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御书房屏扇门后
“要林家那二丫头回来,可以,朕保她一生平安。”
“说但是吧。”
“你——要留下。”
“怎么个留法?”
“朕的太子还缺个老师。”
“呵——”
宋彧轻笑,不置可否。
“只要你点头,朕即刻下诏你就是我大庆的当朝太傅。”
庆帝手一挥,追加道。
宋彧那双并没有落到实处的眼,没有焦距以至于有些无神,可这些却并不影响它们的好看。
沉沉迷朦,好似空山新雨胧上了一潭寒秋雾汽。
“李云潜,你如今当真是至高无上了。”
爬到了最高的位子,上面再没了什么人,也切切实实成了孤家寡人。
也不知庆帝听没听出这话中的暗讽深意。
他一展衣袖转身,手背负于身后而立,观望属于他一人的那片后园鱼塘。
皇家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用来养鱼的池子,也如湖如海辽阔,极尽天潢奢靡。
塘面清清明明,背负青山,迤逦如秀,真真是一片好光景。
“不登临高位,怎知这天下风景无限好?”
感知了一下庆帝的位置,右手持下的藤木拐杖先行一步,宋彧后进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你就不怕看到一片荒芜。”
庆帝侧首看他,面色不见喜怒,似乎并不介意对方语气中全无普遍臣子对君上该有的敬畏。
微风撩起他鬓间流落垂下的几缕邋遢碎发,仗着面前人的双目残缺,一双丹凤眼里毫不掩饰地喧嚣着自负到猖獗的野心。
“只要你留下,朕就不怕。”
宋彧沉默良久,只是静静地站着,浓密乌黑的眼睫微敛,仿若一尊青灯旁的一尊玉石古佛。
庆帝见他不语,脸也转回来正视湖泊。
就在二人都焦灼在这一段良久的沉默中后,他准备追加筹码时,身旁的人恰到好处的开口了,
“留下可以。”
庆帝耷拉着眼皮,一向威严抿直的唇微勾一边,又很快压下。
原以为要永远失去的人重新回到他身边,不枉他多年布局只为赌今日这么一场,赌赢的最高奖励就是失而复得。
可惜宋彧话还未完,只听见他补充道,
“但我若要走你亦不许拦我。”
皇帝那双狭长的眼危险地眯了眯,宋彧不察,却也知道他需要斟酌。
即便有人看见,也没人知道这位心深似海的南庆皇帝陛下在无声中都有几经思虑斗转。
末了,只听他用慵懒随性的音调应了下来。
“可以。”
而后,这个而今可称天下第一强国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大手一挥,
“来人,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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