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也是白问,冯刚没下来,他的室友张文杰也没在。其他人更不会知道他俩什么情况。
徐胜也没有上去看看的意思,他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吃早餐。
别人不去,但安浅有点好奇:“什么情况?”
“先吃饭吧,不急。”凌冬和队友们随意找张空桌子坐下。
昨夜的混乱场面仿佛是一场梦。四张方桌已经全被摆好,十六把椅子也已经归位。
灰旧的格纹桌布干净整洁,桌子中央有个花瓶,里头是四支沾着露水、散发着香气的红色花朵——这种花他们从未见过,繁复的花瓣簇拥着黑色的花蕊。
香气浓烈,红色艳丽,靠近花蕊的部分也红得发黑。莫名有种不祥的意味。
一桌只能四人,安浅自觉和凌冬她们坐一起。四个老玩家一桌,冯刚、张文杰不在,剩下三个新玩家坐一桌,还有一张桌子空出来。
但这桌空出来显然有原因——花瓶内共四支花,有三支的花瓣全部掉光,整只花耷拉在桌面上。
且其中有一支的花茎也裂开了。
明明外头瞧着还是正常花茎,但裂开后里头是三节两头宽中间窄的乳白色枝节,翻过来看内侧那面又是细腻的肤色表皮。
宋延肉眼研究了下,无果。季则想上手但克制住了。然后他去和新玩家们凑桌,留宋延一人坐在这桌。
不同于其他每桌四份早餐,这桌仅有三份餐盘,里头盛有几片烤得焦糊的面包,还有一杯温水。这显然就是他们的早餐——是和住处完全相符的简陋。
看着老玩家们吃饭,宋延也拿起餐刀。
[我们顺着昨晚的声音看了下,那个东西——是不是玛丽没法确定,应该是从101到仓库再到厨房,然后在厨房里进餐。]安浅一边吃早餐,一边在群里发语音,[不过厨房里都是正常的食材,土豆萝卜之类,仅有的肉类是半头牛,剩下半头在仓库。]
[知道了。]季则说,[话说回来,如果是有非人代替的话,那七个老玩家分成三组,彼此都能作证吧?那出问题的就是新玩家?]
[从这个角度看,不用仔细辨别,杀掉所有新玩家就能通关,这对新玩家太不公平了吧,游戏完全失去平衡了。]
[那要怎样找“鬼”杀“鬼”?]宋延思索着,[除了老玩家们,大家都互不相识,能怎么验证身份?还是说“鬼”有什么特征,应该会有线索吧?]
[可能。]安浅吃饭速度快,此时其他人才吃到一半,她就结束了。
[反正现在基础通关规则已经有了,能找到线索就线索,能跟老玩家套话就套话呗。]她右手拇指抵着餐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刀刃。
[不过这些老玩家也就那样。]安浅语带嫌弃,[那个黑背心叫徐胜是吧?刚才去厨房,每次都落后我一步。]
他们正在群聊,却听人群又吵嚷起来。抬眼一看,楼上下来两人。
一个高壮男人,另一个一身西装,不是冯刚和张文杰又是谁?
他俩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冯刚坐下就开始吃早餐,甚至都没注意到面前诡异的花朵。
他动作带着凶狠,餐盘和桌子碰撞的声音非常刺耳。
张文杰按了按额头:“抱歉,昨晚睡得不好,今天起晚了。”
他看了一圈,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拿起面包。
他手指颤抖着,还没咬住面包就掉了下去,张文杰怔了怔,从盘里捡起面包胡乱撕咬起来。
……
“起晚?”安浅右侧坐着李小曼,此刻她皱着眉头,低声道:“我们出门后走廊里就有动静了,这屋子又不隔音,而且从天亮到现在,也有三个小时了。”
“不知道。”凌冬说,“但昨晚那个动静响了三次,如果他们两个有问题,数量对不上。”
颜谨沉吟片刻,开口:“如果硬算,昨晚出事的还有那个黄头发的人。”
她们这桌在窗边,此刻窗户大开,白雾顺着微风飘进来,朦胧雾气沾上睫毛,颜谨如画般的眉眼染上些许清冷。
“黄毛的尸体呢?”说到这安浅意识到,黄毛爆开归爆开,他的碎渣都去哪了。
“系统回收了吧?”李小曼答道。
“常规是会被系统处理掉,可如果这次非常规的话,那他的尸体去向就很值得探究了。”瞧安浅懵懂的表情,颜谨又解释道:“我经历过的几次游戏,死者的尸体会被系统处理,至于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总之效果就是消失。”
待颜谨咽下最后一口干巴巴的面包片,李小曼一手撑着桌面,斜身看向安浅:“安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探索了,你还要跟我们一起吗?我们可不会确保你的安全。”
安浅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我再去一楼看看。”凌冬站起身。
“我找张文杰聊聊。”颜谨说。
李小曼敲了敲桌面:“我去三楼。”
分配好后各自行动,安浅没什么犹豫地跟着凌冬出了餐厅。
季则和宋延两人合计了下,季则便顺着楼梯去三楼。
完全不同于一楼二楼的格局,三楼楼梯口是扇锈红色木门,此刻正紧紧锁着。门板上画着红到发黑的繁复花纹,和一楼餐桌上的花朵有些相似。
李小曼正站在门口,盯着关闭的大门沉思。
见有人来她让开条道,季则上前拽了下门,明明是木门,却仿佛是焊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他掏出两根铁丝。
见此,李小曼突然抱手往墙上一靠。
她相貌普通,唯眼睛狭长,瞳孔里的真意很轻易就会被主人藏起——只能从紧皱的眉头和抿住的嘴唇,了解到她现在心情不佳。
季则看她一眼,还未继续动作,就瞧着玛丽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两位客人在这做什么呢?”
