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前辈~”

湿润的水汽中仿佛蔓延开来蜂蜜一样粘稠的果实香气，让人头晕目眩。像女孩一样留着切秃发型、容貌妖艳的鬼童子伸出手指挑起你的下巴，那双惑人的眼睛含着笑意和一些你看不懂的情绪，

“藤丸前辈可真无情，竟然摆出这样一副完全不记得我们的无辜表情。”

他妖艳的唇齿轻轻碰触，像是咬断撵磨了什么无形之物，进食中的野兽一样，露出有些危险的情态。

不自觉地吞咽口水，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些言语就化作了一声短促的轻呼。

你有些慌张地低下头，看到之前因为被妖艳的鬼童子夺取视线心神而被你暂时忽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你的脚边的另一人。

你看到他金色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却更加凸显那双同色眼眸里带着一股锐利的狠劲儿。

属于少年人的过高的体温贴上了你因为淋雨而冰凉微湿的腿，像是那些自他手上生长的红色纹路也转移到你的肌肤上，化作一条火蛇攀缘着你的肌肤逐渐往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你的裙摆之下，及膝的裙摆被作乱的火蛇一点点掀起，快到大腿中部时才被反应过来的你羞涩地拿手压住，不再让那炙热往更深处蔓延。

金发湿漉，眼眸却灼热如熔金的少年人因为你的拒绝，不满地“咂”了一下嘴，不过他也没继续深入，只是看着你腿上明显的擦伤和在伤口附近凝固的血痂。

“怎么弄的？”

变声期的少年音微微沙哑，带着沙和火的质感，意识到这声音不怎么好听，他只说了一句就抿起了嘴，然后在你的视线下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那道伤口。

你发觉他握住你腿肉的手指微微用力，最后，他自然生长的眉狠狠一皱，整个人的气势就更加凌厉且不好相与起来。

他没忍住，盯着你的眼眸又说了一句：“谁打你了？”

那妖艳凉薄的鬼童子也注意到了这边，一手下探，冰凉的指尖落在伤口的上方，那破损的肌肤附近微微游移：“真可怜。”

火辣辣的伤口仿佛被燃烧的火焰与寒凉的冰块上下包围，让你的神经震颤。

你按着裙摆，视线在蹲在你裙下的不良少年和已经松开桎梏，一手撑在你耳边的墙面，笑盈盈望着你的鬼童子之间游移。

究竟是为何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啊？

***

事情要从你离开园艺部的时候说起。

骤雨忽至。

你没想到这雨会来得那么快，没有一丝丝防备，你就被暴雨倾盆淋成一只落汤狗。无奈之下你只能把书包顶在头顶上，踏上园艺部外面那条主路往校外走去，不远处就是商业街，你一定能在那里找到买雨具的地方。

但是暴雨模糊了你的视野，你只不过抬起手擦擦睫毛上的水珠的功夫，眼前就忽然撞过来一个蓝色的身影。

你还没辨认对方的模样，就被他撞倒在地，书包也飞到了路面上。

对方比你还快地爬起来，他语速飞快地道歉，看上去没有因为这个撞击受到什么伤。他捡起书包还给你，扶着你的胳膊拉你起来。

暴雨落在你们的头顶，即使离的那么近，你也未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他戴着一顶外套同色的深蓝色帽子，你只能看到帽子下垂落的金发。当你勉强站起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像是在被什么人追赶一样，慌张地往校内跑去，只留给你穿透雨幕的一声“我要来不及了！实在是对不起！”。

没了搀扶的你脚步一顿，被腿上的伤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望着男生跑来的校外道路——那也是你准备去的方向，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他到底是在被什么追赶啊？！

冰凉的雨水让你打了个喷嚏，你狼狈地把书包顶在头顶，一步一步慢慢挪往商业街的路口。一边哀叹着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你一边以龟速挪步，最后却只能在出刚摸到商业街门口时就遗憾地因为伤口再也迈不开步子。

你停步在路边商家的遮雨檐下，拿出包里的手帕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好等休息后去便利店买雨具时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就是在那时，你看到了那两个穿着初中生制服的少年，他们从附近的小巷里搭着肩出来——虽然商业街就在附近，但在校园浓厚的学习氛围和商业街的繁华地带之间有这么一段冷清过度路段，虽然有零散的几家商铺，但是闭门的时间比营业的时间都长，所以据说有很多人在这里被高年级堵过勒索钱财。

但这还是你第一次看到低年级向高年级“勒索”的场景。

自那两个少年身后，一个穿着你们学校制服的男生冒着雨冲入返回校园的街道中。而那两个穿着附近国中制服的少年却优哉游哉地靠在墙角处嬉笑着看着那个人狼狈离去的身影——直到他们的视线锁定到你的身上。

撑着伞的那一位少年扬起脸，在茫茫雨雾中，你也能看到他那妖艳的仿若饱饮鲜血的红唇，你看到他空出一只手朝你挥了挥。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准备离开这个亲眼目睹勒索现场的你权当没看到，转身就想离开。

