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妄想用一根芦苇丈量泰坦的伟力,却忘了支撑世界运转的,终究是刻法勒的光辉。”
“异议。”
白厄举手,没等老师回应就自顾自地从旁听席的阶梯上站起。
鹤立鸡群。
他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台下老师不满的皱眉,周围学生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礼貌地欠身:“您混淆了概念。忽视了人的作用,支撑世界的不止是泰坦,还有我们。「瑟西斯给我们种下理性的种子,但萌发的芽如何生长,则是我们的课题」「我们用感知丈量世界」,这不是您曾经提过的观点吗?”
台下的人用手杖轻点地面,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似是谆谆教诲:“种子需要合适的土壤,年轻人。当年我在瑟西斯的树荫下时…”
“所以您是瑟西斯的信仰者?抱歉,请允许我理解偏差。”白厄取出一叠纸张和一本书,高举,“您最近的一些论点,和神悟树庭赤陶学派的理论体系似乎不太一致,反而和元老院最近出版书籍上使用的差不多,我还以为您是刻法勒的信徒呢。”
“正巧上周我协助阿那克萨戈拉斯老师整理待审查的研究报告,意外发现这份三年前被驳回的手稿,上面明明白白签着您的大名。”他向四周展示,纸张在明灯下泛着微光,“可惜,它被放在角落里,早就布满了灰尘,而这份文件的审查时间是一年前——请问,您手稿里写的这些内容怎么会出现在如今刚出版奥赫玛的书上?”
他一下一下地敲着书的封面,犹如捶在心虚者的心上。
“学术交流何时成了罪证?奥赫玛的学者向我参考研究资料时…”
“啊,您承认的确把研究交到树庭之外了。可树庭规定所有实验和研究都需要经过智种学派的审核批准才能开展,以免造成危害——哦,我明白了,”他舒展眉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或许您认为元老院的赏识远比树庭七贤人制度更权威?以至于弃树庭全员的安危于不顾?”
“你!口出狂言!”老者脸上的褶皱愤怒地团成一只烂橘子,“我认出来了。你是那只「穿着华服的大地兽」的学生,果然渎神者教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白厄的神色唰地冷下来。笑容不变,可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不安的寂静蔓延。灯火摇曳在他冷色调的瞳内,静静燃烧着。
他微抬下颌,压低上睑,转变成轻蔑带刺的语调:“枉为人师?您这是在说自己吧。需要我帮您回忆《七贤议定书》最后一段结语吗?「我们追求知识,但不僭越神性;我们尊崇信仰——”
尾音突然消失在半空中,白厄用某人标志性的停顿扫视全场,直到听见前排有人小声接出下半句:“但不背离理性。」”
“感谢这位同学。”白厄对着声音来处颔首,“那么容我请教——”
他故意拉长语音:“当您把被驳回的研究套上元老院封皮时,究竟是哪位泰坦赐予的灵感?总不会是扎格列斯吧?毕竟这位诡计泰坦的信徒,最擅长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了,不是吗?”
无视了对方气急败坏的咒骂,他收好证物走下阶梯,对在场所有学生抱歉地笑笑。
“我虽然没有老师那样渊博的学识,但至少有一颗诚信的心。不说‘老师’了,您连‘学者’都称不上,但好在您连我这样愚钝的学生都骗不过,倒省了七贤人的名号被玷污。”
……
“呵,继我的灵魂物理学课堂,又去掀翻别人的讲座了?这几天树庭上下全在讨论。本事见长啊,白厄。”薄荷绿色头发的青年句句诛心,刀割似的眼神扎在这位“好学生”身上,“怎么?辩论赛的冠军头衔拿腻了?”
白厄一本正经地绷着脸:“那刻…阿那克萨戈拉斯老师,我只是‘恰巧’发现了某些逾矩之事,以及发生在某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上。您不是最看不起这种与真理背道而驰的人吗?”
对白厄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不予置评,那刻夏双手抱胸:“哦?那我是不是要给你颁一个‘树庭真理捍卫奖’?”
“诶嘿,那也不是不行。”
“说实话。”那刻夏看着面前插科打诨的学生,头疼得扶额,“和那些‘被权力虫蚀的空心树’没什么好讲的,既没有知识的获取又没有思想的交锋,纯粹是浪费时间。你把事情闹大成这种程度,看来那位当事人要被逐出树庭了——这也是阿格莱雅那女人的意思?”
“啊,”白厄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被抓包的样子惨兮兮的,“果然瞒不住那刻夏老师您。”
“叫我阿那克萨戈拉斯!这名字有这么难记吗?那女人的金线伸得也太长了。树庭可不是她和元老院玩政治游戏的场所——还请叫她赶紧把乱扔的垃级收拾回去,我可不想整天在满是政治臭味的地方进行我的研究。”
他下意识地乖巧点头,试探道:“老师,您不去议会?”
“不去,没兴趣,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七贤人不是都要到场啊?”
