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普神能再多给他一次机会,旋刃心想,那他绝对不会因为好奇而答应警车去调查有机生命狂信徒的据点,不会撒谎跟狂飙还有挡板宣称自己只是出去散个步,更不会为了一个像是幼生体的存在而舍命反击那群反机械党……
“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糟糕的了。”他咕哝道。
此时此刻,赛博坦人的全身上下都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脑模块中的自查报告寻找不到任何有关躯干和四肢以及所有内外部件的反馈信号。他的身体不见了——要说有什么比当初他经历俱五刑还要恐怖的,那就是这个——除了一颗“帅气”的小脑袋,他一无所有。
一般来说,赛博坦人的生命力要比宇宙内几乎现有的任何一种种族都要旺盛,他们很难杀死,这是公认的。理论上来讲,只要火种不熄,他们就能活下去。
——这不代表大部分机械种族被拆除得只剩下一个头也还能活着。
让救护车来看也要称呼一句医学奇迹。
2.
旋刃被困在一间实验室里,被当做一台监视器。他的脑袋大小正好符合条件,下线后不久被工作人员从储物间翻了出来,安装在实验室一角,相同的机器还有三四台,他并不瞩目。
不瞩目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也入乡随俗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不说话,不乱动,不把灯泡眼睛当做情绪展示功能——像一台真正的电子设备那样埋伏在人群之中,对于一个赛博坦人来说并不艰难。
何况在实验室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些血肉筑成的碳基生物。
地球人。
3.
地球很落后,连走出银河系都还有一段遥远的路程。
体型也小巧,在宇宙碳基种族中算渺小的那一类,走着也要时刻小心不会踩死。
这是旋刃以前来地球时发表的感慨。
4.
这个实验室不太对劲。
以他对地球伦理浅薄的认知和碳基行为学微薄的了解来讲,同类之间可接受的外形差距有一定限度,而且有机生物的□□缺乏可塑性,即便有,也不应该是地球文明目前拥有的技术。
——所以不断的在实验体身上取走关节、内脏、肢体或是注入特殊注射器中的液体,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
旋刃无机质的目光落在惨叫连连的实验人类身上,研究员闪烁的光影在他眼前来回晃动。
这是第几个了?他想起自上线以来见过的所有身穿灰白色宽衣、区别于其余研究人员的人类,起码也有二三十来人。
人员流动变来变去,不变的只有日夜的尖叫。
有人“幸运”地能撑过去的话,旋刃会在心里默默为这群倒霉蛋们祈祷还不如一觉死了过去——凡是达到实验标准以上的人员身体内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异常变化,旋刃更愿意将其称呼为“恶化”——他们变得不再光滑,皮肤粗糙,瘤疮密布,骨骼二次畸变。
逐渐成为一只没有理智、精神失常的怪物。
任他这种审美和地球人不一般的家伙都看得出,这些碳基倒霉蛋身上发生的改变,堪比在地狱受苦。
5.
一直僵持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
总不能真被一困就是几百年吧?他所向披靡的机生可不能沦落到给人当监视机子的地步。
连接上人类科技的安保系统会比制作钟表复杂吗?
——他不这么觉得。
6.
无人可知的地下研究所系统内部,一段隐蔽的数据正在悄然运行。
管理员——已登录。
全局掌控中。
旋刃终于在上线一周后理解了他所在的地理位置。
一栋洋馆,设计得精妙绝伦,地下研究所就处于它的下方。占据了阿克雷山区的一块重要位置,是一间特殊制药公司名下的财产。
研究所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那些你总能在各类物种文明中寻找到的反道德实验室,典型的、没有一丝洗白可能的秘密研究所。
让旋刃感兴趣的是这座位于他头顶上的洋馆。
“酷。比楼下的监视器还多。”旋刃惊叹道。
洋馆外表的设计别具一格,充满了旧时代贵族最喜欢的那套结构和装潢,到了内里则充斥陷阱。旋刃调换了十几个不同的房间内的角度,才终于看懂了“迷宫处处是陷阱,失足一下见死神”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地下研究所的部分是一架燃烧的锅炉,那上方洋馆的部分就是等待食材投入的捕笼。
有够恶趣味。
7.