他手一拢将铁丝塞回衣袖,正大光明又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想参观下三楼,你能打开门吗?”
今日的玛丽瞧着比昨日似人些,虽仍干瘪,但皮肤感觉回复些弹性,脸颊上也有些肉了,面色更是好起来。
她微笑着:“那是阁楼,是用来放旧物的,没什么好参观的。”
“可是我想参观。”季则依旧理直气壮,“我是客人不是吗?你应该满足我的愿望才对,这样的话可是得不到五星好评的哦?”
玛丽微笑的表情纹丝不动,她只是紧盯住了季则,黏腻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季则:“……”这熟悉的目光。
看了片刻后,玛丽收回目光,慢吞吞地上楼来,掏出一串钥匙。
没想到居然能成功,季则诧异,转眼看李小曼依旧靠着墙边没什么反应,他就知道这次估计没什么收获。
果然,打开门后的阁楼不过三十平,里头甚至连杂物都很少,只有些旧桌椅、床单被罩窗帘之类的。
正对面开了扇小窗,能看到外头雾蒙蒙的天空。
季则在里头转了几圈,回头看着玛丽微笑的嘴脸,忍不住叹气:“真是不讲究的旅店啊,看看这些曾经给客人用的物品,材料真是太差劲了。”
玛丽的微笑保持不动,就好像一个定格了的雕塑,只是眼神阴冷了些。
季则继续说:“还不讲卫生,昨天的床罩上全是灰,你都不换洗的吗?”
“请您出来吧。”玛丽微笑着,“我这就去给您换干净床罩。”
……
没必要冒着进一步得罪玛丽的风险硬在这一览无余的阁楼里待着,虽然季则已经得罪过了。
随着玛丽关门落锁离开,李小曼也跟着离开,季则盯着面前的大门陷入沉思——说是沉思,实际是在联系队友。
季则这边毫无进展,安浅那也一样。
一楼是玛丽住的101和餐厅、厨房、仓库,101锁着,后门直通向森林。
仓库里有玉米土豆各类蔬菜及大米面粉,右侧冰柜里是半头牛。足以支撑他们这帮人一个星期的三餐。
厨房里有一部分食材,其余就是可能会用到的各种器具,锅碗瓢盆、柴刀菜刀剁骨刀、铁锹铲子簸箕竹筐等。
宋延去二楼溜达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只好去找冯刚和张文杰。
冯刚什么也没说,多问几句就烦躁地摆摆手让他滚。张文杰正在楼道里乱逛,听了宋延的问题后打量他一眼。
“什么时候睡着的这很重要吗?刚才那个姓颜的就来问过一遍了。”张文杰的西装已经皱皱巴巴,但他毫不在意,“你也是新人对吧?我们跟那些老玩家可不一样,我们什么道具也没有,所以,你现在知道些什么了?”
他面上瞧着还好,但嘴唇发干、有些明显牙印,显然是经常咬舔嘴唇,眼里透着紧张。明明昨夜张文杰还不是这样的。
证据不足,宋延还没什么想法。
他只说:“我现在知道的只有昨晚出现了三次那种动静,今天所有人都好好的,除了你和冯刚起晚了。”
“为什么?是因为昨晚被吓到了吗?”
“不知道啊。”张文杰又开始咬嘴唇了,眼睛也有些发直,“我昨晚确实被吓到了,所以一直没睡着,直到第三次动静开始后,我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我只是睡着了啊!”他面露惊恐。
“放轻松。”宋延拍拍他的肩,“你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也一直没睡着,第三次那么晚了,我实在撑不住了才睡着,你肯定也是一样的。”
“不,不是的,我们不一样。”张文杰勉强镇定,“我做了个梦。”
“梦?”
“一个关于,我被吃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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