“呵,一场驱逐而已。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受到所有七贤人的重视。”
“哦,”白厄暗自庆幸,小心翼翼地指向大门,讪笑道,“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老师,那我先走了——呃,去通知阿格莱雅。”
“阿格莱雅”四个字被他嚼得含糊,而那刻夏显然是听清了,鼻子里一声气音。
他尴尬地挠头,这两个人关系依旧是那么…剑拔弩张。
那刻夏收拾繁复的公式草稿。笔杆碰撞桌角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厄挪到门前,然后被叫住了。
他垂下眼眸,感叹老师的敏锐,若无其事地转身。
“下次不要用引导舆论的方式了,你的身手应该不是摆设吧,简单快捷。或者让那女人自己来打包带走那些不可回收的废物,我正好可以好好嘲笑她一番…算了,和她共处一室我还不如死了。”
“…老师,您的名声——”
“嗯?我说过我不在乎。这世界遍地虚假,只有我,是唯一确凿的真理,我在意他们的想法干什么?”
白厄认真地注视着他,微笑着:“您的风格还是如此的…不羁。但是,您终究生活在神悟树庭里无法回避交流和流言。作为您的学生,我也想回馈您的教导。”
“思想上的顽疾难以治愈,何况是敬神思维的禁锢…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完成我布置的作业。”那刻夏扭头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学生,粉蓝的瞳色在灯火下染红,显得更加犀利了,“你延毕有好几年了吧,连诺娅那个不聪明的小丫头都比你早毕业,你就是这样回馈我的教导的?”
“啊哈哈,实在是老师的学识过于闪耀了,我认为我学的还不够多呢。”
“你的求知之心确实值得褒奖。”他实话实说。
飘飘然的喜悦,白厄得意地傻笑。
那刻夏没眼看地叹口气,把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他:“不是要回去找那女人吗,顺路帮我把它带到瑟西斯树下我平常坐的地方。”
他接过来掂了一下,感觉纸的材质和质量有些奇怪,像是——
“白厄,不要担负你本不应承担的责任。”
老师一开始就把他看穿了呢。
“好的,老师!”他无可奈何地微笑着,施了个奇怪的礼节,“保证完成任务!”
……
瑟西斯圣树的枝桠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树冠投下的阴影里已聚集了七八道人影。
白厄加快脚步穿过零散人群,衣袍下摆扫过青石板上的落叶。放逐审议特有的铜铃轻响钻入耳膜,他不由得暗自腹诽——树庭的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得令人叹服。
还好勉强赶上了。
他借着石雕的掩护贴近人群外围,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中那张纸。
他把纸摊开。
一个炼金法阵?果然——
当黄金绘制的炼金阵泛起微光时,那刻夏的半透明影像如期浮现。
“跟上。”虚影简洁地吐出指令,两侧披肩上的星轨纹路随着移动流转生辉。
“您又在用身体做灵魂炼金实验?”白厄将声音压得极低,喉结不安地滑动。眼前的投影太过真实,他甚至能看清老师左眼眼罩挂着的细小锁链。
那刻夏的影像突然驻足转身:“你看到的是我灵魂的结晶,我智慧的成果。而每次炼金实验都让我更接近灵魂的本质。”
他举起半透明的手指,透过灯光能看见后方摇曳的树影,“而代价...”指尖突然迸发出幽蓝火焰,“微不足道。”
白厄心中泛起复杂的欣喜与苦涩,这熟悉的论调让他想起老师实验室里那些盛着各种颜色的试管。
不等他继续思考,老师的虚影却已继续向前,垂下的披风上的八芒星拖曳出彗尾般的光痕:"与其纠结伦理问题,不如亲眼见证我的成果——人类究竟能在生死界限上踏出多远。”
“是!老师。”
那刻夏旁若无人地来到场地中央,一上来就拉住了全员的仇恨。
“什么时候神悟树庭居然沦落到效仿奥赫玛那套公民投票的把戏了?”虚影扫过审判席,“看来诸位贤人确实闲得发慌——毕竟聪明人自然懂得规避无意义的议程。”
他转向敬拜学派的席位,像是真人一般睨了他们一眼。
白厄站在那刻夏身侧,默默环视四周,明亮刺眼的蓝色与敬拜学派的混浊相对。
对方几个瑟缩了一下,他收回目光。
如老师所言,「莲食」「山羊」「绳结」三派明智缺席,「曳石」维持秩序,「赤陶」代表苏鲁奇珮为当事方,神色阴沉地看向犯罪者和「敬拜」学派。
苏鲁奇珮向他微不可察地颔首,他眨眼回应。
「敬拜」学派有代表站起:“用炼金产物敷衍审议,挑战树庭规则——”
“哈哈哈哈,此身为我灵魂的一部分,你们大可以视为我本人,不过其中的奥妙仅凭你们愚钝的大脑想必一头雾水,在倾听方面也完全不及大地兽的聪慧。”那刻夏哈哈大笑,嘲弄着在场的所有人。
“既然你们认同权力的权威性,那么我,阿那克萨戈拉斯,神悟树庭七贤人之一,「智种」学派的创始人,自然可以即刻作出判决——此人犯下乃是「渎职」之罪,当予以放逐!此事完了。”
“你!”
