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布置奢华，还有悦耳的歌声伴在旁。可惜桌面上的奏折碍眼的很，越二心烦意乱的踹了一脚案几。正弹着琵琶的歌女被吓一跳，歌声顿了下。

越二头也未抬，只挥挥手，就有两名军士走进来。

这歌女跪倒在地却也不敢求情，只能满脸泪水的任由自己被拖出大帐。内侍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地，将那歌女的琵琶捡起走出大帐，不过片刻另一位美貌女子走进来，跪在原先那歌女的位置，继续吟唱起来。

越二猛灌口酒，看了眼自己的积分，脸色顿时黑下来。

成帝系统是靠完成任务算积分的，他穿过来时靠斗倒原主的几个兄弟、获得越王信任获得积分。可这些都是小分，前期的大分主要是燕质子和三公主，系统说这两人才是能逆天改命的关键所在。

可若不是他们要接连离开越国，给他准备和变强的时间有限，又怎么会总是失败？现在他们两人竟同在燕国？！

而且这两人一个都没搞定，他自然无法兑换“谋略”和“治理”包，这两个是限定包，必须要他们两人废掉才能有！

越二越想越气。他虽是个普通人，但能绑定系统有这机遇成就霸业已足够说明他被上天垂青，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命运之子。可为何到现在诸事不顺？

限定包没有到手；越王病重成那样还不肯死，直到燕国灭掉魏国；和南蛮差点因为和亲这事交恶；想同燕国开战却根本讨不得好；变法遭到朝臣们一致反对；从系统那兑换的技术用尽方法想藏住，却总会被剽窃到燕国，若不是有系统在……

越二顿了顿，系统的确很好用。助他登位，还助他顺着五公主暴毙那事铲除三公主的暗线。可哪怕有系统，他也有很多做不到的。

提高生产力，使国家变得更强大不好么？可那帮大臣们利益交错，他想提拔平民、分封土地根本行不通，暗害洗脑都没用；负责推行新法的官员还借此牟利，待他反应过来国库已是入不敷出，斩首抄家这事也不能多做，最后只能用积分兑换钱财。

好不容易提拔起来的平民，表面忠心耿耿，背地却同那些顽固派混在一起。这些朝臣各个都怀着心思，一点没有大局观。哦倒是有个清流，是大学士府的次子，可惜为人一板一眼、总爱进谏。若不是他爹是三朝元老，他家在越国有名望，这人早该被贬了。不过一月前南水上游堤坝被毁，有五郡陷入水灾，文睿倒是正好能去查这事。

水灾！越二烦躁的把奏折扔到地上。

处理政事太复杂又累，何必非要当什么明君？系统又没强迫他当明君，系统只要他成为皇帝而已。这样奢靡享乐着不也过了十几年，还慢慢攒些积分，才能这么顺利打到这里。

可现在……知悉燕军部署和战略行动、控制洗脑军士就已经花光他所有积攒的积分。都那样悍不畏死的攻城了，结果还是没拿下泾城。若不是亲眼看见戚守死了，越二简直要怀疑他也有系统。而因为这次失利，他们又在这里耗了半年。

“报！巡察史于南水上游一带遇刺身亡！”突然一则急报打断他的思绪。

文睿死了？！还没等越二反应，紧跟着的另一则急报让他彻底炸了——受水灾影响五郡民不聊生、流寇不断，三日前竟然打出旗号反了！

“滚！”越二猛地将桌案踢翻，拔剑来砍了好几下。

正在怒火中，突然一声轻呼吸引他的注意，只见歌女不知跑去哪、留下的内侍却被他误伤到，越二喘着粗气，盯着他那胳膊上的血痕只觉分外刺眼。

越二提着剑，在内侍惊恐的目光里将对方捅了个穿。

热乎乎的血溅湿了衣服，越二觉得心里好受了点。

他这几十年也理解了自己的处境——朝中主要分两派，一派以丞相为首，另一派便是他的亲信，不过这些人全都反对他变法。除这两派势大，三公主的人手不多但也有点用，不过上次那事后他就全找出来了，还将昭华在宫中的势力覆没。

这次的水灾和刺杀不知道到底是燕王还是昭华动的手，可有差别吗？燕国唯一的王后，下一任燕王的生母，真没想到这女人竟有这本事。

早知道就不送五公主去和亲，而是要将她牢牢拿捏住。

世人都道两位公主情深，这一点不假。两位公主从小被越王忽视，而宫人素来捧高踩低。在原主的记忆里，三公主总是护着五公主的，哪怕那样被冷落欺负过，但五公主却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长到现在。当然这样的境遇持续到三公主出落的越发动人，被越王注意到而结束。