这时，那原本在伞下的另一位少年火焰弹似的冲进雨中，踩着风火轮似的拦住了准备离去的你。

直到在遮雨檐下堵住了你，他才像湿毛的狗一样甩了甩脑袋，雨珠溅了你一身。你拿手挡了一下，放下手后，你看到了一双宛如烈日熔金一样炙热的眼睛。

少年人的荷尔蒙被雨一淋，简直像是火焰炙烤的香料一样爆炸开来。

“喂！”他的语气不算好，嗓子也沙沙微哑，但动作却自然而然透出亲昵，“酒吞喊你呢，你跑什么！”

这时，那个叫“酒吞”的少年也撑着伞来到了你们身边。

与那仿佛火山爆发一样猛烈的荷尔蒙不同的幽香蔓延开来——这或许不是嗅觉意义上的香气，而是更加虚无缥缈的，像是小说里写的信息素那样的气息。微凉甘甜，却又馥郁得宛如熟透发酵的果酒一样醉人的荷尔蒙缠上来。

酒吞说：“茨木，你吓到她了。”

***

想象中的勒索情节或者雨后小巷.avi都没有发生。

发觉你的伤口后，酒吞和茨木就把你带到了附近的一家网咖。网咖没几个人，店员打着哈欠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也不管酒吞茨木身上明显的国中生制服，就这么放你们进来。酒吞给你叫了一杯热饮料，你还没捧着饮料喝几口，茨木就撑着伞把伤药买回来了。

这两个之前还勒索过你的同校生的少年此刻翻着那一大堆瓶瓶罐罐外敷内用的药，用比念书时还认真的表情仔细看着那些夹杂着你都看不懂的英文的说明书，然后一人给你清理伤口一人给你缠上绷带。

因为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是很尴尬的裙子靠内，你本来想自己动手的，但茨木却很坚决地阻止了你：“要把碎砂砾取出来才行，你自己下不了手的。”

你光是听茨木说都头皮发麻，最后你半推半就放弃抵抗，也是因为你发现这两个少年的确只是想帮你上药，眼中没有其他的邪恶想法。好在他们开了个网咖包厢，至少不用暴露在店员的视线中，这让你的尴尬情绪得到缓解。

等上好药后，茨木和酒吞都一副松口气的模样，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谢谢你们。”对不起啦，你在心里道歉，刚刚居然怀疑你们。

作为歉礼，你也请茨木和酒吞喝了一杯饮料，让你宽慰的是，他们没有拒绝。

你们边躲雨边聊了一会儿，知道你的伤口怎么来的之后，两个少年都义愤填膺。

茨木说：“撞了人就跑，算什么男人！”

你：“可能有急事吧，我看他好像是在躲谁。”

酒吞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我们刚才一直在这里，也没看到有谁在追人啊。或许，他不是被谁追赶，而是在追赶什么吧？”

茨木冷笑一声：“这种天气赶着去投胎？那种小路上还能有谁，杀人犯吗？”

空气一瞬间的凝滞。

茨木自知说错话，捂着嘴打量着你的视线。

你摇了摇头：“我没事，其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在那个时候撞到了脑袋。”

茨木明显松了口气，他挖了口你给他点的芭菲，这么一个不良气质爆棚的少年却和甜蜜的芭菲毫无违和感，他口齿含糊道：“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好记住的，不过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

茨木这样的话让你的眉头微蹙，你问：“难道那个时候你们就在附近吗？”

茨木点点头，咽下冰淇淋正想说点什么，这时坐在他身边的酒吞给了茨木一个肘击。

在茨木一脸“酒吞你暗算我？”的控诉眼神里，酒吞维持着那种十分有优等生感觉的笑容，往自己的热红茶里加上奶精，用调羹顺时针搅拌，把那鲜艳的红色搞混。

“藤丸前辈问这些问题是想做什么呢？”酒吞将红茶杯送到嘴边，袅绕的香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与笑意。

“这些都和前辈没关系，不是吗？”

***

最后酒吞和茨木帮你带你到了更加繁华的地带，直接帮你叫了一辆计程车，还把伞送给了你。

看到这两个少年甚至连车费也要帮你垫付，你连忙推拒：“不用你们破费。”

酒吞没有听你的劝阻，直接将钱给了司机，他望着你的时候眉眼弯弯：“不用那么客气，藤丸前辈。”

这才回忆起这两个少年刚刚勒索了你的同校生，此时小金库应该十分充沛的你：……好吧。

“回家伤口也不能沾水哦。”茨木直接收了伞，放在你的座位旁边，顺便重复了一句他今天不知道说了几遍的叮嘱。

然后在你惊讶的探手阻止前，茨木已经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罩在了自己和酒吞的脑袋上。

酒吞拉着茨木的校服一角遮住头顶，顺手替你合上了车门。

隔着车玻璃，你看到酒吞用口型对你说：“再见，藤丸前辈。”

车子缓缓驶动，你抱着茨木硬塞给你的一大袋伤药，看到茨木和酒吞在那件明显不够他们两个少年挡雨的外套下俱都朝你挥挥手，然后默契回身，顶着外套去寻找躲雨的地方。

他们穿梭在雨幕中，潇洒肆意的笑声远远传来，像是妖怪志谭中，在自由自在的大江山上淋着雨欢歌前行的不被人世拘束之物。

***

关系还是那么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