“莫非真有人需要举手表决?”他歪头,从面无表情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啊,贤者大人,求求你投我一票,不要放逐我。”
迅速收敛表情,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尽显戏谑:“在你们信奉的瑟西斯脚下上演三流剧本?”
那刻夏的表演似是刺激了被审判者:“你个渎神者也敢大放厥词?”
“别打断我——自挖双眼的蠢材!世人皆称我渎神者,说我必将遭受神罚,可我仍然活着。瑟西斯并没有这么做,怎么,感到不解吗?”左手拂上眼罩,露出的虚幻幽蓝的右眼却更加薄凉,“我即真实,我即真理!”
“看吧瑟西斯,这就是你的信徒——一群抛却真理拥抱权力的小丑。”他面向「敬拜」学派的贤人,玩味的眼神刺穿了对方,“无聊的闹剧早就该结束了。”
“那么,在最后,我将我七贤人的权利暂时交给我的学生,有些事情还需好好商讨呢。一句忠告,「凡接触的,必留痕迹」。哈哈哈,「工程已毕,言尽于此」。”
伴随着响彻全场的笑声,虚影渐渐变淡,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目送老师离去,白厄转身面向大众,向「赤陶」苏鲁奇珮和「曳石」贤人微笑行礼。
他开门见山:“抱歉,占用诸位贤人的时间了,我另有其他事项欲要请示。本人,阿那克萨戈拉斯的学生,哀丽秘榭的白厄,代表老师申请对「敬拜」学派的现任贤人的弹劾!”
一片哗然。
敬拜学派的几个人急不可耐地反怼,像是一戳即破的泡沫:“你凭什么指控贤者大人?”
走近席位,白厄俯视色厉内敛的几位,眼眸如同湖泊般沉静。他娓娓道来:“三个月前,被审判者通过敬拜学派的牵线搭桥,得以绕过树庭审核进行实验,并向元老院输送实验结果。”
“从来没——”
“抱歉,你说什么了吗?”他微笑地打断对方,向苏鲁奇珮示意:“苏鲁奇珮女士,请。”
她甩下长长的卷轴,被审判者的出行记录和敬拜学派的通话内容赫然在列。
美丽的眉毛紧锁,她冷冽地宣布:“「赤陶」学派一致同意「智种」的判决,剥除此人的学者身份,立即逐出树庭。以及对一名贤人进行联名弹劾。”
“感谢苏鲁奇珮女士提供的证据。”白厄步步紧逼,不给他们反驳的时间,立刻接上话语,“其二,操纵放逐审议干预学术自治,《七贤议定书》里规定的本可以「赤陶」学派内部解决的事情,你却兴师动众,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其三,近三年收取奥赫玛元老院贿赂十多次。赛法利娅女士,请您现身,阿格莱雅女士应该和您打点过了吧。”
“赛法利娅女士?”白厄尴尬地复述了一遍。
一闭一睁。一双青色猫眼突兀地占据了大半个眼眶,他差点就把剑拔出来了,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
毫无预兆,这就是扎格列斯的「神速」吗?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是「诡计」半神!快,查看财物!”
“别紧张啊,我今天不是来盗窃的,”她三色的猫尾愉悦摇摆着,“只不过是来抄家的啦,嘻嘻。”
看着人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她才坏笑道:“开玩笑的,今天的幸运儿是那位衣着华丽的先生。”她指着「敬拜」学派贤人,“跟其他人无关哦。”
“第一次正式见面呢,大英雄。”猫耳灵动地转动,探听人群中的私语,”我还记得你给裁缝女添堵的那件事,可好玩了。”
“赛法利娅女士…”
“诶呀,别这么见外嘛,叫我赛飞儿就行了。”赛飞儿把玩着一串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首饰,“审判戏码总不嫌多,我可是看了个尽兴呢。你和那刻夏可以去拿个演艺奖了。”
“好的,赛飞儿。”白厄赶紧拉回正经话题,“照之前说的,您拿到那东西了吗?”
“大英雄什么时候成了阿格莱雅的小跟班了,这么听她的话?”她扫兴地打了个哈欠,“当然到手了,区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哝,给你。”
一张卷轴被她抛给白厄。
她施施然踱到审判席。
“裁缝女用一大颗少见的鸽子血红宝石委托我去偷一本账本,原本我以为她终于脑子不正常,变成散财女神了。”她轻盈地跳上台阶,手指捏住贤人的下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位学者老爷竟然富得流油,想必是搜刮了不少吧。”
像扔破麻袋一样放开手,她狡黠地眨眼:“猫咪可不会放过到手的猎物,他的小金库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
“您随意。此事,金织女士已全权交予我处理。”白厄虚握胸口作礼节以示诚意。
“哦,怎么大方,不会有猫腻吧?”兜帽下的青色猫眼像是闪着光。
“并无。”
抛起翻飞之币,赛飞儿瞬间来到白厄身边,颇有趣味地看着他受惊的样子:“姐姐很看好你哟,下次有什么大买卖一定要叫我!拜拜啰。”
她凭空消失在眼前。
白厄手腕上一沉,抬手。刚才赛飞儿手里的首饰静静地套在上面。
他只得无奈地把它暂时搁置了,正事要紧:“咳,虽然过程稍显波折,但您的贪污和受贿证据我已经拿到手了。”
“需要我给您朗读一下吗?”他打开卷轴,胜券在握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钉在对方惨白无色的脸上,“审议已经结束了。”
“不,就算你有半神撑腰又如何?《七贤议定书》也规定了弹劾的要求是联名其他六贤!”