旋刃发现一个奇怪的人类。
按照体型身高来讲,是一个小孩;按照有机物种繁衍方式来讲,是一个女孩。
这像是曾经经历过某些残忍实验的女孩最开始游荡在洋馆西部一片接近树林的区域,偶尔会回到底下鲜有人去的废弃停尸房,她总会在夜里的某个瞬间哀嚎地敲击墙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有一次,她发出的声音太大,脑袋磕在墙上要命的砸——她并不完全正常,身体一直都在发生变化,囊肿、撕裂的皮肉、布满头顶的赘疣,像死神的利爪般随时可以夺走她最后的生命。
可她依旧在不依不挠地寻找什么。
于是当她的动静终于吸引来一批值班巡逻的安保队时,旋刃连上女孩锁在房间的监视器信号,对准她开口:
“嘿,听得到吗?”
他的地球方言不算熟练,但好在女孩注意到了她。她的一只眼睛布满血丝,瞪着大大的,望向旋刃。
“你该走了,巡逻队注意到了你。”他说,“下次再来找吧,说不定我能带你找到争取的路。”
也不知道女孩究竟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对方在听见脚步的一瞬间迅雷般蹿入另一道门。巡逻队的保安四处搜寻一番,又看见头顶上的监视器,大概是用对讲机和监控室的人确认了之后,才离开。
旋刃把视角投向了监控室的那几个安保人员,以及他们桌面上的油腻食品。
这些吃了就睡的家伙要是也能派上用场,那才叫奇怪。
8.
旋刃又发现一个奇怪的人类。
一个小孩,比那女孩还要小些。身体完整,干干净净,不像是实验体,穿着暖白色的制服。
小孩以参观者的身份进入实验室,彼时正是新一轮实验开始进行的时间。他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脸上表情冷冰冰的,正好能将研究员手中的蓝色注射管和实验者全身收入眼帘。
灰绿色的眼睛在无机质的灯光下反射出黢黑又透明的光,有一种天生的悚然感。
手术台上的人被紧紧束缚,口枷受疼痛溢出的口水看上去十分恶心。对方似乎看到了这个小孩,也许是对日常中的异状有一种特殊的反应,他对着小孩的方向发出剧烈晃动。
“救、救救我……”一段口齿不清的声音。
“……”
小孩什么也没说。
第一个实验样本于十分钟左右发生了强烈的过敏反应,全身通红发肿的皮肤下出现了非常恐怖的血管跳动画面,紫色,绿色,甚至是黑色。不到一分钟后,实验体的细胞活跃度迅速下降,器官出现了大幅度衰竭,随着肤色发白的转变渐渐失去了生命迹象。
“常规记录已经完成。”研究员在记录本上画勾,“接下来是痛觉异常实验。”
“实验体23进行过实验,前处理工作中已经被剥夺了感官知觉,少于十个大气压力的情况都无法感知。”
负责人将例行检查诉诸于行动上,这在之前是没有的,起码大部分时间,旋刃只会看见他们反复进行同一种操作,而不是在这里专门将细节讲解给一个小孩听。
“现在,”负责人再次看了眼小孩,强调道,“这是一支含有始祖病毒变异株的注射器,我们要注入到23号体内。”
金属的活塞芯杆缓缓将致命液体注入,小孩面无表情的看着。
一条条连接着人体和数据设备的传感线密布在床下,监护仪依旧正常运行。
心跳、血气和各类指数都很稳定。
直到过去二十分钟,几乎可以断定此次实验成功的时候,仪器上的峰值猛地跳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等等,好像不对——”
手术台上的人毫无征兆地绷起全身,反曲成要让束缚带都发出吱哑声的程度。男人从左胸的部分开始虬起无数细密又粗壮的血管,一直蔓延到喉咙、下颌和整张脸,白眼上翻,仿佛正在经历极度的痛苦。
“镇定剂!”研究室内的人陆续忙活起来。这是个很有用的实验体,他们不愿意就此放弃。于是男人的状态一会受外物刺激好转,一会又猛烈地出现排异反应,反复折磨了约有一个多小时,研究人员才悻悻地确定了一件事:
“救不活了。”他们指挥将剩下的抗体收回,“照常记录余下的变化。”
旋刃知道,这是代表着实验体23号被判处死刑的意思。
实验室内变得比先前要“安静”很多,排除掉将牙床咬出血并持续发出呻吟的实验体的话,这里称得上一片宁静。
实验进入尾声,小孩忽然张嘴说了些什么。
“什么?”负责的研究员没听清楚。
旋刃却听清楚了。
“原来即便失去触觉,”男孩说,“感受到的痛苦也一样可观。”
新坑估计很冷,为爱发电
有造谣环节
本文威斯克是绿眼睛,一方面查不到具体官设,只在粉丝建模摸底中发现更有可能是灰绿色,二是作者是绿眸控(
存稿够五十前都周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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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也是一种坠机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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