原主那世、燕王称帝后将两国王族安置起来，两个月后五公主就病死了。事很蹊跷但原主没多想什么，可越二经历过同样的事，自然不难猜到这两次五公主都是诈死。最奇怪的是，燕王根本没有追究这件事，反而压下众议宁可担上谋害、容不下旧王族的名声，始终未验尸就这样让她入土。

越二现在才琢磨过来，这燕王是为了昭华啊。

“陛下，丞相密信。”这时大将军在帐外道。

越二踢了一脚内侍的尸体，走出去接过信件。这危急关头丞相也不说套话了，直道反贼势大，只劝他尽快领军回朝。

“一群废物！”越二忍不住骂道。

*

越国现在陷入内忧外患。这仗打了快两年还未结束，大军补给线长、一直与燕军这样僵持着实在消耗巨大。加之水灾未消、反贼不断，一直呆在国都内的丞相也有些难以应对。现下局势艰险，越军选择撤军，宋延当然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手边的战报堆成小山、直淹没玉符，昭华没剩什么势力他当然知道，甚至知道的一清二楚。但王后有这份心意宋延自然接受，再说她这些仅存的暗线帮他毁了堤坝。

越二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分流南水、维修堤坝，这也算好事一桩。只是派去做这些事的人有没有尽心尽力就不好说了。

堤坝一毁，五郡就毁了大半。再派人做些手脚，造成越国现在的状况不是难事。只是这回造成很多伤亡，南水一带哀鸿遍野、平民甚至易子而食，还有文睿……宋延当然记得当初的那位蓝衣公子，那位说要帮他救下那几个船工的人。

忽然一阵风吹来将烛火熄灭，眼前漆黑一片，宋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越国已是草长莺飞、春风的和煦扑面而来，而燕国的风还是能刮到人骨缝里去。哪怕外头景色再好，这样开窗透气了没一会，裹着厚衣的宋延就有点受不了。

“陛下。”昭华不赞同的过来关上窗户道：“您还受着伤呢，可要更加注意些才是。”

宋延咳嗽声，摸了摸肩膀，自觉远离窗边。

当时越军仓促撤离，被燕军设下伏击大败。大将军率军一路追击，宋延去新收复的失地，没成想途中遇到一队散军。也不知是越军的哪路人马，异常凶悍。虽终被杀退，但有位勇士拼死射出一箭，宋延因此负伤。

他在泾城养了两月多，待伤势稍好些才回到王都。只是也懒得再去处理那些朝政了，便继续让大王子代理，自己优哉游哉的在别宫养着伤。

按理说，这伤也不要命、宋延心态又好，伤势应该会好得快，可没想到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大将军都将失地全部收复，他这还是疼着、伤口还反反复复的未完全结痂。

饶是宋延不愿，也不得不多想些。年龄大了、免疫力下降、古代医疗技术有限，所以总是感染？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康儿最近怎么样？”他随意坐下，顺手给王后倒了杯茶，“处理政事还顺利吧？”

“他可是老太傅最得意的学生，”昭华笑笑，“再说也受过陛下很多教导，自是没什么问题。”

宋延顿了顿，他知道自己当年在父王教导下处理政事时是什么情况，也该做出什么姿态。更遑论越国王室间情形更复杂。王后一直在这些方面很敏锐，可现在……

昭华端起茶杯抿了口，嗔道：“陛下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养着，每日看书赏花钓鱼，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妾都心生羡慕，忍不住也想抛下康儿陪陛下来呢。”

“康儿早都娶妻、孩子都启蒙了，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宋延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昭华聊着，从大王子说到他们的其他几个孩子，再说到国都里的趣事。又言哪位大臣告老归乡、谁家少年科举中榜，朝中多了哪些新鲜血液。

“是他家的公子啊，那也不错。”宋延说着喝了口茶，却猛地咳嗽起来，昭华连忙给他顺着背。

她近日换了一种颜色的蔻丹，不如往日素雅却也好看的紧。不过话说回来，昭华最近的着装和妆发也有变化，若往日端的是素净温和，现下怕是多出份冷峻。

宋延完全能接收到这一切讯息。

他渐渐平缓下来，喘口气笑道：“康儿政务处理的很好，也颇得朝臣信任，更与世家子弟们意气相投、很受支持。他宽厚且善识人，作为储君孤一直很满意。那么王后，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昭华愣了愣，叹口气：“陛下还是这样坦直。”

宋延不以为意：“孤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待康儿登上王位。”他听到她这样说。

说明一下

【】是任务者和系统对话时用的。

［］是任务者和任务者通过系统通讯对话时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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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质子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