“看来权力还会腐蚀您的智商。”他礼貌地摊手,“您似乎忘了此次会议的地点。它是公开透明的,无论如何,您的弹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背后无能狂怒的叫喊和曳石学派强制肃静的拍案声,他欠身离去。
…结果被跟踪了。
发挥速度三两下甩开人群,白厄躲在角落里偷偷探头。
还好没搞砸,完美收官。
他内心开起了小花花:“哦耶!”
“…白厄。”
他应激地蹦跶了一下,看向来人:“老师?您不是不来吗?”
这里距离圣树并不远。
“讲得不错。”那刻夏从不吝啬夸奖,“唯有口才这点你挑不出什么毛病。”
“嘿嘿。”
“唉…赛飞儿给了你一串首饰?”
“对,老师。上面还有张纸条。”他拿下来递给老师。
纸上:这是那刻夏和大英雄精彩戏剧表演的打赏。(猫猫头.jpg)
“「诡计」半神极其擅长恶作剧,”看到内容的那刻夏狠狠地皱眉,检查完毕后就抛还了他,“但赛飞儿似乎没有做手脚。这东西你先收着。”
“哦。”
“已经到了离愁时了,如果你现在出发还能赶上晚饭。”敬职的那刻夏老师终究看不得学生犯傻,委婉地提醒。
“啊?这么晚了!”白厄失意体前屈,完了完了完了,“那刻夏老师,明天见!”
“阿那克萨戈——”
“知道了!”
一道蔚蓝的大风刮过半个神悟树庭和奥赫玛,掀开了房屋的大门,吹起了诺娅的卷发,兜飞了飘着的缇安老师,掠过了淡定喝茶的阿格莱雅,踩着尼克斯老师的散落机械,落在虔诚祈祷的托勒密对面。
俄黎缇茜和遐蝶热切的讨论停下了。与冷哼的男声同时出现的是赫斯塔的怒容。阳光彩虹小白马和迷之妖精玩耍追逐,而风堇从迷迷和小伊卡它们的爱心泡泡中抬头。
他躺倒在椅子里,拿起尚有余温的晚饭,对一众黄金裔和「寻光」小队成员露出了讨好似的笑容。
……
如他所料,敬拜学派贤人弹劾远比以往要更加迅速和声势浩大。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那刻夏老师的大名仍旧谈之色变,但最近会清净不少吧。一箭四雕!
“白厄大人,早上好!”
“你好啊,嗯,把画框往左移一点就更完美了!我来帮忙,对,就是这样。干得一级棒呢,先生!”
“早上好,白厄阁下,愿刻法勒的光辉照拂于你。”
“您也是,奶奶!照常来两个苹果啦,谢谢。不用麻烦您,我自己来。”
“白厄哥哥,看,是「浪漫」的金蝶诶!好漂亮!…就是太高了。”
“嘿,这样就行了吧。”
“哦,我变得好高!真漂亮啊。”
“白厄哥哥最厉害了,就像是故事里的勇者一样,唰唰地就把魔王打倒了!”
“当然了,黄金裔的大家会把坏蛋全部打跑,还奥赫玛一个朗朗乾坤!”
白厄一一回应奥赫玛众人的问候。
【“白厄,你是「无缺」的黄金裔,是完美的神性容器,注定比我们走的更远。”阿格莱雅抿了一口茶,注视着水中无神双眸的倒影,“我的「人性」已所剩不多,在消失殆尽前,我必须要找下一个能引领逐火之旅的人。”
“…所以你选择了我?”
“不,是大家选择了你。无论如何,你是最好的人选。”
“我…逐火之旅所承认的一切是真的吗?”
“对此,我只能回答:探寻神谕的真实已让太多人付出了代价。为了「再创世」的奇迹,我们夺取火种成为半神燃烧己身,支撑起这濒临破碎的世界。是宿命也是选择。白厄,最终,你也会做出你的选择。”
“如果…不。”没有如果,他们,翁法罗斯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了预言中的明天,我会成为翁法罗斯需要的神。”】
他四处张望,注意到一群身披岁月图腾服饰的人。
那些欧洛尼斯的祭司依旧不死心啊。
抬头,诺娅果然在上面,他跳上塔顶。
几年间,她仍然如最初那般的少女模样,时间似乎在她身上定格了。
这是她的「缺陷」。
他坐到她旁边,抛给她一个苹果。
“迷迷最近缠上风堇了,又把我抛弃了。”他恨恨地啃了一口苹果。
她吐槽道:“它不是一直这样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扎心了,虽然小伊卡确实很可爱。”他夸张地捂住心口,“那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上次跟着艾林姐直接跑掉了一年,它是快活了,我找得焦头烂额的。”
“哈,我还记得你那阵子就像个灰扑扑的煤球,头发也跟个鸟窝似的,整个人大变样。结果,你找迷迷,大家找你,搞得鸡飞狗跳的。”白厄眼里,诺娅的每根头发丝都在取笑,“然后——”
“打住,黑历史,别说了。后面的事我完全不想记起来。”被缇宝老师(主犯)和阿格莱雅(从犯)偷拍全程,还在全员面前放映观赏,美其名曰记录救世主的可爱日常什么的——不堪回首啊。脏厄.png
“咔嚓。”啃了一半的苹果停在嘴边,他呆怔的脸反射在传信石板的摄像镜头上。呆厄.png
“不是?”
