人的基础上再应付来自蝙蝠侠的威胁。
詹姆斯也注意到了上面的情况，他本想就着通讯器给自己的搭档传递些信息，无奈红罗宾盯得太紧，还不到一秒钟的分神就这么被他钻了空子。
“你往哪儿看呢？”
长棍直冲胸口而来，如果不拦住，这个力道极有可能直接让自己晕厥过去，还顺带赠送肋骨骨折。
男人紧急地扭转手腕，试图再像之前那样用匕首阻挡，但速度却慢了一拍，他还没来得及彻底将短刀翻转，棍子就已经逼到眼前。
于是，“锃”的一声，长棍似乎是看准了方向，角度刁钻地磕上刀面豁口，在金属震颤发出的嗡鸣中，千疮百孔的匕首就这样应声裂成了两半。棍子也是如同他预期那样直直捅上心脏，巨大的冲力压得詹姆斯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就在摆脱对手的那一刻，红罗宾一边射出钩爪，一边从怀中掏出蝙蝠镖向空中的两人甩去。
她不可能全部避开，他想，然后趁着受伤松懈的那一刻发起最后的进攻。
地上，詹姆斯正摁着左胸大喘气，他能感受到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腥味，眼前的画面像是失真的相片，一闪一闪冒着黑白的像素点，但他还是用最后的力气从腿套里拔出一支特制的小型手枪——对准红罗宾的背影。
“砰砰——”
两枚弹壳落地，金属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的，是男人的痛哼和人体倒下的闷响，巨大的枪声瞬间穿透了整个小巷，格洛丽亚手一抖，下意识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漆黑的蝙蝠镖迎面而来，她愣怔中来不及躲避，有几枚扎中胸口，骤然到来的疼痛中，她控制住目标的力量也放松下来，汤姆没了外力，猛地掉回地面，并且在这过程中很不巧砸到脑袋晕了过去，然后蝙蝠侠接管了他。
“詹姆斯……”
巷口，一个红脑袋端着一把冲锋枪，膛口还冒着白烟，很显然，刚刚那两枪就是他放的。
詹姆斯仰躺在血泊里，听见格洛丽亚的声音后微微动弹了一下胳膊，刚刚的子弹分别打中了他的大腿和肩膀，虽然出血较多但对性命并无大碍，可他无法继续行动了。
“优先、任务目标，念移者……”男人艰难抑制住抽气声，他正试图坐起来为自己止血，“先带走、汤姆……”
不等耳机中声音落下，红头罩迅速瞄准落地的女孩，她受伤了，动作比起之前大大减慢，男人丝毫没有犹豫，抓住这个机会，手指搭在扳机上直接扣下。
“砰——”
异变突生，枪响中，一道女声突兀响起，几乎是在用尽全力尖叫。
“等一下！！！”
一个模糊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外套被大动作扬起，长长的卷发几乎要被甩飞，女孩不顾危险地狠狠扑到红头罩身上。
是卡萝尔。
“等一下！先别！”
手臂被撞，这让红头罩失了准心，枪口一歪，子弹只是擦过格洛丽亚的手臂，并没有击中重要器官。
“What the **？！！”罗宾刚落地还在缓冲着晕眩感，一抬眼就看到卡萝尔的动作，高音在空中滑稽地劈了个叉，“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你疯了吗？！快放手！”红头罩的左臂被卡萝尔紧紧抱住，他想推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可是右手还抱着枪，总不能用枪口把她怼开，保险还开着，那样会有走火的风险。
“喂！你快松开！”罗宾想帮忙把女孩扯下来，但她抱得太紧了，像条章鱼一样死死缠住红头罩。
“先、先等一下！”卡萝尔看起来也很慌乱，她努力向伊洛温使着眼色，想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莉……那个人不能死！”
“我也没想杀她……”红头罩试图为自己辩解。
“你都开枪了还说不想杀她？！”
“……”
“那个人我们好像认识，”还是伊洛温出马挽救了局面，“所以你们能不能先不要伤害她？”
“她刚刚可是差点把你的朋友给掐死。”罗宾抱着双臂，一句话道破不合理的地方，“况且，她看起来并不认识你们两个，你在说谎。”
“什么？那是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和他们讲不明白，卡萝尔索性闭嘴，“反正她和我们认识，先别动手！”
无视闹哄哄的几个人，格洛丽亚没管身上的伤，落地后直接冲向蝙蝠侠，她的目标一直都是问出泄露九头蛇信息的人究竟去了哪里，而刚才趁着汤姆被砸晕，蝙蝠侠迅速将他控制住。
直接用异能推开蝙蝠侠，格洛丽亚一拳将汤姆揍醒。
“针剂从哪里来的？给你的人在哪里？你们知道这批药是谁的吗？”
女孩跨坐在男人的胸口，大力摇晃着他的肩膀，迷糊间，汤姆下意识回答，“这批药是我们……”
“滴——滴滴——”
还没等他说完，一声属于机械的轻响从男人的衣服下响起，格洛丽亚顿了一下，过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启动声。
直到热浪将自己掀飞，她才意识到。
是炸弹。
额啊最近在准备考试更新会慢慢的，请大家谅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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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