“哈哈哈,嗝。”
最终,他的身高发挥了绝对优势。冷酷无情地抢走了诺娅的传信石板,他反手拿起自己的给她也拍了一张。笑得飙泪的鼓鼓脸诺娅新鲜出炉。是包子娅.png
他这才还回去,眉毛酷酷地上挑:“咱俩扯平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给对方发了照片。
苹果甜味的清香溺在微风里,清脆的咀嚼声浮在嘈杂的人群上。在清静的高塔上,唯有蔚蓝的天空作被和红砖的瓦片为床,他从尘世中抽离,似乎挣脱了沉重的镣铐,飞向了明天的未来。
一瞬的放松便足矣。
他支起身子,把果核扔进塔下的垃圾桶,看到了走过的西塔罗斯。
“西塔罗斯老师?”
“你如同那刻夏老师之于大地兽热爱的古董鉴定?”诺娅前倾上身,揶揄他,“你每月提及他的次数都可以比得上尼克斯叔叔的了。虽然面上不显,但我看的出来,他老嫉妒了。”
“我和尼克斯老师情义天地可鉴。古董鉴定是爱好啦。”白厄摆手解释,遗憾道,“西塔罗斯先生深谙古董之道,将他的学识倾囊相授于我,却始终不让我以师生相称。”
“…黄金裔啊。”她长叹一声,“末日的世界,放大无止的隔阂。”
“不过,我们现在还可以改变。介意我加入你的鉴宝课程吗?”
“不介意,当然可以!”
“老师,咳先生。”甩掉那些烦人的祭司,带着诺娅来到鉴宝事务所,差点说错的白厄立马改口,“我和诺娅来叨扰了!”
“您好,西塔罗斯先生。我也想了解一些古董的知识,麻烦了。”
“白厄阁下和诺娅小姐。”西塔罗斯用软毛刷轻轻拭去古物上的灰尘,礼貌地问好,“当然不麻烦,随时都可以。那,白厄阁下先来个示范?”
“作为先生的大弟子,我当然要给后辈一个榜样。嗯,这美妙的波形纹路,陈旧缺仍显鲜艳的红绿蓝三色图案,和独具特色的双耳造型,莫非是「黄金战争」流失的雅努萨波利斯祭祀陶瓦之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全身心都被这个大宝贝吸走了。
诺娅看着一鉴宝就上头的白厄,努力地试图归纳总结:“所以。花纹、颜色、造型、陈旧程度…可以基本看出物品的产出信息,如果和历史上的记录相对应,还能确定年份范围。”
“如果确定是真品的确实能如此判断,可有些商家制造赝品时还会特意做旧,真假难分,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们的道。白厄…用了一些察言观色的小手段,从我的身份和之前对待的郑重动作,就明白我手里的是真品,走捷径道出了这个陶罐的来历。”
“哦,感谢先生的教导。”她白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白厄,“看来某人教人的经验不是很足啊。”
西塔罗斯放下软刷,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有事情需要请教你,诺娅小姐。”
“什么事情?”
“您能使用「欧洛尼斯的祷言」,是否如此?”
“…对。”她不是很情愿地承认。
“那您修复那些物品的时候,是将它回溯至最初吗?如果是一件古董,您能否可以准确地仅把它恢复成未损坏的前一刻?”
“…这。”诺娅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毕竟她使用能力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战后修复。
认真思考后她回复:“我没有具体实践过,但我使用「祷言」一般都会修复成崭新的样子。也许我目睹它损坏的全过程或者知道它损坏前一刻的样子,就能做到了吧。”
她有点不大确定,好奇地问:“您是摔坏了件古董吗?”
“先生,您不会真的…?”他心痛得语气甚至开始颤抖。
“不,当然没有。”西塔罗斯马上否认道,抚慰了白厄的心灵,“只是一时的瞎想。有人收藏古董因为它承载了过去那个时代的回忆,而有的人则是仅因为它历史悠久来证明自己家族的底蕴而收藏,甚至还有猎奇之类的随意想法。”
“我每次鉴定的时候就会联想到它曾经的岁月——它有怎样的历史,是如何流落到所有人手上的,甚至它的放置也会拥有时间的痕迹,如今来到我的手上鉴定,我又怎么不会对它经历的一切不喟叹呢。”他语气深沉,充满了情感,看向两人又顿感羞涩,“啊,这只是一个鉴宝人固执的想法罢了,不要在意。”
“不,”白厄摇头,蓝色的眼里有敬意在闪烁,“您…确是一名老师。”
“老师的称呼就算了吧。”他有些诚惶诚恐。
“哦,西塔罗斯先生。您真的上了一节很好的课呢。”诺娅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咳,这里还有一个刚送来需要鉴定的物品。你们尝试一下?”
“好的,先生。”
还没等白厄给诺娅述说他的判断。
“白厄大人!”有名士兵匆匆来此,带来阿格莱雅的通信,“正好诺娅小姐也在。”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回到房屋内。
“悬锋城的王储带领远超预计的族人接近奥赫玛了?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玩意。”
“「不死的王储」迈德漠斯,他很有名。缇宝老师的历史课上有提过他的名字。”
“我也听说过他的事历,被抛入冥河却获得「不死之身」,战斗力特别强。”
“嗯,‘我们’还知道一些事情。他组建军队是为了反抗悬锋的王。”
“悬锋宿命,弑王成王,何其悲哀。”
“那啥,咱有话要说——我不是离开了奥赫玛一年吗,然后遇到他了。”
“你好好详细解释一下。”×n
艾林举手投降:“其实他人还挺好的…真的。”
“迷迷!”迷迷叉腰点头。
“你的来历没被发现吧?”
“当然没有,尼克斯你就喜欢蛐蛐别人,我可是一名优秀的探险家兼吟游诗人,早就把有身份标记的都扔家了,而且就这些年我们混迹黑暗的形成的气质,他们又怎会发现?”
“我是以一个流浪的吟游诗人的身份混进去的,然后因为迷迷过于独特,被请去喝茶了。”
“…你这不是还是被发现了。”
“滚啦你,没有迷迷,咱怎么能和他近距离接触?”
“他,和一般的悬锋人不太一样。总之,他询问了咱的目的,以及邀请咱随他行军去弑王。然后我拒绝了。”
“你还真是命大。”
“咱…不和你斗嘴。我和他说我只是一个弱小的吟游诗人,虽然有弓箭术傍身,但仅能自保,对军队之类的战斗不甚熟悉。他也没说什么,就是他的幕僚对咱有所怀疑,但咱答应强制留下随军几天,我什么也没做就渐渐打消了他们的警惕。最后,我请求离去的时候,他很快就欣然同意了。”
“而且他们悬锋的伙食还挺好吃的。”
“…无关话题就别说了。艾林,你觉得他来奥赫玛会有什么目的?”
“对哦,现在悬锋城不可能在奥赫玛附近。那么,照理说他应该已经成王了。就算他真要为了所谓的王的荣耀攻打奥赫玛,虽然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做,也不可能带这么多人啊。这事不对吧?”
“无论真相如何,奥赫玛都需要保持戒备。我来对付他,阿格莱雅,拜托你吩咐大家待命。”
“交给你了,白厄,最好试探一下他的实力。他的目的,我猜测可能与「逐火之旅」有关。”
……
白厄居高临下地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支浩荡的军队逼近。
为首的金发男子利落地从大地兽翻身而下,并示意身后停止前行。
两双颜色对立的眼睛对视了。
铿锵的靴甲声踩在坚实的道路上,对方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黎明机器的光芒在高耸的城墙外投下一圈阴影。他停下来,仰头,仅有半张脸融在光里,剩下的身体沉寂在黑暗中。
白厄清楚地看见男人耳垂下有一闪而逝的蓝光。
“我,悬锋的王储,迈德漠斯,谨代表悬锋城众军士前来谈判。”沉稳大气的男声清晰可辨,“能否请奥赫玛的管理者与我一叙?”
身为悬锋人竟然先以言语进行协商?他挑眉。
“如有必要,我会诉诸武力。”红晶在迈德漠斯手中凝聚,再一把捏碎。
可惜,圣城的大门没有丝毫动静,这也是阿格莱雅的示意。白厄百无聊赖地轻弹剑刃,余光却一直紧跟着迈德漠斯的动作。
“呵,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奥赫玛人。”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表情犹如张扬的雄狮。
凶猛的拳势中迸发无数红晶,不断延伸,欲要攀上城墙,然而——
一点浅蓝自半空坠落,像是流星。光芒浸染,极具侵略性地瞬间撕碎了近乎全部红晶。
细碎的晶体飘洒。白发的战士握着大剑缓缓走出。
他露出孩童般阳光的笑容,抓住了体积较大的一颗,向上抛了抛。转落眼神望向如临大敌的一众悬锋军士,其中着重看向了数量不少的女性和儿童。
如果不是对方的命令,想必悬锋军队早就一窝蜂冲上来了吧。民心所向、地位高、有威望,他默默给对方加了几个标签。
蓝光骤现,随意地将手中的红晶碾碎成粉末,白厄微抬眼睑,眼角上扬,语气漫不经心:“哦?你就是那位「不死的迈德漠斯」?”
剑尖上移。
顿时,所有的悬锋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男人紧盯白厄,向后方呵斥:“退下!”
“我来做你的对手,奥赫玛的战士!”
“求之不得,你的「不死之身」,我早就想试试了。”
双方同时扬起充满战意的笑。
白厄率先前冲直刺。
拳甲与剑锋溅出炽热的火星,雄狮与剑羚开始相互撕咬。
一击未成,他果断往右前方一个踏步,微转剑刃顺着对方的甲胄滑擦而去,越过男人一个身位,险之又险避过一记右勾拳。
劲风贴着后背飞跃至山岩,炸开一大簇艳丽的红晶。
偏转身体,白厄挥舞大剑,拉出一道剑光。
这一次速度更快。
湛蓝的剑气飞迅眼前,迈德漠斯仅来得及双臂交叉,堪堪招架住。
战靴拖拽,划出一道沟壑,金红色的发丝张牙舞爪,相反地他橙金的兽瞳里尽是冷静。
“哈!”他把剑气甩在地上,地面崩裂尘土四散,由此借力腾空。
威势在他手中凝聚,化为一头巨型的血红狮首,狂暴地掀开幕布的尘灰——
显露蹿升的蓝光。
白厄高举大剑,锋利凛冽的目光透过猩红的色彩直直撞入了他的双眼。
“我,黑暗剑士,于此审判外敌!”
大剑挥下,犹如太阳般的辉光笼罩了半片天地,似要吞没血狮,而雄狮不甘示弱,回以雷霆般的咆哮。
利齿撕扯光芒,嚼碎吞吃入腹;锋刃斩却野性,焚毁消融归烬。
两股力量压抑到极点之后瞬息坍缩爆裂,铲平了一座高山,碎石翻涌而下。
白厄稳定身形,在悬浮的岩石上腾挪,迅速逼近迈德漠斯的方位。
兜头一斩。
剑光劈开挡道的巨石,被他警惕地移步躲过,抓起裂成两半的碎块就朝白厄的面门抛去。
“闪得不错嘛。”
上下左右都没有袭击,那么——
瞬间明晰对方的战斗意图,白厄左右拍开石块,手持宽阔的剑背横在身前,果然携带血气的直冲拳已近在咫尺。
尽管有大剑的缓冲,他还是被强横的力气直接打得倒飞了出去。
这拳,够劲。
双臂竟有些发麻。
某种隐秘的兴奋在内心深处悸动。
无意识地露出一抹狂气的笑容,他不加思考地全速冲刺横斩对上双拳,附着的蓝光隐而不发。
迈德漠斯被击退了半步,似是有些惊讶。
白厄一改迂回的策略,激进地发挥他速度的优势,没等迈德漠斯反应过来,飞驰近身,一记正蹬踩在他腹部上。
迈德漠斯硬生生吃下这一击,顶肘反制,臂甲与剑刃似要再次僵持。
然而在这交锋的瞬间,白厄驱使着蓝光狂风暴雨地倾泄,一股同归于尽的架势把两人都拉进了攻击范围。
一声暗骂,光芒淹没。
——却伸出一只穿戴臂甲的手。
身体先比掉线的大脑动起来,白厄剑尖向前,直取迈德漠斯的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他勉强及时卡住了剑身。
没有伤痕,脖颈上仅有有黄金的血液潺潺流下。
他抓住战机,用强大的力量掰开剑刃,拉进身位,同样直冲面门的一拳。
右手突然一轻,他原本势在必得的攻击歪曲了轨迹。
而白厄轻松地后退躲开,但代价是武器的丢弃。
迈德漠斯掂了掂沉重的大剑,挑起半边眉毛,像是丢标枪一样投回去。
白厄不退反进,自杀似地迎向飞来的大剑。他伸手触碰,大剑竟然化作微光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蓝光至下而上与骤升的红晶相撞。
红纹中流光闪烁,熟悉的酥麻痛楚缠绕在他的胸口上,骇然的伤口迅速愈合,迈德漠斯脸上沾染点点金血。
受伤的雄狮气势更盛。
他橙金的眼瞳里有欣喜在炙热燃烧。
“再来!”
白发上挂着金血的战士且战且退,精准地挡下数十直拳,同时默默估算对方的攻击节奏。
拳风汹涌,如惊涛骇浪般袭来,带着杀意的清凉冷静了他过热的大脑。
理智上线了一点点。
他抓住一瞬的破绽,拍开左右的拳头,打断了迈德漠斯的连击。
趁男人僵滞之时,白厄上前递剑直刺。
他本以为会躲开,结果对方不闪不避。
不好!
拳风擦过他披肩的边沿。
一簇红晶绽开。
剑刃穿透了身体,但只是刺在了非致命的肩膀部位,尽管如此,大剑宽阔的打击面也削去了大半个上臂。
他拔出剑,敏捷地垫步后退,从拳影中抽身离开。
用剑柄敲碎搁着脸的红晶,白厄懊恼地注视着迈德漠斯快速连接愈合的手臂。
白厄不忿地呛他:“「不死之身」哈,赖皮的招数。”
“你也不遑多让,黑暗剑士。哼,奇怪的名字。”迈德漠斯甩臂抱胸。
他顿时感觉找到了知己:“很好,黑暗剑士和悬锋王储的第十回合战斗开始!”
他冲上前,在控制距离的同时,把剑舞得密不透风。
“在光的簇拥下,黑暗剑士挥剑迎敌。而那悬锋的王储,却是节节败退,不敢还手!”
蓝色剑网中,迈德漠斯抬臂横扫,肘开大剑。前所未有的力量收束在左手上。
金红色的能量砸向地面,红晶和金色的长矛穿插升起。
白厄站定,跳起下斩。数道蓝色的月牙斩碎了晶体,他站在金色长矛上,释放蓝光挡下飞来的血狮拳劲。
“漂亮的反击!”赶在金矛消逝前,他蹬下来,半空转体一周,“却未能给黑暗剑士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的锋刃远远强于王储的铁拳,轻易地就击碎了他蓄力的一击。场外的观众纷纷叫好,惊叹剑士精湛的技艺!”
蓝光凝聚在剑刃上,如液体般流淌。
“庆贺吧!”他扯出一道蜿蜒的蓝色匹练,“黑暗剑士将使出他绝强的一击!”
剑气纵横,犹如一线天,霸道覆盖了迈德漠斯所有闪避的可能。
“果不其然,悬锋王储发动了「不死之身」技能,硬扛下了黑暗剑士的无垠光芒!可他究竟能撑到几时,请大家拭目以待。”
“太吵了!”迈德漠斯抹去脸上金血,血纹流动着炫光,他不理会脚下一汪血泊,伸手就是红晶起手。
血狮化作之前不能比拟的实体,黑沉沉地压下来,像是瀑布倾倒。
蓝色的眼睛与暴虐的狮眸视线相撞,透过它,白厄看到了一位战士胜利的决心。
他们是同样的人。
他能躲开,但他不想。
在威胁的重压下,白厄双手握住大剑,肃穆地前踏半步。
牵引蓝光,结于剑尖的一点。
一点蓝光在橙金的眼瞳里骤疾扩大。
耳边爆响。
迈德漠斯耳下的月轮型吊坠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散成漫天金属飞屑。
肩膀被撕裂,断口处泼洒的血液在后背勾勒出他的身体线条。
白厄如瞬影般闪现至他的身后,破空声自他脑后袭来。
迈德漠斯势大力沉地转身后踢。
剑锋被迫偏转,白厄一个趔趄,忙不迭回斩抵上又一记冲拳。
拳头表面血色附着,打在了剑脊上。
红晶扩张生长,把大半剑刃卡了进去。
而后血色奔溃,面前满天星洒开,他结实地硬挨了一拳,被掀飞了。
腥甜上涌。
撑地空翻止住身形,他轻描淡写地擦去血迹,注视对方暗沉的眼眸:“被激怒的雄狮拿出了真本事,黑暗剑士终于真正意义上受到伤害,可人的进步!”
“面对愈加白热化的战斗,观众的喝彩声如山海般热烈,毫无疑问,他们呼喊的乃是黑暗剑士之名!挑战者啊,迎来你注定失败的终末吧!”白厄左右横跳,躲开红晶同时回敬一斩。
剑气与红晶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俯首受诛!”红晶骤然升起组成王座,赤色能量在迈德漠斯手中爆开,侵蚀大地。
范围极广的一击——他瞬间做出了判断。
眼中世界开始变得迟缓。
唯有进攻。
剑锋划过漂亮的圆弧,他越过脚下无数晶体,挥出的炽烈蓝光横断了□□,斩碎了王座。金血翻飞间,橙金暗淡又亮起,伸手一抓。
他直觉地往右侧身,披风翻动,然而逃不过被拽住的命运。
迈德漠斯像是扯下一只飞鸟的翅膀一样,撕碎了他的披风。
这下重心不稳了。
无奈选择后仰倒下。
看着拳甲从鼻前挥过,他甚至能隐隐嗅到钢铁的的冰冷。
反手剑尖插入参差不齐的红晶。手臂带动全身,绕剑半周,顺势换手接了个飞踢。
没有速度加持,没能完全踢动。
蓝光立现,他抽剑远离,暗自咋舌对方的身体强度。
再次举剑对峙,结果看见对方捏了一柄长矛,白厄瞳孔地震。
“等等等等,“他狼狈地闪躲刺来的长矛,“你还会这招?”
男人回以嘲讽的笑:“怎么,没人规定只有你可以使用武器吧?”
“呵,那让我看看你的技术,不会很烂吧?”他手上蓝光流转,一次又一次地击碎纠缠着的可以生长恢复的红晶长矛。
麻烦。
“再来!”
阿巴阿巴。鸽了好久,上次更文是啥时候来着?(垂死病中惊坐起[托腮]
不知不觉又写长了(低头一看,啥?1w3了!?[裂开]
战斗越写越长,表面上是白厄和万敌打嗨了,实际上是作者打上头了(捂脸,但想想让孩子打个爽吧,压力太大,还是要发泄的[笑哭]
总感觉节奏是不是太慢了(咋还没到主线
啊~3.3。你带我走吧。只剩小白一个了QAQ[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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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命啊,你蓬勃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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